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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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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呼延婴手中不知何物的“暗器”,随便一丢,炸开来便是一团的火光炸响,外加此次呼延婴明显有备而来,跟随至此的手下绝非泛泛之辈,也因而,即使事先早有安排,此行最终,到底没能将呼延婴活捉。

裴言川跨上马背,将已是彻底昏迷过去、人事不省的人固定在身前,自己则向后坐了坐,勉强隔出一道距离,随即,扬起马鞭,朝燕北军大营赶去。

此行匆忙,并未带军医,也并未曾配备马车,尽快回营才是正经。

更何况……

身后李辰在此时上前,想要从他的手中将穆青接过去,被他拒绝了。

裴言川薄唇紧抿,错开李辰瞬间变得欲言又止的神情,墨眸中再难掩惊涛骇浪。

半日的路程,疾行军下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进了燕北军大营,裴言川胯.下马不停,一路直奔向自己的中军大营。

到得自己的营帐前,裴言川松开按向穆青后背处的手,改为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而那原本紧紧按向身前人后背处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

裴言川皱紧眉,看向营帐前的一个士卒,吩咐道:“去请晋安的夫人到我的营帐。”

中军营帐前把守的士卒自是认得穆青,见此情景亦是一惊,不敢多做耽搁,匆匆去了。

裴言川跳下马背,随后小心将人从马背上抱下来,大步走进自己的营帐中,将清瘦的身躯小心地趴着放在了内帐的软榻之上。

温妗的住处离中军营帐并不远,很快赶到。

裴言川见她来了,微一颔首,随即言简意赅道:“是被类似炮仗的东西,炸伤了后背。”

“不知道有没有伤及脏腑。”

“流了很多血。”

温妗自亦是见到了趴在软榻上的少年被鲜血染红的衣衫,未等裴言川话说完,便已是走至塌前。

先是诊脉,纤纤素手不过是刚搭上少年人的脉搏,温妗便忍不住诧异偏过头,朝裴言川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是,内帐中哪还有裴言川的影子。

透过内帐的帐帘,男人笔挺的身形立在帐外,一动不动,亦未出声,温妗收回视线,心中有了数。

再次凝神,去听榻上少年……

哦,不是少年,是这位姑娘的脉息。

凝神细听了片刻,温妗心下微松,并未伤及重要脏腑。

只是……也着实伤得不轻。

温妗站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一把银剪,去剪榻上女子的衣衫。

士卒衣衫粗硬的布料早已被部分干涸了的血迹黏在背上,不过轻轻扯动,便使得软榻上昏迷中的人哼出了声。

温妗的动作小心再小心,将染血的衣衫尽数剪下,丢至一旁,再又仔细地洗过手后,才将金疮药扑到女子白皙细嫩的背部,并绑好了纱布。

一整套的流程走完,已是一刻钟后。

温妗站直起身,缓缓扶了下有些发酸的腰,拿过一旁的被子,轻柔地盖在了塌上昏迷着的女子身上。

薄背盖过少女雪白的肩胛骨,温妗视线停在女子的肩头,那里……有一枚浅粉色的梅花形胎记。

薄被被拉过肩头,温妗起身,走至桌案旁。

“如何?”

帐帘外,裴言川显然听到了帐内走动的声响,出声询问道。

男人声音沉静,可细听之下却难掩忧急,营帐内,温妗闻言,秀眉微动,随即开口道:“没有伤到重要脏腑。”

裴言川站在帐帘外,心下微松,却听内帐中,温妗继续道:“只也着实伤得不轻。”

“今夜怕是要烧起来。”

听温妗说至此,裴言川一时默然。

多年领军作战,他自不会忘记,燕北军中许多极优秀的将士,受了伤后并非牺牲在战场,而是……在重伤后的高热不退中渐渐没了气息……

想至此,裴言川薄唇微张。

“我会尽力。”

营帐内,温妗的声音渐近,随即,内帐的帐帘被掀开,温妗将一张纸递了过来:“世子可以吩咐人,按这张纸上的内容抓药。”

裴言川伸手将纸接过,内帐的帐帘掀起一角,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内帐中软塌的方向。

清瘦的身形趴伏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以往便知她比旁的士卒瘦得多,那时只当少年人还在长身体,如今却是……

裴言川薄唇微抿。

“伤处已经包扎好了,将军可以进去。”

温妗笑道。

裴言川将纸递给了营帐外把守的士卒,又吩咐了一番,随即迈步走进内帐。

温妗回了自己的营帐去取银针,以备不时之需,内帐中一时只剩下裴言川和穆青两人。

裴言川眼眸低垂,掩住眸色间的复杂。

这便是……她一直想要掩藏的秘密吗?

