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奥斯卡第一次知道了那个七宝琉璃塔只能和战魂师在一起的宗规。

其实宁荣荣并不缺少保护她的人，她天资卓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会成为琉璃宗的下一任宗主，但就像当年已经是一宗之主的宁风致也只在战魂师里选择他的爱人一样。

地位，不止代表了特权，更代表了责任和表率。

任何人都有被网开一面的可能，在七宝琉璃宗一点点改变的现在，在每天都在变化的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成为那个改变宗规的人。

但这个人不该是宁荣荣，也不能是宁荣荣。

她是下一任宗主，所以她必不能做那个首先打破规定的人。

因为不是每一个七宝琉璃塔都有好天赋的，因为大多数辅助系修炼缓慢，他们需要保护者，也需要这条宗规来保护他们。

限制，也是保护。

208，

奥斯卡和宁荣荣面前摆着两条路。

第一条路，他们一定要在一起，于是按照宗规，他们将被囚禁直到能联手打败一个封号斗罗。

但鉴于他们的身份，天赋，和责任，这条路注定不会被选，也不能被选。

于是只剩下另一条路。

宁风致他们给宁荣荣和奥斯卡时间，这几年里，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当宁荣荣成为正式继承人的那天，他们必须彻彻底底断干净，宁荣荣要选择一位合适的战魂师联姻者。

但是奥斯卡选了第三条。

他要离开七宝琉璃宗，去寻找获得战魂师力量的方式。

“给我十年，我会获得足够保护荣荣，不输于战魂师的力量。”奥斯卡承诺道，“我想长长久久的，名正言顺的和荣荣在一起。”

很不可思议的，他们确实获得了这个机会。

宁荣荣要学很多，要做很多，她要留在宗门，所以她和奥斯卡将聚少离多，而奥斯卡会面对很多原本不用经历的危险，但他们还是选了最难的一条路，也想一直一起走这条路。

209，

古榕觉得奥斯卡惹得荣荣伤心，依旧不怎么看得惯他，但自己答应的事情总不好违约，于是他给奥斯卡的历练路上增加了种种支线任务，比如去什么地方要为了宗门做什么事，毕竟七宝琉璃宗的支持不能白给，比如要尽量定期向宗门，尤其是向荣荣讲述经历，不能让荣荣挂心，比如万一要放弃或者变心没关系，但必须立即向荣荣解释，把事情说清楚并取得谅解——

奥斯卡打断了古榕的说明，正色道，“我不会放弃，也不会变心，要么我在这条路上死了，要么我堂堂正正地和荣荣在一起。”

“漂亮话谁不会说。”古榕瞪了奥斯卡一眼，“山盟海誓说完就忘的事情我可见得多了。”别说移情别恋了，情人变仇人的他都见过。

尘清倒是对奥斯卡的勇气很欣赏，觉得他很有自己当年一边安然在队友身后辅助，一边反切想先切辅助的敌人的风范。

于是尘清给奥斯卡配了不少魂导器，并且把那只养了几年的寻灵给了他。

看着奥斯卡深受鼓舞的脸，尘清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这只寻灵不光寻路好用，真遇到危险了也比你能跑，要是你中道崩殂了能找人帮你收尸，也免得你人都死了，荣荣还在等你。

尘心没说什么，只是在奥斯卡离宗之前，让他好好体会了什么叫战魂师，也省得他心中没数。

210，

胡列娜在教皇殿外遇见了千仞雪。

她们其实不算熟悉。

但胡列娜和千仞雪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因为胡列娜是比比东心爱的学生，是她想选的那个继承人，而千仞雪是供奉殿的少主，是比她更强大的那个。

武魂殿崇拜强大。

武魂城只看得见强大者的姓名。

胡列娜加入武魂殿，成为教皇学生也有些年数了，而她一直足够强大，所以她在武魂城拥有胡列娜这个姓名，而不是被统称为某某城的武魂城所属，或是武魂城某一队的士兵。

其实胡列娜不介意同千仞雪比较，因为千仞雪虽然少现身于人前，但武魂城的高层都知道她超乎常理的强大天赋，她被与千仞雪比较不够强，也在侧面说明了，她尚还算得上是能与千仞雪相提并论的那个。

武魂城里的魂王少说上千，有姓名的不过了了，而她胡列娜是最有名的那个。

但胡列娜还是不甘心，为自己尚不够强，为自己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她要变得更强。

她必须变得更强。

211，

千仞雪其实恨过胡列娜。

在刚回武魂殿的时候，比比东对她总是冷淡，总是斥责，但会对胡列娜露出笑脸。

后来，千仞雪又觉得胡列娜可怜。

比比东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她冷血无情，而胡列娜居然以为她的老师爱她。

真可笑，比比东连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都不爱，胡列娜居然以为她会真心关爱一个外人。

