太空与地面联络委员会，中国办事处。

夏怀仁撑着黑伞站在办事处大楼前，宋铭玉的秘书楚涵亲自来接他。

楚涵是个彬彬有礼的清秀男人，他总是对夏怀仁微笑，夏怀仁也礼貌地回以微笑，但并不信任他。

楚涵把夏怀仁带到宋铭玉的办公室，抱歉地告诉夏怀仁不得不请他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宋委员长很快就到，说完楚涵就出去了。

宋铭玉的办公室非常大，装修的品味也很好。保姆机器人给夏怀仁递来一杯咖啡，夏怀仁跟保姆机器人道了声谢——跟机器人道谢这个习惯夏怀仁还是跟白星程学的。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这人步伐很快，能猜出是个利落果断的人。

门还没打开，人还没进来，门外就抢先传来宋铭玉爽朗的笑声。宋铭玉说道：“怀仁已经到了是吗？真是不好意思，让我的客人久等了……”

宋铭玉推门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西装，眉飞色舞的，整个人自信而张扬。

事业是男人的美容针，当然也是女人的。

夏怀仁从座位上站起来，宋铭玉大大方方地走向他，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坐吧，没事。”

宋铭玉一回来，诺大的办公室立即变成了她的领地，任何一块角落都不例外，她是天生的领导者。

“怎么裹这么严实？穿了个外套不算，拉链还拉到顶了。”宋铭玉笑着寒暄。

夏怀仁下意识地捂住脖子，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跟白星程在一起时的画面。夏怀仁脸微红，说：“哦……有点感冒。”

“感冒了？吃药了没？”宋铭玉关心道。

宋铭玉关切地问了夏怀仁的近况，却一直没提什么重要信息，倒是夏怀仁先按耐不住了，问宋铭玉为什么哈迪斯还可以对自己实施脑意识连接。

宋铭玉坐在椅子上，懒懒地用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说：“啊，有这种事吗？可现在大部分时间哈迪斯都被强制进入睡眠状态，少有的清醒的时候也有人监督着，按理说他不可能再对你实施脑意识连接了呀。这样，我让人去调查一下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被哈迪斯钻了空子，有结果了立即通知你。”

夏怀仁敏锐地察觉到宋铭玉的语气有些古怪，像是托辞，更像忽悠。他直直望向宋铭玉，宋铭玉也望向他，两人互相对视着。

宋铭玉气场很强，夏怀仁也丝毫不露怯。最后夏怀仁背往后一靠，翘起个二郎腿，直视宋铭玉的眼睛，露出冷笑，开门见山道：“宋委员长，虚与委蛇、拐弯抹角什么的，我不会，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认为，以您的性格和手段，被哈迪斯钻空子的可能性很小。我倒是猜测，哈迪斯应该得了您的默许吧？”

宋铭玉看着夏怀仁，笑而不语，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怀仁压下愤怒，说：“你答应过我不再让哈迪斯对我使用脑意识连接术，你骗我。”

“抱歉，怀仁，确实是我让哈迪斯这么做的。”

“为什么？”

“之前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研究人员把你身上的实时监控全部撤去了，每次取你的体征数据都会先通知你，再派研究人员去找你，然后在安全的实验室条件下测量你的体征数据。后来研究人员提出，这样做有一个缺点，每次测量到的都只是在平稳环境下的数据，并不能代表现在的你在面对突发事件时的变异情况。你知道的，生物在安全环境中和在突发情况下的表现很不一样。”

“所以你们还是想要实时监控是么？而哈迪斯的脑意识连接术正好可以做到实时监控。”

“不，不需要实时监控，类似这次的脑意识连接也不会经常发生，以后许久才做一次。我要求的只是让哈迪斯读取你的意识和记忆，提取出你近期发生的在非实验室环境下的变异场景，做一份分析报告，分析你目前变异体的稳定性，尤其是突发情况下的。”

“分析结果怎样？”

“分析结果显示，怀仁，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很好地使用意志来控制自己的变异形态，即使是在太空和里契尔发生的两次突发情况中，变异时的你精神状况、情绪状况等各项指标都在安全范围内，变异体稳定。”

“你就不怕哈迪斯骗你？”夏怀仁问。

宋铭玉笑笑，说：“他不会的。现在的哈迪斯是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他想做的许多事情还需要依赖和倚仗我，他哪来的资本骗我？”

夏怀仁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哈迪斯告诉你的，只有从我记忆中提取出的近期发生的变异场景吗？”

此时宋铭玉刚刚想拿起茶杯喝茶，听到夏怀仁这句话后，她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宋铭玉明显察觉到了什么，她笑眯眯地对夏怀仁说：“怎么，怀仁，脑意识连接的时候，哈迪斯对你做了什么吗？没事的，你告诉我，我去警告他。”

夏怀仁连忙摇头。

夏怀仁的心紧张地乱跳。夏怀仁悄悄松了口气，从跟宋铭玉的一番对话中他判断，哈迪斯虽然没有欺骗宋铭玉，但隐瞒了许多信息，高宣留下的开关哈迪斯没有告诉宋铭玉，自己和白星程的关系哈迪斯应该也没跟宋铭玉讲。

宋铭玉是白星程的小姨，虽说她以后迟早会知道自己和白星程的关系，但夏怀仁想了想那场面，总觉得十分尴尬。

于是夏怀仁不自觉地捂紧了自己的领口，生怕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露出来。

夏怀仁忽然想起，好像到现在为止，宋铭玉都没有说今天请自己过来的原因，便问道：“您今天请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呢？总不能是专门请我来聊天的吧？”

“为什么不能？我都好久没见怀仁了。”宋铭玉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也是第一舰队特属军事学院毕业的，算起来是大你好多好多届的学姐，不过我毕业后就转行了，没留在舰队。老学姐关心关心小学弟，没什么毛病吧？”

“您也是第一舰队特属军事学院毕业的？”夏怀仁微讶。

夏怀仁到底还是太嫩了些。宋铭玉轻松地用校友这层身份淡化了夏怀仁的防备心，不动声色地拉近两人的关系。宋铭玉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夏怀仁伸出手，笑道：“都是校友，放轻松点，怀仁。走吧，跟我去个地方，跟D国飞船对抗那次，你直接暴露在太空环境中，这样太危险了，要知道太空是有太空辐射的，虽说你变异体的鳞片很厚，但以防万一，还是给你做个详细的体检为好，我特地给你安排了一位优秀的医生。”

夏怀仁笑道：“安排一位优秀的医生，再次在我的脑袋里放脑芯片吗？”

“这次不会了。上次给你放脑芯片的时候杰西让你进入了沉睡状态，但这次体检你全程都是清醒的，所以，放心吧。”宋铭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