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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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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天边悬着酡琯红的云,云层朱赤闪烁,穹顶大半被余晖徐徐染红,将天地皆染上一片不安的夕光火色。

今日是向来受天子宠爱的薇安公主的生辰宴,两位千牛备身仔细核对今日入宫的名帖,看完后不由得暗自咋舌。

这受邀之人非富即贵,要不就是皇亲国戚,可见圣人对这位薇安公主的重视。

虽然前些日子听闻有些龃龉,但其受宠程度是大大的超出两位嫡公主。

单从这些日子,尚食局为薇安公主单开十几个灶台,独灶开火;时令夏蔬、鱼鱠、浑羊殁忽,各种珍馐美馔、海味山珍,如水流般只独独供给这位公主。

听闻这位公主的同胞阿姊蓉安公主,更是献了奇丹。

此丹由西域善丹青的大师炼制而成,能安魂魄、益气明目,让人不禁赞叹,当真是姐妹情深。

他二人又翻了一页名册,看到上头的几个名字不由得一愣,除了裴家现今只余孤儿寡母,这、这八大家掌权家主及其后代、继承人,基本齐聚一堂了啊。

其中一位将军甩了自己一巴掌,指着其中一个名字呐呐道:“这位不是长久待在清河吗,怎么会...”

“你傻啊,三公子御前求亲都先被打了一顿,崇德伯上回进宫,替蒋三公子求娶宗敬公主为妇,圣人都不当场应下。还道,说公主年岁小,可再等一等,哪里知道宁都护也来凑热闹,也替他养子舒公子请婚,我瞧圣人颇有些待价而沽的意味...”

“啪”的一声,说话的将军被甩了个耳光。

另一位有些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低声骂道:“你小子说什么疯话?这等冒犯天家之言,也是能从你我口中说出的吗?你脑袋不要了?”

“嗳,不过我看蒋家是势在必得了,这位亲自出马,圣人哪敢不给面子?这三公子自小要风得风,这回难保不是一时兴起才想求娶公主...公主娇横,这二位凑在一起,这长安城怕不是要翻了?”

“不过我看圣人也不必烦恼,我猜这三公子与公主就算成婚了,最多不超过半年,定会和离!赌吗!”他有些兴奋地笑道。

“行啊,老夫与你们赌,赌他俩定能相守一生,我出一万贯,二位呢?”

俩位备身猛地跳了起来,一时间汗毛乍起,回过身一看。

眼前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气质如鹤、端然傲立。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只是那双眼睛如鹰视,似是能看进人心、洞察所想,一身精神,具乎两目。单单是与这位对视几秒,都会不自觉移开目光。

“啧啧,千牛卫近年都是这等货色?当真是没人材了。”老人哼笑了声,背着手走了。

火风已起,带起一旁疏懒的萧萧风声,后头是一片萋萋葳蕤,老人一袭广袖袍子,衣袂翻飞飘然而去。

“小子,众人不看好你们,你怎么说?”

老人目不斜视,径直往宴席方向走,一名少年及男子自暗处走出,两人快步上前,便一左一右,恭敬地扶上了老人的双臂。

少年笑道:“凭他们是谁,哪怕他们如此嚼舌根,我与殿下依旧相守,不过嫉妒我娶了仙女罢了。翁翁真是年虽晚暮,志力如壮,依旧能见您昔年风采。”

“你自小最得我疼,众人都说你最肖似老夫,夸了我不就是夸你自个儿吗?好你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老人哈哈大笑,随后望着远处漫天火色落霞,笑意凝在嘴边。

他冷笑一声:“大郎,你说圣人在我蒋家与宁家俩家选是吧,由不得他选。献玉要逢知玉主,这是把他家闺女奇货可居啊。”

“当年我就瞧着此子冷情。谁道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这不瞧着小丫头没了亲娘,便这般肆意对待,也不知这孩子这几年都怎么来的,老夫这心呦...”

“那是,小丫头幼时孤苦伶仃,这哪是什么金枝玉叶,呜呜呜...”蒋伯爷义愤填膺响应他阿爷。

老人不理会自家儿子,侧过头目光如炬盯着少年,“昀儿,你可知你还差在哪儿吗?翁翁同你说过,若是想要守护一个人,便要有绝对的能力,方能守得;若不然,便是害她。”

“暗桩回禀那赐婚旨意早已在中书省,皇帝此番动作不过就是想对我蒋氏一族打压、给个下马威。只是宁家横插一手,阿翁也尚且不知他们是何意———今日若是不成,你也怨不得谁,只能说你俩无缘,你可明白?”

