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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归长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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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时,夜已上树梢。

忙碌大半天的寒师傅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满身疲惫的他下楼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腿都是打飘着的。

此时楼里满堂寂静,摆放在四周墙壁上的飘摇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寒朗是万万没想到,今天晚上来的那位云公子瞧着玉树临风人模狗样的,起先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没想到使唤人做的事情居然麻烦得很,又是煎药,又是挑水沐浴的。

这些要求听上去本是平常,但云公子指明沐浴的水必须要是三里外阴华山上的那一汪吸收两个时辰月光精华的冷泉水。

不光如此,他一会说煨药要七重火,一会又说要三分焰,光是一碗药前后就要煎出十八般花样来,厨房的小师傅听着简直是头大。

奈何他给的钱财实在是多,而掌柜的就知道笑呵呵地收,根本不顾手底下人的死活,要不是这家酒楼开出的月钱比别家丰厚三倍不止,自己马上又要前往人界,不然寒朗怎么会愿意这般折腾。

寒朗是做不来煎药这种精细活,结果被挑水这事就折磨了一晚上,双腿都跟灌了铅一样,连衣袖和裤腿都湿了。

那一汪泉水在晚冬时分更加冷冽,好在狼族的血是滚烫的,寒朗此刻并不觉得冷。

苦命的他反倒觉得更可怜的是眼前这位同为客栈最底端的伙计,不仅要整宿地盯着火候,还要注意不要把云公子自带的煨药瓦罐给烧坏了。

寒朗在井边掬了一捧冷水,胡乱地洗把脸清醒清醒,正巧那盯着火候的伙计抬眼看来,双方都惨惨笑着朝彼此投来同情的眼神,随后疲惫地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夜色正浓,万籁俱静。

寒朗足尖一点,借着地势腾空而起,衣袂翻飞,眨眼工夫就在高楼檐角之上。

此时冬夜的晚风轻柔柔地贴着耳畔而过,寒朗拂去吹在脸颊上被汗水打得微湿的碎发,低头俯瞰而去,整个边境之城都在自己的脚下。

深夜时分,万家灯火,长巷街道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散落在各家各户的点点烛光宛若夜幕上的星海一般。

寒朗闭上眼来,独自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时光。周身纯澈的妖息无声地浮动,原本被掩盖的雪色银发逐渐显现出来,待再睁开双眸时,白狼的妖冶眼底倒映的已是世间罕见的燕晗瞳蓝。

然而在感受着这不受拘束的自由惬意之后,寒朗心头却莫名地浮现出一种落寞与忧愁。他的笑容回落,神色也随之渐渐黯淡下来。

他蹲下身来,两只手掌撑着尚且稚嫩的面颊,指尖无聊地点着郁闷小脸蛋,同时心中默默地数着数,最后竟发现顶多十天就要离开太荒,独自一狼前往人界了。

对于这飘忽不定的未来,饶是他平日再怎么表现得镇定自若,对于未满十四岁且年幼失怙的少年人来讲,在面临着身不由己、无法挣脱的困境时,如果说从来都没有过忐忑迷茫,那肯定是假的。

“道……尘……”

“真难听。”

他咂摸着这两个字眼,还是打心底泛出一股扭排斥之感。

寒朗挨着旁边檐角石兽坐了下来,单手镂着陪伴自己多日的石像兄弟,怔然地看着天上被薄云遮盖住的朦胧皎月,微微拂起的银发与月光交相辉映着。

正当出神之际,他在寂寂深夜中听见不远处的阁楼里传来几声低低的虚弱咳嗽声。

狼妖疑惑地抖了抖耳朵,他稍稍仰起头来,试探性地闻了闻今夜的晚风,在万千气味之中不仅闻见了和云公子身上如出一辙的药香,还闻到了与之不同但又说不上来的好闻香气。

如果硬是要说个明白的话,寒朗觉得像是寒山遥雪中藏着的冷梅香。

隐山遥水阁,顾名思义,是边境最大最好的酒楼里中最清幽最雅致的所在。因为身处闹市之中,光是想要确保绝对的安静就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开销,不仅挖了极大的人工湖还有幽幽青山松柏林,清丽古香的阁楼就在置身于其中。

高额成本摆在那里,所以只是住一晚都是价值不菲,寻常富贵人家是没有几个是住得起的。

云公子一开口就是包下这座阁楼一个月。

不过说起他,寒朗倒是想起一件事,听伙计们晚饭闲聊时说起,今天随云公子一起来的其实还有一个人。而当时寒朗不在,只知道他们也是远远瞧着那人背影感觉病恹恹的,并且身体还不太方便,需要靠轮椅才能勉强出行。

