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厌还在睡梦中就被刘叔摇醒了。
刘叔去仓库找了套白嘉泽不穿了的衣服,他这么早叫醒苏厌是打算让他早点走。
毕竟从昨晚就可以看出来少爷对他是不喜的,那避免他们早上碰面比较好。
还有就是,现在雨也已经停了,他回去路上也方便。
苏厌迷茫地睁开眼,缓了几秒,眼睛才清明起来。
“已经天亮了,你早点离开吧。”刘叔见他醒了,如是道。
这么早让人走,虽然不道德,但是他让苏厌在这住一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厌抬眸望向墙上的时钟,早上六点半。
刘叔:“你自己的衣服还没干,但等下我会给你包好,然后我手里这套是我家少爷穿过的,他跟你差不多高,你不嫌弃的话....”
苏厌的目光落到了衣服上,“可以。”
十分钟后,苏厌换好了衣服,且洗漱完毕。
等苏厌将一切搞好从卫生间出来,刘叔已经把苏厌昨晚的衣服打包了。
苏厌看出了刘叔急着赶人的心思,他接过衣服,说了声谢谢,“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叔没有挽留,“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麻烦。”苏厌提着衣服出了房门。
刘叔的房间就在一楼,一开门就是偌大的客厅,苏厌打量着白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在他迈开步伐时,恰好听到“哒哒哒”地声音。
他掀了掀眼皮往上望去,霎时与从楼上下来的白嘉泽对上了视线。
白嘉泽穿着一身条纹睡衣,睡眼惺忪,头发有点乱。
一大清早居然在家里见到苏厌,白嘉泽下楼梯的步子都顿了一下。
随后,他又突然想起了昨晚,是他让这家伙住进来的。
白嘉泽的目光在苏厌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发现苏厌身上这套衣服好像是他的,虽然他已经不要了....
那边的苏厌默默注视着白嘉泽,也不发一言。
两个人保持着诡异的默契。
刘叔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怎么就这么巧!
白嘉泽散漫着步子下了楼梯,以作眼不见为净,然后去了冰箱处拿牛奶。
苏厌站在那没动,刘叔伸出手扯了下他,轻声道,“走吧走吧。”
然而...
“白嘉泽。”苏厌突然出声,吓了刘叔一大跳。
“昨晚谢谢你。”
刘叔人麻了,心想你就别在少爷面前提这事了!
白嘉泽眉梢一挑 ,本来要倒牛奶的手都停下了。
他回头,眉头轻蹙,“谢我?”
“你谢错人了,是刘叔非要救你的。”
这话一出,场面极度的安静。
刘叔脚趾直接抠出三室一厅,少爷你把话说这么直白干嘛,你们回学校还坐同桌这多尴尬啊!
“今天开学考试,我们家离学校可不近。”
白嘉泽垂下了眸,着手倒手里的牛奶,不再看苏厌,他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苏厌冷峻且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真实所想,语气低沉道,“那就不打扰了。”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嘉泽手捧着牛奶,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背影上,为什么总感觉这一世的苏厌怪怪的。
-
白嘉泽早上吃完早餐后,便给还未起床的母亲留了条信息,说自己出去了。
他让刘叔载着他去了市里其他器材店转了转。
两三个小时下来,他发现只要稍微重大点的设备都挺贵的。
而且某些精密设备,市面上还没有。
若是市场上没有,有些实验就没法做了,这无疑是最大的麻烦。
白嘉泽回想起自己前世几乎都泡在了研究室里,而设备都是科学院配备的,压根不用他们准备。
研究室,科学院....
对啊,科学院肯定有。
毕竟他搞研究的那几年都是在科学院,而那里还有他的导师,跟他一样对抗癌药物感兴趣。
白嘉泽终于知道去找谁了,他要去找他的导师唐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导师目前对抗癌药的研究已经有两年了。
虽然在之后的那么多年里进展不大,但他导师一直没有放弃过,可见这份决心。
思及此,白嘉泽打算找个时间去趟省城,临川。
“嘟嘟嘟嘟....”
手机铃声响起,白嘉泽收回思绪接通了电话。
“小嘉,你一大早出去干嘛了,还有你肠胃怎么样了?”
