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黄、蓝在兰州下车,从这里开始,他们打算慢慢游玩西北了,听说兰州的夜生活很丰富。三人在酒店放下行李,简单地洗漱,各自收拾好。
“听说今天晚上Y’lay 有乐队?你说还能买到票不?”尽管不抱希望,三个人还是来到了酒吧外,试图找个机会混进去,不过给门口大哥塞钱也不管用。
酒吧外三三两两地或站或蹲着几个喝酒抽烟吹牛的人,顺便听着从门口溢出来的捡破烂乐队高亢的音乐声。三人也跟着去旁边的小酒吧一人要了一杯啤酒。
“这啤酒真难喝!”蓝浅尝了一口,皱着五官吐槽道,“我尝尝你们的?”
端过红和黄的啤酒尝了一口,更不好喝,尤其是红的那一杯,“你不嫌苦吗?这也太苦了,都不如白酒好喝!”
“是可能是我心里苦,便不觉得啤酒苦了……”红盯着蓝的脸说道。
“是吗?”蓝没有看红,垂头摆弄着酒杯,耳听着酒店里传出来的歌声。
“我也就只能喝点啤酒,白的不喜欢。”黄装作没看出红和蓝之间的暗流涌动。
喝完了一杯啤酒,时间才过去没多久,三人相对无言,显得时间尤其漫长,但很快几个街头艺人出现在不远处,这些在酒吧外过干瘾的人果断围了过去,三人站在外围,马路对面挺着一辆警车。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连户外都有固定的演出位置,每隔一段时间就开放申请。很多乐队在走进酒吧livehouse演出之前都是在街头吸引了一波歌迷。但是真歌迷并不多,免费的迪,不蹦白不蹦。
昏黄的灯光下,这热闹的世界仿佛与三人都无关。
蓝走进了一家鸡尾酒酒吧,点了一杯长岛冰茶,有时候人需要上头一下,街头乐队的演出有些一般,蹦不起来。
“几点了?”
“快两点了。”
“走吧?”
三人叫了一辆出租,打车回酒店,隔壁传来女人的叫声。
“蓝?”
蓝翻了下身,没言语。红看着天花板,也翻了下身,背对着蓝闭上了眼睛。
这趟旅程有些难受。
兰州似乎没什么好玩的,去省博看了看,没甚有意思。吃了两天真正的牛肉面,第三天早上三人离开了兰州,向下一站行去。
来西北,三人不可免俗地要去看七彩丹霞,要去看莫高窟,要去……
摄影团队扛着机器跟着他们一起走,大巴上的素人看到不免好奇,有的人胆大问这几个很明显还是学生的几个小年轻在做什么,得知是在拍电影以后,倒是没有避而远之,大家该是什么状态就还是什么状态,倒是无意中成了合格的群演,营造出真实感。
或许这才是实景拍摄的意义吧,尽管其他花费不少,但是演员却没花什么钱。
红留着短发,睡前洗头的后果就是,一撮呆毛翘立着,怎么都下去。蓝凑近了,指尖沾了几下口水,试图将那撮呆毛抚平。
却没留意红的眼神儿,“何苦来招我呢?”红看着窗外,“别管了,一会儿它就自己塌下去了。”红把蓝的手推开。
决绝的是蓝,不经意间试图照料红的也是她,待在红的身边,她总不自觉地扮演一个照顾人的角色,尽管她其实比红还小了一个月。
她总觉得女性总是早熟的,却遇到了一直天真的红,并被她吸引着,可是当现实来临,蓝选择率先转身,只留下红在原地,只希望她能早日成长吧。
被推开的蓝闭上眼睛。
“过!”邵乐乐和摄像各自关了手里扛着的摄像机,还要自己记录场次,方便之后剪辑。
“红,抬头看远方,想象那里有一只鸟,下巴略微收一下!”尽管两人只见氛围有些紧张,但是蓝喜欢摄影,正在练习人像,红也愿意做她的模特,或许这将是两人分开前最后一次留在她那里的影像了。
“黄,你也来,不过不要跟红一样,你直接看我镜头!”