蒋昀阳愣怔了半晌,“无缘”这两个字如同箭弩,百步穿杨直重他击入他心脏最柔软的一处,他一时只觉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孙儿知道了。”他咬紧牙关,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瞧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未战先败,翁翁是这样教你的?这般没出息的懦弱样子,还敢称自己是蒋家人,还要老夫动家法来打你几回吗?”老人怒极,抬脚便踹了蒋昀阳几下。

这几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自小从未尝过“求而不得”之苦,整个心绪和行动皆容易被左右,他那心上人仿佛又是他的铠甲又是软肋。

但见他脸色难看之极,又不忍责备,只能暗叹自己终是老了,万般没有昔年那铁血心肠,随后又轻轻抚了抚蒋昀阳的头。

正要开口劝解时,蒋昀阳直起身来,赤霞满襟,映在他俊美的面上,他朗声缓道:“万里河山终平乐、尔后再赏清明月。翁翁,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我自小享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显贵荣华、受着无数天下名门大儒的倾囊相授,我自小安居高位,翁翁是怕我将心思放于儿女情长而忘了立身之本,我懂得,却不以为意。”

“明熹她,我从未见过比她还好的小娘子,她虽生于锦绣,却不似寻常女子安于四方后宅,她心中有天下清明、有海晏河清;她虽长于孤苦,却不自怜,哪怕满地狼藉,她也要为重要之人博出一条路来。”

蒋昀阳低低地笑出声来,一想到燕明熹,心中荡漾出的皆是春风拂人,是他幼时曾在清河望见的一轮自山头爬起的烈日。

回过神,见自己不由自主地在长辈面前剖析表明自己的心意,蒋昀阳頓時滿面紅霞。

他慌忙地擺手,對上蒋伯爷的壞笑,霎時氣不打一處來,愈要開始同他阿爺“父慈子孝”時。

蒋伯爷突然朝一旁叉手作揖,一本正經,“臣等,見過宗敬公主。”

蒋昀阳渾身僵硬,身子已然愈燃愈烈,耳边倏然一默,接着嗡嗡作响,他阿爷不怀好意地推了他一把,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中,什么公主想与你说些话...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任由身体自作主张地带着他行动。

两人走至无人处,燕明熹朝他面上挥了挥手,拧着眉等了许久,都未等到蒋昀阳回神。

她有些恼怒地想推他一把,但又想起方才他在长辈面前那番真情言辞,喜悦之情如潮水般自脚底开始往上淹没于她。

她脸上发烫,抿了抿嘴,“蒋昀阳,你方才那么会说,如今怎么不说了?”

见他还是无甚反应,略思考下,反正他好似失了魂似的,搞不好也记不清,她便大着胆子,环住他的脖子,兰息轻吐:“三哥哥,你听见没。”

燕明熹说完话,自己都很是不好意思,一时大窘,转身便要走。

堪堪转身,蒋昀阳却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将人给转了回来,故作镇定道:“燕明熹,我同妳商量一件事。今晚我俩的婚事必定定下,等会儿我就会再次求亲。”

“哦...好的。”燕明熹歪了歪脑袋,这本就是他们计划内的事,蒋昀阳是想商量什么?

正疑惑欲要开口问道,蒋昀阳身上清泉般甘冽的气息将她包围,颊上落下有些灼烫的温度。

少年身上的襕袍贴上她的衣裙,腰上一紧,蒋昀阳将自己燒烫的脸颊贴于她的,他声音有些暗哑:“被妳瞧见了,哎,我真是什么面子都没了,以后当真是要被笑说是惧内了。”他边说,边用自己脸颊轻轻蹭了蹭燕明熹。

“上回你胆子那么大,还敢留宿我宫中,今日不过被我听到真情表白,何以如此害躁?”燕明熹双手抓着他襕袍腰侧,嘲笑道。

蒋昀阳喉头动了动,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燕明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听他言语无赖便扭过头不肯理他,转头便要走。

蒋昀阳一把将燕明熹拉回,黑沉沉的眼楮盯着她。

燕明熹心下一跳,蒋昀阳又往她耳边低声说了些话,见她小脸有些发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又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面颊,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宴席中。

***

今晚筵席设在御苑旁珀璧池旁,四周疏林奇石、奇花异树,池中几株奇大的荷花自池中斜长而出,苍翠欲滴,夏风吹过,是无可言语的心旷神怡。

当今宗室不多,且远在藩地,今日不过小女儿家过节,便未曾传召进京,今日也只有圣人的亲姐欣荣长公主和夫婿英国公进宫赴宴。

眼下十几个相熟的长辈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八大家向来偏爱相互通婚,他们门第高傲,连新贵也不放在眼里,脱口便是:小姓尔尔。

故而八大家转折亲、姻亲、各种亲,彼此兄弟姊妹,叔伯舅姑一番乱叫,也算是关系紧密了,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宴席上首是皇帝御座,下设众人位次。

此宴受邀者,位高最重者乃是楼阁老与蒋太师,故而两人文东武西占据两旁首席。

皇帝未至,崇德伯扶着老人步入席内。

众人见来人是蒋太师,纷纷上前问安,喊了句“蒋公万福”。

蒋太师笑眯眯地摆摆手,端得是平易近人。

一名发鬓斑白、目光明亮的老人负着手,踱了几步过来。

蒋伯爷恭敬地喊了声“楼世伯”便与一旁的几个小辈一道退下。

楼阁老举止之间风度翩翩,面上是一贯冷淡,想来楼逸桓便是承袭了其祖父之风。

楼阁老嫌弃地开口:“蒋老儿,手脚还是这麽利索?为了你家小三郎,你这老骨头真是难得出马一次。若这次圣人还是不应,你怕不是要翻了整个长安?”