白晓的来电,每一句都是关心。
白嘉泽眨了眨眼,“没干嘛,就是家里太闷了,出来转转。”
随后,他转了话题,“对了,我正好在你爱吃的那家甜品店附近,要不要给你带甜品?”
“唉,这阵子减肥呢,还是不要了。”白晓的语气有点纠结。
白嘉泽笑道:“妈,你又不胖,想吃什么就吃,管那些干嘛。”
白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这好不容易坚持下来,你就别诱惑我了,我等林嫂回来,她也会做,还没外面的发胖。”
“行吧。”白嘉泽劝不动,语气有点无奈。
“早点回,别在外逗留太久。”
“嗯,好。”
白嘉泽挂断电话后,就盘算着钱的事情。
就算除去市面上没有的精密器材,满打满算下来,也需要两百多万!
两百多万啊!
白嘉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钱发愁,最无奈的是,他还没法去找母亲要这笔钱。
母亲自结婚又离婚后的这些年一直都住在外面,其实早在离婚后的那几年她与爷爷奶奶的矛盾早已化解。
而且奶奶还好几次让她搬回去住,但都被母亲以在外住习惯了为由婉拒了。
家里的接济,母亲也不接受,这些年差不多都在吃老本。
白嘉泽知道母亲一生都在渴求得到爷爷的认可,她不是经商的材料,爷爷总觉得遗憾。
久而久之,母亲心里就压着一口气,执意要把年少的白嘉泽培养成材,接爷爷的班。
或许在没得到爷爷认可之前,母亲都不会搬回去吧。
其实,这些也恰恰是白嘉泽不敢与母亲说的原因。
第一,他并不想找目前并无资产的母亲拿钱。
第二是不想被母亲知道他在做学习之外的事情。
他可以猜想到若是这事被母亲知道了,等待他的绝对会是严厉的制止,搞不好他还会失去自由。
其实不止母亲,爷爷也希望他能接班,这属于他和母亲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们从小就白嘉泽灌输着他们的职业发展道路和规划。
这么多年来,白嘉泽都是在这样的教诲下长大的。
他深知自己身负的责任,所以一直都很懂事。
即便后来他开始对化学产生兴趣,他也深埋在心里。
甚至在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他也遵循了母亲和爷爷的规划,选了金融。
没人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那些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化学反应,分子的设计与合成,没人知道。
白嘉泽长舒一口气,不就是两百多万吗,不找他们,难道就凑不到了吗!
他浅棕色的眼珠转了转,不觉被手腕上的手表吸引了注意力,或许他还可以卖东西。
对啊,卖东西!
如果将自己的一些贵重物品在二手平台上卖掉,譬如他手腕上的手表,当初就是十万块买的,现在才两年,卖个五六万不过分吧?
白嘉泽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好,既不会被家人发觉,还能凑够钱。
*
学校,开学考试即将开始。
由于不是完全正式的考试,所以每一科都缩减了时间,其中语数英各一个小时,剩下的不管是文综还是理综全部都缩减到两小时。
这样的安排除了方便一天之内考完外,还对学生答题速度的要求很高。
苏厌是在考前十分钟抵达考场的,他的座位是他所在考场进门的第一个位置。
贺甜扎着个丸子头,穿着附中校服,正好坐在第二列,也就是苏厌斜后方的位置。
自从苏厌一过来,她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苏厌的状态。
她记得小说中描写过,开学考试当天苏厌是发着烧来的,考试中途还好几次头疼到无法答题。
贺甜摸了摸口袋里的感冒药和退烧药,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然后喝了口水。
她知道以苏厌的性子是绝不会请求别人帮忙的,而有目的的接近又会被他察觉,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没多久,考试正式开始,当别人都在答题时,贺甜总会时不时观察苏厌的状态。
终于在考试接近后半段的时候,他看到苏厌趴在了桌子上。
贺甜嘴角一弯,时机到了。
下一秒,她突然咳嗽了起来,随后还一边掏着口袋。
这一行为成功吸引了监考老师的注意力。
“同学,你干嘛?”
监考老师大步朝她走了过来,问道。
贺甜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且断断续续的,“老师...我头好疼,好像发烧了,所以吃点药。”
“药?”
