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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垃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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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突然到访打了宋姑姑一个措手不及。

冷笑一声:“难得来我这里一次,不是来订货的,是来抢我这里的工人的?”

先生说话很柔和,但语气却隐隐约约带着不容置疑:“把他让给我,我再多加十个大单给你?”

宋姑姑甩了甩尾巴:“怎么,这家伙跟你有关系?我记得今天议会开了一场大会,应该刚刚结束没多久吧?你是怎么打听到现在赶过来的?”

先生只是笑:“只是觉得他合我眼缘。”

“合眼缘?”宋姑姑瞥他一眼,“随便你吧,你把那十个单下了,你就算要吃了他我也没意见。”

“不过……”她话音一沉,“你的眼线是不是离我太近了?”

她是第一个收到管理员消息的,当时身边只有几个亲卫,如果先生这么快就能从上面赶过来,很有可能亲卫里早就有了先生的眼线。

先生只是回应:“如果找出来了,你把他吃了我也是没意见的。”

宋姑姑冷哼一声。

先生走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桑林一面前:“过来。”

桑林一没有反抗,顺从地走到了先生身后。

旁边的李克生一直不停给他递眼神,像是在问他怎么回事。

桑林一没有办法回应他,只能站在先生身后,一言不发。

先生朝宋姑姑点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他回头看向桑林一:“有要拿的东西吗?”

很难置信地位和宋姑姑等同甚至高于的先生会对一个普通屠宰场工人这么平等地对话。

桑林一摇头:“没有。”

“那就走吧。”

先生带着他和几位羊头人离开了。

李克生留在大厅里,满脸震惊。

就……就这么被带走了?

而且,桑林一似乎跳过了打注射剂这一个环节?

并且不幸的是,宋姑姑的目光挪向了他:“哦,还有个呢。”

李克生两眼一黑。

不过好在宋姑姑没有为难他,环视一圈,觉得交给熊管理员来处理完全没问题后就带着蛇群走了。

很快就轮到了李克生。

李克生对上的是个瘦弱的男工人,对方脸色苍白,看向李克生的神情阴狠又恶毒。

熊管理员刚刚喊了开始,对方就拔了刀朝他冲了过来。

李克生吓得赶紧往旁边一躲:“大哥!手下留情!”

工人没理他,抬手又要砍一刀。

李克生连忙又去躲:“斯凯蒂!帮帮忙啊。”

斯凯蒂兴奋起来:“掉……!”

“别别别!”李克生急忙拦住她,“别让他掉脑袋。”

斯凯蒂怒气冲冲:“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但我不想他死啊……”

李克生慌乱地躲避工人的攻击,一边打开了系统商城:“生命药剂……精神增强药剂……这都啥啊,没用啊!”

与此同时,工人狠狠刺来一刀!

李克生一个慌张脚扭了扭,他急忙扶住旁边的柱子靠了过去,手臂被刀刺伤。

而工人则是因为这一刀用力过猛,狠狠朝八角笼下方跌去!

“嘭!”工人摔倒下了八角笼。

李克生挠头:“我……我这算赢了吧?”

熊管理员走到摔倒的工人前,把他提起来给了狐狸:“给。”

狐狸接过摔晕过去的工人带走了。

李克生就这么运气极佳地赢了。

熊管理员招招手,也给他打了药剂。

药剂很快发挥效用,李克生浑身开始难受起来,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色块。

没有办法再去找桑林一了,他只能先自己回了员工宿舍。

与此同时,桑林一跟着先生来到了屠宰场大门口。

先生打了个响指,两个羊头人就走到了铁门前,用力拉开门。

路上,先生没有跟桑林一说过一句话。

先生带着他离开了屠宰场。

屠宰场外的世界一片空旷,桑林一抬头看着黑色的天空,以及除去远处那棵太阳神树以外的一片死寂。

夜航船的底部,只有屠宰场和太阳神树的根部。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屠宰场门口。

很难置信发达与落后同时存在在夜航船上,屠宰场内部建筑低矮破旧,照明却又都用电子灯,现在桑林一又看到了车。

似乎只是屠宰场本身“落后”。

而目前处于夜航船食物链顶端的那一批妖魔居住在并不落后的“上层”,享有发达的科技成果。

桑林一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先生的同意下跟随先生上了那辆车。

羊头人们则是坐上隔了隔板的后座。

开车的是一个鹿头人,只是沉默地驾驶,靠近那颗太阳神树的根部。

上了车后。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真是奇怪啊,我还以为宋姑姑投进去的这一批祭品没有活下来的。”