掌柜的怕他们毛手毛脚,万一弄伤了客人赔不起,这才亲自招待。

难怪今晚云公子三番两次地跑下来要他们帮忙看着药,手里还捏着几根银针。

这样想来,那个人应该是比云公子还要金贵的人物。

此时又传了两下极为克制的咳嗽声,音调比方才还要低些,仿佛是因为深夜不想打扰别人安睡一般。寒朗偏头看过去,借着目力见那座阁楼在碗盏放下的声音之后不久就熄了灯。

寒朗不甚在意,他自顾自地调整着姿势,悠闲地仰面躺在屋顶檐脊上。狼妖百无聊赖地跷着二郎腿,脑袋枕在手臂上,瞳眸倒映着漆黑的天幕,静静地享受着此刻属于自己的时光。

他伸出一只手来,一边哼着太荒短歌,一边将五指稍稍张开,从指缝中看着远空上挂着的那轮孤月。

将来到了人界,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到时候可能不会有这般隐姓埋名来的自在逍遥。

晚风轻拂,他阖上双眸,放松着心神,一天的疲乏困意逐渐上涌,正当寒朗将困不困、欲睡不睡之际,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压得极低的破风声。

寒朗突然觉得,狼族这种天生比寻常人灵敏千百倍的听力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留着心神,警惕地听着来者的动向。

奇怪的是,那人的脚步轻得很,能看得出来有点真家伙在身上的。只是忽远忽近,大都是落在屋顶青瓦上之后,瞬间功夫又落在几丈远之外去了。

毫无目的,步态沉稳大方,怡然自得地就像是随心所欲地在到处乱逛。

寒朗:“………”

大半夜地不睡觉,专门来房顶散步的吗?

得亏他现在又累又困懒得睁开眼睛,不然早就上去逮人说道一番。可是这个人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正当寒朗被吵得不耐烦地翻个身,捂着耳朵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去睡觉的时候,察觉到那个奇怪的人居然往隐山遥水阁的方向飞奔而去。

“啧。”

他很不爽地爬起身来,寒朗暗暗腹诽要是吵到那里的贵客,到时候扣的还是他的钱。

他足底借力凌空而起,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跃过几座阁楼,动作迅猛如电,衣袍疾飞,瞬间功夫一道雪白的残影就在落在距离那位青衣人几丈远之外。

“咦?”

那位神秘人头戴烟白幂篱,遮住了面容。待他听闻身后的动静,疑惑地隔着帘子回头看来时,寒朗已经离他五步之遥。

云止羽本来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却见后者面色不太好,藏在眉眼之间的惺忪睡意还没有褪去,但是脚下却步步紧逼而至,劲装白衣宛若千山落雪飘扬而至,他无奈地只得连连后退。

云止羽没有恶意,也没和人打架的打算,等到退无可退之地时,他灵巧侧避,随后纵身下跃,足不染尘,如同展翅的青鸟向着高檐飞落而下,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净祟瓶收入乾坤戒之中,寒朗已经现于身前。

“诶,等等!”

云止羽好笑地迅速抬起手臂单手格挡,及时化去袭向面门的攻势,仅用一只手掌游刃有余地简单地和寒朗过了几招,而后者后知后觉地听出来他的声音,也跟着敛了力道。

“云公子?”

寒朗疑惑挑眉,撤回手道:“这么晚了,你上人房顶蹿来蹿去做什么?”

云止羽摘下幂篱,露出那张清隽雅致的面庞道:“小点声,我师尊才睡下。”

寒朗顿了顿,看了看他,又将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云止羽身后的隐山遥水阁:“师尊?”

他没有什么文化,从小就是喜欢在军营里,听到这个词就下意识地联想到话本子里那种瞪眼吹胡、拿着戒尺的糟老头形象。

不学无术的差等生寒朗对这种人向来都是又敬又怕,能远离就尽量远离,于是也跟着压低声道:“那你偷偷跑出来是干坏事的吗?”

云止羽不满反驳道:“你才出来做坏事呢!你看你,连原身都显出来了,要说可疑也应该是你比我更可疑吧?”

奇怪的是,他对寒朗的原生妖相并没有反应,仿佛对这类早已司空见惯。云止羽掐着诀将幂篱戴在食指上墨青色乾坤戒之中,随后晃了晃纯白如雪的净祟瓶道:“喏,我出来是收邪祟的。”

收邪祟?

寒朗一拍脑袋,突然道:“哎呀!”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今晚上忘记把酒楼周围的祟灵给收了,都怪云止羽害得他上山下山,挑了无数趟山泉水,结果忙完就因为腰酸背痛给忘了。

当年季殊不仅引魔族入关,沿途还放出无数被镇压已久的鬼界恶灵。这玩意跟开闸泄了洪似地到处乱窜,只要哪里死了人,那就是春风吹又生,一生二,二生四,根本不可能清干净——毋庸置疑的是,季殊又被唾弃了一遭。

自那以后,普通老百姓在大半夜是非必要不出门的,要是在有修仙世家管辖的领域那还好说,像这种鱼龙混杂的边境之地,这种怨祟横行的情况就更加让人头痛了。

当初酒楼东家就是看寒朗有点修为在身上,不然打扫待客的事,只要有手有脚的都会做,怎么会愿意招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给自己找麻烦呢。

藏在银发里的狼耳不好意思地抖了抖。云止羽不疑有它,低头专心致志地用灵力去净化瓶子里的邪祟。他在空隙间瞥了寒朗一眼:“我都还没有哎呀呢,你哎呀个什么劲?”

