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昀阳半抱起燕明熹,让她靠在他的肩上,磨磨蹭蹭地研究着襦衣上的带子。
少女乌发云散,双眸紧闭,见少年还在那儿折腾便轻笑一声,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软声道:“三公子娇贵,怎的用得着你来服侍我呢。”
蒋昀阳抬起少女小巧的下颌,“嗯,方才可不是这样喊我的,怎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他咬着她的耳朵,故作恼怒地说。
燕明熹满脸胀红,死活都不再开口。
见少女羞得说不出话来,蒋昀阳也不好再逗她,万一她等会儿恼了,又得花个十天半月来哄她了。
他轻啄了一下燕明熹的脸颊,将少女抱坐在腿上,改了话题问道:“妳今日入宫遇见谁了?让我猜猜,可是蓉安公主?”
听蒋昀阳提及蓉安公主,燕明熹笑了出来:“怎的都逃不过三公子的法眼?正是我那姐姐。她今日见我衣着朴素,便觉我可怜,在你蒋家受尽委屈,就将那镯子赠与我。”
“你瞧见没,是金镶九龙戏珠手镯呢,江南东道节度使夫人敬献给皇后殿下一只,不成想原是一对啊,”随即便冷笑,“看来是个不安份的,明日我就在阿爷前告她一状,任他们张狂。”
蒋昀阳轻抚着燕明熹背脊,默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我觉得先按下不说吧。”
“你什么意思?”燕明熹顿了一下,声音冷了下来,随即不知是想起什么便冷笑一声。
她一把推开蒋昀阳跳了下来,只是身体尚疲软便趔趄了一下,蒋昀阳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却一把被她拂开手,“蒋三公子这是心疼谁呢?可见那些风言风语并不是空穴来风?”
蒋昀阳拧着眉头,语气无奈:“早跟妳解释过了,不是妳想得如此。妳别光着脚,先上来,省得风寒。”
说罢便要抱着她上榻,却又被燕明熹粗鲁地推了一下,他自小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登时火气也上来了,指着她,“圣人便是最不喜妳这臭脾气妳不知道吗?”
空气凝结了下来。
蒋昀阳说完话便后悔了,悻悻抬头,入眼只见燕明熹失了血色的小脸和单薄的身子,他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心中一酸,正要上前将她拢进怀中,就听见少女低着头轻声地说:“你滚。”
蒋昀阳还想继续说话,少女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床上,用衾被将自己一把盖住,背对着他,声音微弱,还隐隐带着哽咽声:“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
燕明熹想起前世,游魂似地落坐,恍惚间只听见燕任宣笑着回了一句:“婉姗如今身上有了,不过三月而已,不想太过张扬,故而未出席皇后殿下的千秋宴。”
欣荣长公主愣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一旁的皇后也露出了惊诧之色,随即笑着说:“真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必圣人也十分欣慰。”
皇后说完,便吩咐宫人将补品送至崔府。
公主出嫁皆有自己的府第,大多并不会住在夫家,然而蓉安公主现今居住于崔府,想来必定是与驸马二人和和美美、夫妻和睦。
蒋昀阳走回了自己的席位上,听到韩王的话便微皱了眉头,在他身旁一同长大的郎君公子们也交头接耳、低声细语,但随即又觉着这事情着实不太光荣,便也默默停下了话头,各自散了。
立在欣荣长公主旁的燕望毓晃了晃身子,小脸苍白苍白的。
燕明熹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燕望毓轻咬下唇,摇了摇头,勉强地勾起笑容:“阿姊我没事。”
燕明熹见她美眸中隐隐含有水色,拍了拍她的肩膀,寻思了一晌才道:“无事便好。”她又细细地瞧着燕望毓,只见少女眼眶发红。
少女的神情霎时便刺痛了燕明熹。
燕明熹心中忐忑,打不定主意,如今前世的对燕望毓不利的恶人已被铲除,她是真心希望望毓这么美好的小娘子能一生无忧、得嫁良人。
瞬息之间,猛然想起一道身影,此人甚好!