桑林一半真半假地回答他:“我醒的时候已经在屠宰场里了,我没有那段记忆。”

“哈哈,你当然没有。”先生笑了两声,“死在祭祀里,灵魂也就被混沌吃掉了。留在夜航船上的只是一具空壳罢了,会慢慢变质,腐烂……所以我很好奇,你现在的灵魂是什么?”

先生的话语温和,却具有绝对意义上的压迫感:

“告诉我,你如何得到的这具身体?”

桑林一在一瞬间,被面前笑着的男人极强的杀意所压制。

先生没有睁开眼,只是朝他笑。

桑林一在脑内不停想着对策。

最终,他低低笑出声:“为什么不怀疑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死在祭祀里呢?”

在离开颠倒的阿米勒菲斯后刚刚进入副本的那一段消失的记忆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进入副本就是自己的灵魂,从头到尾参与了祭祀的也是自己的灵魂,所以不存在灵魂中途死去,他们进入副本后才接手了身体的说法。

而是他们这些玩家从一开始就没有死于祭祀。

先生慢慢放松下来,靠在座椅上:“哈哈,好吧。”

他朝桑林一露出一个赞赏般的笑:“挺聪明?”

桑林一没有说话。

他断定先生刚刚是在试探自己,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先生试探的地方。

“我挑了你当狗,以后你就要跟着我了。”

先生扭头,指了指窗外越来越近的太阳神树:“知道那是什么吗?”

桑林一看了一眼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睁开过的眼睛,答:“不知道。”

“那是陨落的太阳留给这个世界的遗物。”

先生轻声说。

桑林一本以为能顺着这个话题从先生口中得到更多讯息,然而先生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他换了个话题:“我养了一条狗,很听话,他帮我做了很多事,我很启用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可惜,不久前他被一条蛇绞杀了。”

他扭头重新看向桑林一:“于是,我选择你来做我新的狗,我希望你能和他一样做点有用的事。”

“我不太喜欢一直换用某种东西。我想聪明的狗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桑林一垂下头:“是。”

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车很快来到了最靠近根的地方。

鹿头人停下车,走下去给先生那一侧拉开门。

先生走下车,桑林一从另一边也下了车。

这是桑林一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那棵树的根。

很难描述眼前的一幕,唯有震撼。

庞大树根匍匐在泥土表层,慢慢汇聚,随后开始上拱,如同一张网一样开始向上笼罩,最终汇集成为正中央的一根最粗壮的树干。

先生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桑林一:“走吧。”

走?往哪儿走?

除开树根以外,四周是一片荒漠。

太阳神树扎根在一片荒芜里,在它根部附近唯一的建筑就是庞大的屠宰场。

先生抬脚走向树根。

鹿头人没跟上来,两名羊头人走上前,撑开两把黑伞,分别举在桑林一和先生头顶。

四人站在了一块纠缠的树根下。

桑林一凑近了,才看见树根前方隐隐约约的蓝色电子屏障。

四人进入屏障内,桑林一只能看见先生轻轻点了点面前的虚空电子屏。

在一声轻响后,四人开始自动上行。

桑林一面前的蓝色电子屏显示:电梯上行中。

而脚下是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黄色电子地砖。

夜航船的妖魔居然把前往上层的电梯建在了太阳神树内部,沿着树干就能一直向上。

在经过大约三分钟的上行后,电梯停下了。

蓝色屏障消失,眼前出现新的世界。

两位鱼头人举着伞,站在蓝色光幕上方,恭敬地朝先生鞠躬:“欢迎回来,先生。”

