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之后牧枫才悠悠转醒，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就感受到自己耳边忽然闪烁了一下，一个通话唰的弹了出来。

“牧枫，你出来了？”

牧枫此时意识还有些模糊，乍一下听到寻野的声音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晃了晃脑袋，回道：“嗯，刚刚睡了一觉，怎么了？”

“你现在方便吗，我能不能过来你这边一趟，有些事想和你说。”

牧枫点了点头，随后就把自己的休息区密钥给了他，果然，不一会儿牧枫的房间里就弹出来一个访问申请，牧枫点了同意之后一个人形紧接着就出现在了他的房间内。

此时此刻的牧枫正坐在床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下半身套了一条黑色中分休闲裤，他在游戏内是借用了坎思的身体，所以结束之后衣服还是自己进游戏之前穿的那件，只不过因为他睡了一觉的缘故，这件衣服现在显得有些皱巴巴的。

于是寻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牧枫睡眼惺忪的坐在自己面前，那张脸因为使用了道具且做过微调的缘故和他原本的样貌有些不大一样，但是如果细看的话还是可以从眉眼之间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见到他来之后牧枫微微颔首看向他这个方向，轻轻打了声招呼，声音里带着些许困意。

寻野稍微怔了一下，牧枫这个样子，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对他人毫无设备的牧枫，他只在很久之前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

那个时候他和牧枫还不认识，只是勉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已，后来他才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个名字，牧枫。

一个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好人。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牧枫的事迹后对他做出的评价——因为听说这个人在第一场游戏里居然舍命救下了一个副本里的NPC，只因为他觉得那个人是无辜的，哪怕他曾经差点死在那个副本里。

明明自己的生命都已经受到了威胁，却还要分心去关注别人的死活？

那个时候的寻野实在是无法理解。

后来再听说这个人的名字则是因为一次意外，他们两个很巧合的进入到了同一个游戏里，但是两个人的相处并不算很愉快，因为他和牧枫的理念不合，但是在两个人的接触当中他却发现牧枫似乎并不是像传闻中那样是一个天真善良的蠢货，相反，他非常精明，甚至在游戏里精明的算计了他一道。

寻野出去之后就细致的调查了“牧枫”这个人，这才发现原来在不久之前他遭遇了一场突变，那件事几乎改变了他的认知和理念，于是他不再对每一个人都心存无限度的善意，甚至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都彻底掩藏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的寻野才稍微对这个人起了些兴趣，毕竟他对一个圣母可不会有什么好感，要这样黑吃黑才够带感，不是吗？

于是后来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试图接触牧枫，再到后来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似乎不太一样，究竟是怎么不一样呢……？

或许那个时候的寻野还并不完全明白，因为他个人其实对感情这种东西看的很淡，他并不觉得人的一生一定需要找一个伴侣共度，甚至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很虚假的。

因为他没有父母，从小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出去打零工赚钱养活自己，但是那个时候管的很严，很多地方都不敢用童工，于是自然而然的寻野就遭受过很多排挤和歧视，在见识过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之后，寻野感受过最多的感情是来源于人的“恶意”，所以他无法理解“善”，无法理解那些为了个所谓爱情要死要活的人。

明明那些东西——所谓感情，都不过是虚假又缥缈的，让人看不见也抓不住。

所以世人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东西而让自己受伤，甚至不惜失去生命呢？

寻野不明白。

明明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自私只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他不愿意为任何人付出，不愿意做和任何自己利益无关的事，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这样做了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想也不会去做。

只不过在接触了牧枫之后，他关于这方面的理念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些许，比如他会在副本中做任务的时候忽然去想——牧枫现在在做什么？

又或者他会在拍卖会上大手一挥就花几万积分买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道具送给牧枫，只因为他觉得牧枫的身上似乎少了那么一点装饰品，于是后来又林林总总送了他不少，像是装饰一颗圣诞树一样用各种各样的首饰把牧枫身上挂的叮叮当当。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他被牧枫打了一顿随后被他一脚踢进了某个游戏，在里面被困了差不多一天多才出来。

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寻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把思绪收回，看向牧枫，他把牧枫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开口问道：

“在游戏里没有受伤吧。”

“嗯。”

寻野得到牧枫的回应后便点了点头，随后直截了当的说起正事。

“关于你让我去调查沈仟诚的事情我大致已经和你说过了，只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知道。”

“什么？”

寻野皱眉：“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其实根本没有人见过沈仟诚这个人进游戏吗，也没人见过他出现在游戏大厅里吗？”

牧枫点头，他对这个倒还是有些印象。

“但是前两天，就在我调查他不久之后，这个人居然在游戏大厅里高调现身了。”

牧枫：“！！！”

寻野接着道：“虽然他只是现身了那么一瞬，但还是出现在了很多人的视野中，所以有些关于他‘不存在’的谣言也就自然而然的不攻自破了。”寻野抬起头来：“是不是觉得有些太巧了？”

牧枫点了点头，他自然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于巧合了，他刚让寻野去暗地调查沈仟诚，才查出来他身份存在蹊跷，或许和系统有所关联，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毫无征兆的现身，仿佛就是要告诉像他们这样的人，你们的猜测是错的一样。

太蹊跷了。

蹊跷到让牧枫更直觉这件事有问题，可是又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思考片刻后他终于发现了疑点。

“他是怎么知道有人在调查他的？”牧枫垂眉沉思道：“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声名远扬，光是排行榜第一的这个名号就该有无数人对他好奇了吧，可是直到不久之前都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他也没有刻意出面辟谣，而如今却突然毫无征兆的现身……”

牧枫道：“究竟是有人的窥探让他感到了危机感呢，还是他的程序设定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语毕，牧枫自嘲一声：“不过这也不过是个猜测而已，毕竟我不可能猜他是因为我才突然出现异样的吧。”

牧枫说完，发现自己身旁的寻野一直没出声，于是有些奇怪的朝他的方向望去，这一望正巧对上了寻野的那双眼睛，牧枫呆住了片刻，随后才缓缓的收回目光。

然而寻野并没有发现牧枫的异样，只是接着道：“其实，有这个可能。”

“嗯？”牧枫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寻野说的这个“可能”是什么，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寻野指的是自己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冲我来的？”牧枫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但是既然寻野都这么说了，那他还是愿意为这个可能留下一点考虑的空间。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来证实我们俩个的猜测。”

“什么？”

寻野淡淡道：“我们直接找他本人去问。”

牧枫：“……”

寻野说的一本正经，然而牧枫听到之后却有些无奈的扶了下额头：“说的到容易，那我们去哪里找他？你不都说他神出鬼没，去向毫无规律吗，而且假如他真的是系统的造物，那么只要他不想见我们那我们就一定找不到他。”

然而闻言寻野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牧枫见他这个笑容顿时反应过来，寻野说这句话大概并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他还真有把握能见到那位沈仟诚。

“明天晚上拍卖会那边有一场很重要的地下拍卖，据可靠情报，沈仟诚将会出现在现场，并且参与本场拍卖。”

“拍卖会……”

牧枫记得关于这个东西01和他提过一嘴，说是拍卖会那边其实有很多好东西，只不过需要一定量的积分才能够格参与竞拍，所以当初01和他说的原话是——最好让人，也就是一个高级玩家来带他进入会场。

而01所提供的最佳人选就是寻野。

“拍卖会，我应该进不去吧。”

寻野闻言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你那个背后灵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