墨色无边,月色清辉。
此时已到亥時,时间稍晚,皇后便结束了宴席,吩咐宫人们将众贵客送出宫后,便望向身旁的欣荣长公主,开口问道:“欣荣阿姊可要歇在宫中,弟媳立刻吩咐人去置办。”
“也好。”欣荣长公主略思考了会儿便应下了,“今日乏了,我明日早晨便去妳宫中用早膳。”
燕明熹扯了扯燕望毓粉色披帛,挺了挺胸膛,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燕望毓神情恹恹,没精打采,满是疑问地回望她。
“我今晚睡到妳那儿去。”燕明熹眨了眨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月色散发着盈盈光华,她抬了抬下巴,霸道地道。
***
燕明熹随着燕望毓回到了寝殿,她提前让九和将她的茵褥衾被都搬到燕望毓的屋里,同时吩咐时夏去小厨房领冰糖百合马蹄羹。
她今日累的厉害,等会儿又要与燕望毓促膝长谈,吃不饱打不了胜仗,必须得吃点美馔。
走进屋内只觉香气盈盈,湘帘、罗帐等处处都是小娘子的物件,燕望毓虽是嫡公主,但也绝不奢靡浪费,想来是从了谢皇后一般。
燕明熹躺在浴斛里沐浴,正惬意地绞着絁巾,想到燕望毓虽看着娇滴滴、柔软可欺之态,但却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主儿,而且个性更是犟的厉害。
燕明熹有些烦躁地拨了下水,水花四溅,随即叫来二婢服侍她穿衣。
燕明熹走进房中,只见燕望毓手搭着下巴坐在窗榻旁,晚风荡漾,有些丝丝的凉意,但她好像浑然不知,只身着单薄的雪绫缎寝衣便坐在那儿暗自神伤。
见到燕明熹来了,燕望毓的贴身婢子仿佛见到了救星,对她行礼后几人便在那边眼神官司。
时夏在她耳边悄声道:“从回来后便坐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
燕明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让几人下去。她走过去,一把将窗户关上,“碰”的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燕望毓眼波水光潋滟,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燕明熹啧了一声,努了努嘴,“过去吃点东西。”
燕望毓本想开口拒绝,檀口未张便对上燕明熹友善的目光,她扁了扁嘴,慢吞吞地拖着脚步走过去。
她心不在焉地搅着马蹄羹,一旁的燕明熹倒是吃的很开心。
瞧着阿姊吃的那么开心,想来味道不错,燕望毓也拿起银匙正要送入口中,这时,燕明熹冷不防地开口道:“妳心悦崔驸马啊。”
这一句宛如平地起惊雷,燕望毓呛了一口,不停地咳嗽,而且阿姊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崔驸马嘛,之前见过。”燕明熹慢慢悠悠地倒了一茶蛊递给她,她单手撑着下巴,意兴阑珊地开口,“真是所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想来这“公子只应画中见”说的便是崔家四哥了吧。”
燕明熹又吃了一口马蹄羹,见燕望毓满脸通红也不再咳嗽,便正了正身子,目光灼灼地望向她,“崔驸马也算是我们的姐夫,妳是怎么想的?”
她语气尚且温和,并无任何责难之意,是真的在询问她是如何做想的。
燕望毓心中莫名涌出了委屈之意,她眼睛里湾了水,抽抽嗒嗒道:“没怎么想,我也知道绝无可能,但我只是远远瞧见他便很是高兴。”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滚滚而下,“我听人碎嘴了几句,说是崔四哥和蓉安姐姐感情不睦,早已恩断义绝,心中便有些妄念,但阿姊我,”
“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与他如何,他也并不知道我的心意。”她说完后便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燕明熹轻轻抚着她的背,少女情窦初开向来如此,随即又暗神地想着:大抵往后遇见其他的人便都会好的吧。
燕明熹手指在燕望毓额头上一推,见她哭得满头大汗,有些嫌弃地嗔道:“好了,崔四哥如此好看,多少小娘子都会心动,这些都是寻常小事,无须大惊小怪,更无需自责羞愧,这般纯真的感情才弥足珍贵呀。”
燕明熹的手指不动声色地随手在燕望毓的寝衣上擦了擦汗。
见她这张花猫似的脸,看不过眼,燕明熹便打个湿手巾替她揩汗,调侃着玩笑她几句,燕望毓破涕为笑,二人又嘻嘻哈哈地玩闹一块。
后来燕望毓又将与崔驸马怎么相识、从哪儿见过他,交代的一清二楚。
原来是去年春猎,燕望毓正好学会了骑射,正是得意洋洋之际,便有些膨胀,想抓只狐狸来给皇后做狐裘,不顾众人阻拦便冒进深山。
果不其然在山中迷了路,还不慎拐伤了脚,正在嚎啕大哭之时,崔驸马骑着一匹骏马,如天神般出现在小姑娘眼前,又温柔守礼地替她将伤口处理了,随后便将她带出山,一路上还同她说些乡野趣事,让小丫头不再惊惧害怕。
皇后见她安然无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心中那根绷紧的弦便刹地松开,随即便晕了过去,宫人们急急忙忙地奔走,场面十分混乱。
在一片喧嚣中,崔驸马对着燕望毓笑了笑,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人似地含着片刻的温情,他笑着开了口:“可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丫头啊。”语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又是新的一周=V=
祈祷有榜单仪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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