先生走出电梯:“嗯。”

桑林一跟着也走了出去。

和下层屠宰场的一片荒芜死寂不同,上层格外繁华而发达。

太阳神树巨大的躯干蔓延出细密枝丫,枝丫的顶端坠着发着荧光的黄色物品,从远处看来类似于星星,这些星星成为了照亮上层的光源。

枝丫的每一支上都建立了蓝色虚拟建筑,而密密麻麻的枝丫之间,有着蓝色光幕公路作为连接。

而现在,他们正在这片繁华中的中央,太阳神树的主干。

桑林一抬头,看见的仍然是一片黑暗的天空,连同那蠕动的血管脉络也没有变化。

两位鱼头人并没有对桑林一的到来感到惊讶,他们平静地举着伞为先生引路:“车已经备好了。”

桑林一跟在后面,看见了蓝色光幕路上停着的一辆车。

鱼头人打开车门,先生坐了上去,朝桑林一招招手:“过来吧。”

桑林一点头,跟了上去。

另一边,员工宿舍。

唐幼在身体的钝痛中醒来。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脸色很不好:“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那声音慢慢说:“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唐幼只能忍着痛下床,走进卫生间。

打开灯看见了镜子里的人后,唐幼难以抑制心中的厌恶和恐惧,她怒吼一声:“我变成了……变成了虫子!!”

她的脸颊两边新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眼珠,并且是虫类特有的绿色复眼,随着她上方两颗眼珠的转动,那两颗新长出来的复眼也跟着运动。

而她的额角还伸出了两根软触角,长度比较长,大概二十厘米。

她恼怒地捂住那两只复眼:“我这幅样子……我这幅样子……!”

她处在极端的愤怒中。

那声音仍然不紧不慢:“你在发怒什么?这种形态是你进化的证明。而且其他工人比起你这种形态来说很明显更加低等。你有更强大的力量了,懂吗?”

唐□□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整个寝室里只有她压抑的粗喘声。

“接下来该做什么?”

唐幼冷静下来,问她。

声音回答:“有个被魔种寄生的工人被丢去了垃圾场,我要你去把他找出来。”

“垃圾场?”唐幼皱眉,“那些输了的工人不是都会被拿去做成食物吗?”

“那么多食材里,也会有不能被供应的坏食材,明白吗?那个男工人被切开之后经过检查发现是个病原,所以尸体就被丢去了垃圾场。”

唐幼打开水龙头:“垃圾场在哪儿?我怎么过去?”

“屠宰场最西边,不过小心,现在属于工人禁止外出时间,你最好不要被宋姑姑的眼线抓到了。”

“啧,烦人的蛇。”唐幼暗骂一句。

她洗了洗脸,很快收拾好了准备离开员工宿舍。

与此同时,屠宰场西侧垃圾场。

在一股尸臭味中,男人痛苦地捂住喉咙坐了起来。

他坐在一堆发臭腐烂了的尸堆上,抖着手使用了生命药剂,缓慢地恢复自己已经濒临界点的生命值。

他暗骂一声,手不停颤抖。

他没想到会被另一个女玩家打败,他以为自己一定能赢……

好在他的天赋假死让他成功躲开了这一次死亡,只是天赋的副作用太大,他的生命值现在仅仅只有10点,如果被怪物发现,他会被轻易杀死。

男人抖着身体,想要站起来离开垃圾场。

脑内已经没有了魔种,他也没有打药剂,他现在和其他玩家都不一样了,也许这几点能成为生还下去的机会……

他这么想着,用力站了起来。

脚下是人类残肢,地面满是血污,垃圾场没有照明,光线非常昏暗,男人只能以极慢的速度前进。

也正因为如此,只顾着观察路线的他没有注意到空中一只色彩绚烂的蝴蝶轻轻飞过他身旁。

男人挣扎着越过那堆尸山,他踩在顶上,疲惫地低头往下看。

却刚刚好看到一道身影。

远处的路灯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女人背对着路灯身影被拉得格外长。

一只只蓝翼蝴蝶围绕在她身边,扑闪着轻盈美丽的翅膀。

“找到你了。”唐幼抬头,看着男人。

男人一滞,随后的反应是惊慌失措地逃跑。

然而他体力不支,加上尸体残肢太容易打滑,他跑得很艰难。

唐幼抬手挥开那些挡了她视线的蝴蝶,不急不慢地去追:“别跑了,你很快就会被我抓到的。”

男人惊慌地朝她喊:“我们……!我们都是玩家!你这是想做什么?!”