“要不是听见它们吵吵嚷嚷的,担心打扰了我师尊清梦,误了药效,我才懒得出来呢。这世上简直没有比被窝里蒙头睡大觉更舒服的事情了,你说对不对?不行,等会我要马上沐浴更衣,然后睡到大天亮,谁也别想喊醒我!”

没想到云止羽瞧上去是个清冷公子,居然是个自来熟的嘴碎子。

干站着嫌腿酸的他拣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大咧咧地直接坐了下来,开始接着喋喋不休闲扯起来。

“要我说,边陲地界可真不太行。我刚刚翻窗一出来,这些个脏东西就迫不及待往我脸上糊,亏得拿了师尊不用的幂篱,不然我现在就被挠成了大花猫了,呸呸呸。”

云止羽很是嫌弃地用干净衣袖擦了擦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零星祟气吞了进去,他抬起头看着杵在一旁的寒朗道:“你怎么又不说话?我记得这边的民风挺开放的啊。没想到你还挺内敛的。”

内敛?

寒朗长那么大,还头一次有人把这个字眼按在他头上。

没跟上云止羽的节奏,结果稀里糊涂被扣上这顶大帽子的寒朗:“啊?我这我这……你可别血口喷人。”

好歹给我插上嘴的机会啊。

“成,安顿好师尊,我今晚也没有什么事情干了。”云止羽也不管他,等把净祟瓶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草草地整理一下仪表道:“话说回来,小兄弟,你知道九天长阙怎么走吗?”

寒朗心中警铃瞬间大作。

他装作神色无常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找郁大副将有点事情。”

找郁叔?

众所周知,郁修庭是先将军寒澈唯一的副将,虽然是异姓妖族,却也是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肱骨之将,并且做事向来雷厉风行,除了先将军,妖族上下就没有谁不怕他的。

寒朗的爹娘死后,整个妖族军务都是归郁修庭暂时管辖,可以说得上是日理万机。莫说旁人了,就算是寒朗这个名正言顺的少将军都是非必要都不敢去找他。

寒朗从来没有听说过郁叔这匹常年驻守在妖族的野豹子会和人族扯上什么关系,他将信将疑地睨了云止羽一眼,显然是不信的。

后者笑了笑:“好吧,其实是我师尊多年前受故友所托,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如今约定之期将至,所以我陪他来赴会。”

云止羽有些惭愧地道:“只是我师尊腿脚不太利索,前些天染了风寒,半夜脑子烧得晕乎乎的,我和师兄一个没看住,结果让他不小心把腰也给摔伤了,所以我想早点找到人,也好早点带他回去。”

寒朗:“啊?你们两个人都没看住?”

居然这么废的吗?

"难怪……"

云止羽诧异道:“难怪什么?”

“没什么。”

光看今天怎么折腾繁琐就知道了,寒朗还从未见过吃药沐浴都要这般娇气的人,他对云止羽也是真的服气,这般压榨辛劳,居然对他师尊一点抱怨都不曾有。

此刻的他更加确信,云止羽的师尊是一个上了年纪、一碰就倒的老头子。

更何况,人家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作为秉承尊老爱幼这一原则的妖族少主,自然也不想远道而来的客人白折腾。

万一在路上就给折腾死了怎么办?

要是耽误了事,郁叔还不得拿鞭子抽他?

想到这里,寒朗缩了缩脖子,犹豫再三之后终于松了口。

他指了指西北方向二三百里,那座高耸到几乎与天际相接的高山道:“喏,看见那里没?”

云止羽顺着寒朗指的方向点点头,目力虽然比不上后者这种具有天然的种族优势,但能看见在冷月天边的雾霭朦胧之中,隐隐绰绰地藏着一处连绵宫殿模样的住所。

寒朗好心指点道:“那里有座楼阁,名叫望云霄,郁叔……将军每月十五会从九百里外军营回来,但是停留的时间不长,明晚正好赶上,你们要看准时机早点去。”

“行。”

云止羽爽朗地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双手拱拳对寒朗大大方方地道了一声“大恩不言谢,来日再相会”,随即转身,提气作势往隐山遥水阁的方向离去。

两个人相处融洽,寒朗对云止羽的印象居然还算可以。大概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话了,寒朗难得心情好,倒不如来个顺水推舟。

寒朗直接出声叫住后者:“等一下。”

云止羽回头:“小兄弟还有事?”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寒朗提前找郁叔说一声,给云止羽和他的师尊开个后门,以不至于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千辛万苦地去了望云霄,结果扑了个空。

“哎哟,瞧我这记性,说来惭愧,师门名不见经传,只是个小门小派而已。”

云止羽笑了笑,白衣微动,药香幽幽,清隽出尘的气质在月色下宛若太上碧波仙境出来的逍遥散仙,一眼就知绝非等闲之辈,当说起门派的时候,他的语气莫名地带着几分自然而然的依赖归属与亲近感。

“地处人界东南,名唤清归长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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