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野的血顺着那些线滴落下来，染红了地面，刺的牧枫眼睛生疼。

牧枫移开目光，好半天才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和想要冲上前的冲动，抬眉怒视邪神：“你想要和我玩什么？”

邪神见牧枫居然真的因为寻野的安危答应了下来，顿时感到很有意思，祂没有立刻说出游戏内容，而是步步走向被银线控制住的寻野身边，抬起了寻野的下巴“我早就注意到你醒了，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们两个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手上微微用力的捏住寻野下巴，空气中微不可闻的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很不喜欢你，你身上有着一股令人讨厌的同类气息，让我闻到就恶心的想吐。”他松开手，任由寻野的头垂落下去，然后看向一旁眼神几乎快要把他杀死的牧枫，冷笑一声“要不是他，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杀了。”

寻野不知道邪神对自己的恶意是从何而来，然而他现在受制于人，邪神又明显对牧枫更感兴趣，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伤害他，于是寻野干脆闭了嘴，免得激怒了邪神让他们两个人都陷入更坏的局面。

“你要是再动他一下，你一定会后悔。”

邪神无视了牧枫这在他眼里看来几乎是幼稚的威胁，调笑道：“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不敢对我动手吗？”邪神叹了口气，摇头“首先是因为你有很在意的人在我手里，其次就是，你太弱了。”

“弱小的人在面对强者的时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甚至于你的愤怒在我眼里，也只是可爱而已。”

邪神走向大殿正中央的王座，一步步的踏上台阶，以一个十分悠闲随意的姿势坐了下来“来玩个真假问答游戏吧，游戏规则很简单，我们互相问对方三个问题，其中必定有一个问题是正确答案，一个问题是错误答案，而还有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说真话亦是撒谎，都可以。”

“最后我们需要指出对方回答问题的错误答案是哪一个，是一个还是两个？如果你全部说对了，就算你赢，反之我赢，而如果我们两个同时都指出了对方说谎的答案，那么我还是算你赢，怎么样？”

邪神笑道“很有意思的一个小游戏不是吗？”

牧枫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所谓“小游戏”的游戏规则，紧接着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个游戏看上去是一个问答游戏，参与游戏的玩家只需要回答问题就行，然后让对方来分辨真假。

可如果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邪神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你不用担心，你问的问题我一定知道答案，而我问的，你也一定能够回答。”

如果加上这个附加条件的话……牧枫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看来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规则里没有明确规定提出问题的范围，所以他哪怕是问邪神“自己叫什么名字”这样简单的有着显而易见答案的问题也是可以的，而最后只需要找到祂“说谎”的那一个或两个问题，游戏就必然是他胜利。

可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邪神伸出手，四周顿时飞来无数银线，牧枫见状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银线停留在距离寻野不到一毫米的位置，只差一点就会再次刺穿寻野的皮肤，见牧枫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游戏，邪神满意的笑了“那好，由我来问你第一个问题吧。”

祂歪头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牧枫一愣，大概他也没想到邪神的第一个问题会这么简单“你的问题就是这个？”

“对啊，你刚才没有回答我，所以我只好在这个游戏里问你了，你可以选择说真话，或者撒谎，不过三个问题之中至少有一个正确的答案，你看这个问题这么简单，你只要说了真话，后面就都可以对我撒谎了，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牧枫。”

牧枫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随后直接说出了他的问题：“月亮小镇里，被你夺走的月亮在哪里？”

“你说那个小月神啊……”邪神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这不算是作弊吗，牧枫？”

“我说过只要你赢了这场游戏我就会告诉你月亮在哪儿，你却直接在游戏里问出来，真是……”

牧枫毫不犹豫打断了邪神的话，语气里分毫不让“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

“呵……”邪神冷笑一声“祂就在这里啊。”

邪神向上指了指，牧枫顺着他指向的地方望去，蓦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座大殿的正上方挂着一个淡黄色的球状物体，这个球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四周被无数银线交缠裹挟，就像是一个茧，而透过这些银线朝里面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蜷缩状的人形。