“雨露雷霆均是天恩,只要是圣人所赐,老臣感激涕零,”蒋太师往上首随便一拜,反唇讥讽道,“我瞧你才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家七郎眼下在礼部,不满吧?”

楼阁老眸光闪烁,目色一厉,心下陡生不快,眉宇间隐隐流转着隐怒,他嘴角抽了抽,终是讪讪地从嘴中挤出四个字:“暴殄天物。”

这时一道颓长的影子靠近,蒋太师懒懒地掀起眼皮,咧嘴笑:“宁家小子来了,别来无恙啊。”

来人眉飞入鬓,凤目狭长,俊秀姿容,然而眉宇间有那藏不住的凌厉,虽是武将,但身上更多了几分文人儒雅之气,不是宁睿之又是谁?

“蒋公风采依旧,恭祝万福。”他拱手作揖,清冷地笑道。

“老夫万不万福可得看你啊,哈哈,左右将要成了亲家,你也同安啊。”蒋太师曲腿摆手,姿态放纵,但周身全是威仪压迫。

宁睿之微微一笑亦不退让,两人之间拔刃张弩,最终还作为晚辈的宁睿之率先垂眸敛目。

蒋太师哼笑一声,把手中牙箸一撂,拾起一个赤金小金杯抛给他,“宁家人几代驻守陇右道,力抗吐蕃浴血拚杀,为我国百姓守一方、保国疆土、免我黎庶沈沦之惨,老夫一向是惜才的。行了,陪老夫喝点。”

俩位正说着话,宦官便来报帝后降临,众人鞠躬拜兴,唯独两位上首,不管不察。

待众人行完礼,蒋太师方才意兴阑珊地弯下老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臣礼,高声呼喊:“吾皇万岁。”

宏永帝心中暗自叫苦,他与蒋太师向来是如老鼠见着猫,从自己做皇子时,便对这位闻名天下的大儒自心底有种莫名的拜服之意。

几年未见,如今瞧着他老人家面上的那抹笑容,宏永帝更是心惊肉跳,暗暗嗟叹一声,赶忙上前,边走边道:“朕早就说过老师不必...”

蒋太师垂着头,听到橐橐脚步声渐近,展唇一笑。

“扑通”一声就双膝跪地,牵起宽大的衣袖就抹了一把眼角。

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楼阁老站在后头,没眼看,心中亦不感讶异,只是吩咐身边的常随将他的护心丸拿来。

一旁的宁睿之眼角抽蓄,似是扯不下脸来跟着跪,面上冷哂,又低下头去,只是心中不觉好笑又无奈,这仗必输无疑,唉。

宏永帝不寒而栗,颤着声音欲要将他拉起,“老师快快请起!这是怎...”

蒋太师掩袖而泣,在宽袖的遮挡下,用已藏好的生姜熏眼,直感觉眼周湿润,干嚎了几声,方才哽咽道:“臣福薄德浅,几年未曾侍奉于圣人身旁,时感羞愧难耐。臣进京路上,耳旁嗡嗡地灌入昏悖言论,说我那孙儿失信于圣人,臣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定是我这做祖父教养之失。”

“臣年老昏聩、耳目不灵,一只脚便是要踏进棺材之人,余生心愿便是见我那不成气候的孙儿成婚。”

“臣早听闻宗敬公主殿下,德才兼备、温梁淑德,老臣就腆这这张老脸,为我家逆孙乞圣人厚恩,我蒋家定鞠躬尽瘁、投死为国啊。”

“臣失态,乞圣人宽恕。”说完便埋头啜泣不止。

一旁的蒋家父子目瞪口呆,这实属君子不讲武德啊。

二人赶忙上前,三个□□跳井,双双跪下,蒋昀阳撩袍便拜。

抬目朗声道:“臣与殿下相识这些日子,恍若从前皆是白活,殿下仁义礼下、良善正直,更可贵的便是那颗空澈明净的赤子之心,臣步步倾心,早已不能自拔。臣斗胆,伏请圣人笃信于臣,宗敬公主金枝玉叶,臣愿作那护花人。”

“以已身遮挡风雨,以我命珍爱吾妻,相伴一生,此生不负。”

这时卷起一阵清荷长风,少年结句如撞钟,清音袅绕撞入场内众人心中,仿佛梅花雪乱舞,萦空雾转,落在燕明熹心头。

惊雁乱飞,突然间万赖俱寂,她的眼泪倏然落下。

太阳猛地在燕明熹心头初升,天光大亮,日光赫赫。

她眼周蓄满了盈盈泪水,缓步跪于蒋昀阳身旁,双手伏地,掷地有声坚定道:“乞求阿爷指婚,得此夫婿,儿不甚欢喜。”

云破苍穹,一轮完美无缺的圆月乍破天际,雪色溶溶,清辉微漾。

月色如水渗进少女的眼角,绵绵而下,月光下少年少女彼此相望,关内月色朦朦如烟雨,挥笔成墨,是比春光烂漫更耀眼的明媚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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