这只是手段，只是伪装，千仞雪这样确信。

因为比比东不敬她的老师，不爱她的丈夫，不怜她的女儿。

所以她也不爱比比东。

所以她也不恨比比东。

千仞雪不想同这个女人有任何相似，最初的执念驱使她做过一些不理智的行为，现在回看，她只觉得可笑，于是，她决定做一个和比比东毫不相似，毫无关联的人。

她只要有爷爷就足够了。

她确信还有人爱她，还有人爱千仞雪。

不是圣女，不是少主，不是雪清河。

是千仞雪。

212，

尘清在逛拍卖场，虽然没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但她逛得还算起劲。

闭关之后总是更喜欢热闹的场合，至少她是这样。

在闭关期间，尘清错过了罗馨的婚礼，于是她想着买件什么东西去补上这份结婚礼物。

天斗城拍卖场金碧辉煌，尘清有天斗拍卖场最高级别的卡，因为她通过这里卖出的东西不在少数，也因为七宝琉璃宗在这里有专门的包厢。

尘清对拍卖场知道的不少，比如天斗大拍卖场的现任大东家是谁，比如虽然拍卖场还是那座拍卖场，背地里的经营者其实已经换过好几次了。

这个大陆上拍卖场众多，一般只要看看这家拍卖场以什么闻名，就能多少猜到这里的老板是谁，比如最有名的宝石拍卖场就是七宝琉璃宗的。

天斗城拍卖场坐落在天斗都城，尘清很清楚这里背后有哪几家商行，哪几位贵族又可能在这里插了一手。

尘清支付保证金换了一张入场牌，最普通的那种白色的，罗馨不是魂师，也不是贵族，她能用上会喜欢的东西不会太贵，尘清只打算安安稳稳逛个拍卖场，不想参合那些大生意。

尘清熟门熟路的接过面具和拍卖卡，在领路人员的指引下入座。

长卷发的女人非常职业化地完成了这套流程，连多一个笑容也欠奉。

这很正常，因为尘清看起来既没有买她的需要，也买不起她。

这片大陆的很多事物都能和上辈子的一些风物相呼应，至于制度法律，总体而言，尘清觉得有君主立宪制的影子。

因此，在某座大拍卖场里，第一次见到这种能被付钱买走的服务人员时，尘清的感想简直称得上震惊。

人口买卖在这片大陆的绝大多数地方是被禁止的，但不是尘清上辈子那种严厉打击，而偏向于不告不理。

因为很多时候，出卖自己可能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自由一点的类似去当狩猎魂兽的诱饵，或做一些存在生命危险的苦力活，不自由但安全点的类似于这位被拍卖场培养的女子。

不幸，但很正常，因为这个世界没那么安稳。

拍卖场做这生意做得明目张胆，因为管不了，因为禁不完，因为自愿。

虽然很可笑的，那数万金魂币半个都不会落到这女子手里，但她确实很乐意被人买走，因为愿意买她的人大概率很有钱，或许还很有权势。

日子不一定好过，甚至可能会死在买主的手里，但不会饿死，渴死，因为价格很贵，买主也多半会保证她们物有所值，不会变成易耗品。

很可悲，但算不上凄惨，这个世界凄惨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们至少还有一张漂亮脸蛋可以出卖。

即使如今这片大陆还算风平浪静，但既然有光就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认为一些事情不存在，只是因为看不见，不想看，或者傲慢。

213，

尘清很早的时候，买下过一个这样的女人，比天斗城拍卖场的要便宜一点，毕竟这里是都城。那个姑娘冲着每一个人笑，笑起来很漂亮，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有着少女特有的清纯妩媚。

但尘清只注意到，那姑娘真的很年轻，她比当年外貌还与年龄相符的尘清至少小了十岁有余，尘清买下她，因为她真的很小，因为当时有一个娶了十几个大小老婆的大财主看上了这个姑娘，因为那个娇娇小小的姑娘让尘清想到了之前遇见的，甜甜叫她姐姐的，和爷爷一起经营医馆的小丫头。

尘清算了算身上的钱，她买得起，于是她买下了这个姑娘。

但那姑娘不想被尘清买，也不想按尘清提议的那样，找个安稳的小城市，学着做些手艺活养活自己。

她甚至主动去找了大财主，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尘清知道，那姑娘在心里抱怨她破坏了自己的好日子。

于是尘清没有带走她，那天是那个姑娘最感激尘清的一天。

于是尘清觉得，她或许应该做些什么，也或许做不了什么。

反正她已经在做了，让魂导器能被非魂师使用，让没有战力的人在危险面前存在生机，杀死她认为应杀的邪徒，做不会让她后悔的事。

高尚称不上，因为尘清过得很开心，做的也是她想做的事。

她是为自己做的。

至少，所有生命都一视同仁的，拥有挣扎的权利。

214，

尘清为罗馨挑选了一对附带有报时提醒功能的小吊坠，上面镶着翡翠，不张扬，也不算太贵，但很漂亮，也实用。

罗馨的店翻新过一次，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卖米粉，没有包间，所有人要吃饭都得在大堂吃，比以前的店稍大一点，也多了几位服务生。

尘清到店的时候，罗馨正在给客人上米粉，见她来了，就招呼她坐下，又履行当初的承诺，给她上了一桌东西。

然后罗馨的丈夫，正好在店里干着账房先生活的一位老师也坐了过来。

不是教魂师的老师，是更常见，数量更多的，教普通人读书识字的老师。

尘清吃完东西，和他们说恭喜，又把那对吊坠送了过去，不出所料，罗馨很喜欢。

于是尘清走的时候带走了方便米粉若干和罗馨丈夫亲手做的毛笔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