随后邪神轻轻收回手指，那个淡黄色球形顿时在牧枫视线里消失。

“你可以猜猜，我这个答案是真话还是假话。”祂优雅的把手指放到自己唇边，示意牧枫不要说话“接下来该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了。”

邪神指向一旁受伤的寻野“如果你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人，哦，再加上那个人类小孩，你们三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你会怎么选？”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牧枫很在乎受伤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很显然也在乎牧枫，至于那个人类小孩……邪神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对那个小孩其实没有多少感情，大概就是那种仅仅是认识的陌生人。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想知道牧枫的立场，以及多了解一下关于牧枫这个人，他很期待牧枫给他的回答，就如他所说，他在第一眼看见牧枫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牧枫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身上有着强烈的欲望气息，可是却又好像什么都无法吸引到他，他不在乎常人所在意的很多东西，包括生死，他无法理解人类所赋予于生命的特殊意义，在他看来死人和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块会动的肉和一块死肉的区别。

他的特殊让邪神感到亲近，因为牧枫身上甚至带有某种只有邪神才能感受到的恶意，对世界，对别人，甚至对他自己。

可是就是他这样一个人，好像还是会有在意的东西。

邪神朝着那个被自己控制的银线几乎扎穿了的人望去，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受的伤一定不轻，他刚刚只是稍微一用力就捏碎了他的下巴，而那些穿透他身体的线会将他固定在原地放血，这些伤口不会主动愈合，时间一久他甚至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牧枫所在意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邪神若有所思的盯了寻野许久，直到听见了牧枫的答案“我会让你活。”

邪神愣住了，脱口而出道“什么？”

等问出口后他才反应过来，忽然笑了，知道自己被牧枫耍了一道，于是他笑着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真的吗？”

牧枫轻笑：“你猜啊。”

“啊，你果然很有意思，那么在你向我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我给你一点提示如何？”

牧枫狐疑的挑了挑眉。

“你可以问我的问题包括于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几乎是世上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我都能告诉你，你可以不局限于问我那些普普通通的问题，虽然我的答案不一定为真，但是你可以赌。”

“赌我会说真话，赌我下一个问题才会撒谎，”邪神摊开手“想要知道真相，就需要冒一定的风险不是吗？”

牧枫闻言静静思索了很久，他也在心底掂量邪神这些话的深意，然后考虑着下一个他想要问的问题。

但是牧枫却不知为何从邪神这些话里琢磨出了一丝违和感，他有些疑惑的抬头向王座上那个人形望去，邪神瞥见他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

牧枫终于知道这股违和感从哪里来了，邪神和他玩的这场游戏其实一直都在暗暗的放水——就好像故意想要他赢一样。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牧枫想不通的是这点。

“我第二个问题是，你想要赢下和我的这场游戏吗？”

邪神但笑不语。

“回答我吧。”

“当然。”邪神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答案，随后拍了拍手，赞叹道“你的问题和你一样，也很有意思。”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我想知道你有多在意那个人。”邪神指向寻野“你会愿意为了他去死吗？”

牧枫沉思了许久，答：

“不会。”

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死，他只可能为自己去死。

“好了，我的三个问题问完了，该你问最后一个了。”邪神笑笑“不过我已经知道你和我说谎的是什么问题了，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呢。”

“第三个问题，”牧枫深吸了一口气“我要怎么样才能拿回我的记忆？”

邪神故作思考了半天，才有些无奈道“想要拿回你的记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你的记忆在系统那边。”

“系统那边有一个协议，具体内容我不能说，不过那个协议和你的记忆有关，只要这个协议撕毁，或者系统崩溃那么你的记忆就能回来，听起来很容易是吗？”

邪神继续道：“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我再告诉你点东西吧。”

“关于那个协议，想要撕毁它，那你就会死，而至于系统崩溃……呵呵，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人类就都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