蓝享受这一刻,她仿佛控制了模特的身体,控制着他们的情绪。抬起想起的蓝,在红的眼里变得颇有魅力。被蓝指挥的黄突然意识到,他一直试图寻找的恰好是这样的控制感,不拘对面是男是女,他享受被控制的感觉。
黄走近蓝的镜头,相机一下子失了焦,蓝挪开镜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脸,一双眼睛紧盯着蓝,饱含情绪。
红无法忍受两人突然的相近,拉着蓝离开栈道,排队去到下一个观景点。
低沉了几天的黄忽然兴奋起来,他眼神晶亮地看着懒得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驻了一会儿才赶上去。
“过!”邵乐乐喊道。等林年和饰演红的万梦松走回来,邵乐乐才说:“刚才红拉着蓝走的镜头我们多拍几遍,多拍几个角度。一会儿邱平你从正面对他们三个人进行拍摄,拍到黄站在后方兴奋地盯着蓝的背影看得场景。”
在这一个地方反复拍摄了近两个小时,邵乐乐才觉得拍够了素材,往乘车点走去。
“别关摄像机,你们三不要出来,继续保持着那股劲儿。”邵乐乐嘱咐摄像和三位演员,“拍他们松弛的状态。”
晚上回到酒店,团队的人带着他们一起出去“压马路”。
深夜街上没多少人,也就一些外卖穿梭在城市里,不时几辆空车的出租车缓缓经过他们旁边,许是好奇这一堆人在干什么。
城市不大,一行人绕来绕去很快就把城市转完了。
“走,你们就来回走,就在这个路灯下就走,想抬头就抬头,想看谁就看谁,但是要保持住你们本人的角色,不要想着我在演什么,你就把自己当作自己,有点绕,但是你们都懂吧,不懂我们就反复拍这一场。灯光能不能给添一些?”
邵乐乐说完就没再管他们的三个,自己也扛着一抬机器怼着三个人拍,在昏黄的路灯下拍了三个小时,中间走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也不知道邵乐乐想要啥,都拍了好久了,还没有拍完吗?
没有人告诉他们究竟拍了多久,他们也确实累了,索性一屁股坐下,身心俱疲的状态下,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林年按自己的心意发挥着,下意识地歪向旁边的万梦松。
灯光洒落下来,模糊了三人的表情。
看到这个场景,邵乐乐赶忙招呼摄像蹲下,自己则顾不得马路上脏,趴在了地上,试图仰拍三个人此时的状态。
蓝坐在红和黄的中间,靠在红的右肩,柔软蜷曲的长发随着风偶尔吹起飘荡,拂过黄的脸庞。
黄也靠在蓝的右肩,三人肩并肩坐着,面无表情地发呆。
“成了!撤吧。”邵乐乐一时爬不起来,摄像也蹲的脚麻,顾不上邵乐乐,“你们仨里来个人……”
林年还没等邵乐乐说完,就站起身,倒是把古君(饰演黄的演员)给闪了个趔趄,被万梦松扶了一把。
边拍边走,大家拍了一个多月,回程的路上又补拍了一些火车上的场景,尽管不是一趟车,但是火车内部差不太多,到也不担心穿帮。
黄最先下车,和蓝、红告别,他流露出不舍。他抓着从蓝那里所要的小方巾,记载自己脖子上,“再见,姐姐!”
旅途中只剩蓝和红两个人,红一路上不满蓝的冷淡,但到这时,她也已经心灰意懒,无论她前面的旅程如何激烈,如何兴奋,收到的终究只有冷淡。
帝都站前广场,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没有人关心别人的目的地在哪里,是做什么的。蓝头也不回地前往地铁站。
过了好久好久,红从共同好友那里得知蓝要结婚的消息。
“或许我该离开了?”一直困在一种模式里的红下定决心找到中介,交了几万块钱,拿着某个不知名大学的本科offer,删掉朋友圈里蓝晒出的婴儿照,前往机场。
9月份,又是一年开学季,林年结束了一部戏的拍摄,刚回到学校,就被邵乐乐拉着去看她费时两个月粗剪的片子,竟然剪了两个多小时。
“没叫梦松和君君?”
“他俩在外面拍戏呢,所以你是出了我之外第一个看到成片的。”
林年上了厕所回来,才坐下来看自己的工作成果。
“当初,这个地方我记得我也从取景器里看到了自己的表现,没想到你这么一处理,我都差点想不起在哪里拍摄的了。挺好!不过这么长,可以不?”
“还得精简,剧情呢?”
“有些白,交代的还是有点多,再隐去一些信息就好了,你本来是想拍大文艺片的嘛,那不如更迷离抽象一些。结局甚至可以不要,不知道,感觉怎么着都有些落入俗套。”
“难办!”邵乐乐把视频倒回去几分钟,重新看了一下最后的地方。
电影室一时沉默,“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如果电影从头到尾倒放回怎么样?就是从你们分离开始一步步到倒放回到你们出发前的状况?”
“倒知道一个倒着讲故事的,但是采用倒放的手法,是不是有些哗众取宠,毕竟这只是剪辑的一个功能,但是你可以试试,但这样你的每个素材不都得重新调整?”
“所以说后期更难啊。你说的那个电影,我好像知道,《不可撤销》对吧,球花(莫妮卡·布鲁奇)演的那个?啊,果然老外那帮人啥先锋的电影手法都试过了,我其实没看过那部电影,不知道具体讲啥的。不行,我要休息两天了,脑袋都要炸了,明天再来看看这部电影,你要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