监考老师狐疑地看着贺甜从口袋里拿出了药,随后又看着她吃下去。
确定了真是药后,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然而他刚准备走,贺甜却举手,显然还有事。
“老师,我可以睡一会儿吗,就像这个同学一样。”
贺甜指着苏厌,非常真诚的发问。
监考老师是一个头发比较稀疏的青年男人,听到这话,他的脸霎时一阵青一阵白。
附中有规定,考试时是不可以睡觉的。
但都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老师们有时候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规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至于苏厌睡觉时,这位监考老师也并未制止。
但是!
若有人正大光明问可不可以睡觉,他就只能说不可以。
就好比家里老人去世了,你去银行取钱,直接取就是了。
就算不知道密码,也可以直接挂失,重设。
柜台也不会问你什么,而且很多东西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贺甜就行为就像是,我家谁谁谁去世了,我来取一下他卡里的钱,可以吗?
这话问出来的那刻,尤其是还有监控或是录音的情况下,那就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做事了。
(需要本人过来才能取哦,请出具死亡证明,请证明亲属关系,请出具财产分割书......)
总而言之,自己想行方便事,总不能让别人为你承担风险吧?
监考老师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咬牙回答:“不可以。”
随后他瞥了一眼监控,转而又敲了敲苏厌的桌面,“同学,考试时不可以睡觉,请严格遵守考生规范!”
刚刚才闭眼的苏厌蹙了蹙眉,由于昨晚没睡好,所以才想着这会儿补下觉。
贺甜又开口了,:“老师,他是不是生病了,感觉情况比我还严重,这没关系吧?”
监考老师现在听贺甜说话都会有应激反应。
他继续敲了敲苏厌的桌面,皮笑肉不笑道:“同学,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医务室。”
一而再,再而三。
这下苏厌的瞌睡是真的被赶跑了,他掀开眼皮坐起了身,回道:“不用。”
昨晚吃药后,早上烧就已经退了,只是身体还有点疲倦罢了,所以才会看着一脸病容。
贺甜蹙眉:“老师,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严重诶,应该是不想麻烦别人吧。”
监考老师:“......”心塞。
“同学,等考试结束,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或者,你要是觉得麻烦,我看这位女同学好像有感冒药,可以先借一下。”
听到这,苏厌终于侧目看向斜后方那个一直在提意见的女生,目光隐含着打量。
贺甜见苏厌看过来,偏了偏头,然后捂着嘴咳嗽了起来,“我这里有治咳嗽的,治感冒的,还有治发烧的,不知道你要哪种。”
苏厌一双黑眸微眯,觉得有些可笑。
所以,到底还有多少个要攻略他的人?
毕竟他前世在桌子上趴一整天,都没人管他死活啊!
苏厌淡漠道:“我看着像生病了吗?药也不能乱吃吧。”
贺甜却觉得他在嘴硬,“理是这个理,但如果头疼的话,很大可能是发烧了。”
“这么武断?都不用温度计测量一下?”
苏厌只觉得她漏洞百出。
听到这,贺甜立即反应过来,“额...我说的是可能,可能而已,到底是不是发烧,确实应该测量一下。”
说完,她就默默闭上了嘴,以防言多必失。
监控老师也很无奈,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必须得对这个学生负责到底。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找人送根温度计过来,到时咱们对症吃药。”
苏厌掀了掀眼皮,冷冷道:“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然而,他这话听起来没啥信服力,主要是他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好。
斜后方的贺甜也没再冒昧开口,反正现在老师已知晓这事儿,那就意味着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要处理的。
监考老师糯了糯唇,还想再说点什么。
下一瞬就被苏厌打断,“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考场上是不能讲话的,否则视为扰乱纪律处理。”
“现在教室里还有这么多人在考试呢,影响到他们就不好了。”
监考老师:“......”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
到底谁是老师啊?
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已经被两条规定绑架啦!!!
十分钟后,这位青年老师非常恪尽职守的找人送来了温度计。
最终,苏厌也还是测量了。
只是这结果....差点让贺甜小脑萎缩。
没发烧?
居然没发烧?
怎么可能啊!!
剧情君这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