唐幼冷淡地说:“杀了你之后,我更有把握赢下这场游戏。”

男人咬牙:“你就是那个杀了第一个玩家的人……你居然那么早就残害了自己的同胞?!”

“残害?”唐幼不屑一顾,“谁不想活下去?”

“行了,”唐幼打断他,“我懒得跟你废话!”

她抓住耳边的一只蝴蝶,拔下翅膀就扔向男人的方向,男人惊慌失措躲闪不及,被锋利的蝴蝶翅膀扎进喉咙。

男人吐出一口血,瞪大眼睛向后倒去。

男人的尸体顺着尸山往下滑,最后落到了最下方。

唐幼慢慢走了过去,厌恶地挥手驱散恶臭味:“这地方太恶心了。”

那声音说:“快吃了。”

唐幼无奈地蹲在了男人尸体旁边,抬手去挖他的眼睛。

挖出来后,她一口吞了下去。

“啧……没东西?怎么回事!”唐幼吞下去后,恼怒地喊。

那声音想了想:“嗯……克兹逃跑了。”

“逃跑了?!那我不就辛辛苦苦跑了这一趟!”唐幼气恼地踹开男人的尸体,“真该死!”

“不必气恼,克兹如果逃回了混沌,我还是能把他吃了。现在赶紧回去吧,之后找机会把其他寄生体的魔种吃了。”

唐幼冷静下来:“行吧。”

“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我让蝴蝶去打探消息,有个寄生体,男的,他被一个妖魔带走,离开了屠宰场。”

唐幼皱眉,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其他玩家的脸:“那个有触手的?你说先不要对他下手的?”

“嗯。他走了,你就不好对他下手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唯一需要关注的只有他,现在还剩两个祭品,你可以直接吃了。”

“好,我知道了。”唐幼抬脚往垃圾场的出口走去。

而在她走后,一旁的尸堆后方,琳慢慢走了出来。

她忍着恶心走到了被挖去眼珠的男人身旁,“眼睛……被吃了。”

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克劳德在她脑海里说:“那个女人也是寄生体。”

琳叹了口气,“你这是废话。”

克劳德又说:“那是第三位魔种,恐惧的珍。”

琳想了想,反应过来了:“前三位……她是要吃魔种的。”

“嗯,而且死在她手上的魔种是最多的。”克劳德压低声音:“珍……好可怕……”

琳低头看着那具男性尸体,沉默了很久之后问:“我不想被她吃。”

“你帮帮我吧,克劳德。”

克劳德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出声:“你只是我暂时的寄生体。”

“我记得斯凯蒂说过,如果你被吃了我也会死,对吧?很明显现在那个恐惧的珍的目的不是我,而是你,你死了,我会变成你的陪葬品。”

“我还不想死,你帮我,不也就是在帮你自己?”

克劳德反问她:“帮你意味着和珍为敌。我大可抛下你,和嫉妒的克兹一样回到混沌。”

“但珍也一样可以回混沌继续追杀你。”

克劳德再度沉默。

“现在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克劳德。”

“帮帮我吧……我们提前杀了珍和她的寄生体,不就能活下来了?”

克劳德:“珍是第三位,我只是第十位。”

琳:“我不相信你拿出了全部底牌。”

过了许久,克劳德轻声叹了口气:“算了。”

轻柔的风吹拂过琳的头顶,就好像谁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克劳德轻声说:“既然都选了你当寄生体了,我就让你再多活一会儿吧。”

琳大喜过望:“你的意思是……”

“我会帮你,我们来吃了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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