以往发生过的许多事,在这一刻,似乎也都有了解释。

她第一次拉开墨渊弓,被弓弩向后的劲力所伤,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军医帮忙诊看,只道自己不喜被人碰。

军中最是慕强不过的地方,她明明身手了得,却始终与旁的士卒保持着极强的距离,不肯让任何人近身。

还有那一次,她发着热的时候在他的营帐中被台阶绊倒,他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提起来,意识到她过于瘦削的事实,提出可以让郑挫看一下,也被她拒绝了。

……

裴言川喉咙滚动,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过往,身形清瘦的少年背脊笔挺,一袭青衫,看向他时的目光敬仰又信赖。

蔚州的客栈内,少年人话语平静至极:“燕北可以没有穆青,却不能没有将军”。

那时,他还对她说:“以后这样的想法不要有。”

可最后,圆球炸响的那一刻,火光中,身形清瘦的人却还是扑向了他的身前,用身躯帮他挡住了那炸开来四处崩溅的铁片……

在这一刻,裴言川甚至无心去想她是如何知晓呼延婴手中居然有这样的杀器。

他的目光停在软榻上依然是平平无奇少年形容的一张脸,胸口微微起伏。

女子之身,在大魏从无先例,怎么会……想到从军?

裴言川蓦地想起,那时,她想要同自己同去蔚州探查兵器制造营一案时,自己的脑海中在那一刻闪过的近乎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敬仰他,却并不似其他燕北百姓和军中士卒一般,将他当成不会败的神。

反倒是……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似的。

……

当夜,到底是因伤势太重,软榻上的人烧了起来。

温妗在塌前忙前忙后,又是用温凉的毛巾去擦滚烫的身体,又是施针。裴言川也没闲着,在帐中给温妗打下手。

父王治军严苛,燕北军中不允许有女子,原意是绝对禁止军中有军妓,更不允许燕北军中士卒将相好的带回营中,可如今……反而是牵绊。

事态未明朗前,裴言川不欲再让更多的人知晓此事。

直到天色将明,榻上的人烧才缓缓退了下去,只是人却仍在昏迷。

“她身体不错,今晚算是挺过来了。”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温妗直起身,用袖中手帕微擦拭了下额头上的细汗,开口道。

裴言川缓缓点头,眉心依然微拧着,但温妗到底是崔家的少夫人,不同于一般的军医大夫,裴言川站直起身,微微颔首道:“辛苦嫂夫人。”

温妗闻言,不由微笑,她目光看向床榻上趴伏着、依然处在昏睡的女子,笑道:“无妨。”

“昨日本是要同晋安回幽州,因他有事耽误了,如此看来,倒是我与她有缘。”

裴言川微一颔首,随即吩咐营帐外的士卒带温妗去一旁休息,自己则留在帐内,以防变故。

许是真如温妗所言,穆青的身体不错,当晚,晚膳时分,原本趴伏着、一动不动的身形有了动静。

一旁的圆椅里,原本半阖着眼的裴言川听到动静,坐直起身。

后背处火辣辣的疼,从没如此疼过,穆云轻睡梦中亦忍不住哼出了声,可实在是太疼,疼得她再睡不下去,大脑渐渐清醒过来。

眼睛缓缓睁开,入目便是趴靠着的软塌。

这是哪……

穆云轻还有些不清醒,眼神定定,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火蒺藜炸响,而她,被一股巨大的气浪猛地向前推去,撞到了裴言川……

然后,裴言川揽着她出了那间营帐……

背脊处火烧一般疼,但腋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缠过,感知到那似是纱布一样的东西,穆云轻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再不顾背上的疼,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榻上坐了起来。

视线环顾,便正对上了一旁从圆椅上站起身的男人复杂的眸光。

穆云轻心尖一颤,唇张了张,想要说话,却一时不知要从何说起。

坐起来后,肩背后纱布包扎过的感觉愈发明显。

“晋安的夫人给你上的药,包扎的伤处。”

床榻上坐着的人嘴唇蠕动,半晌一语不发,裴言川看着她,到底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我让她过来再给你看一下。”

白袍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外,穆云轻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还是和谈那日的衣袍。

右臂的位置沾染着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温妗便跟在裴言川身后,走进了内帐。

一身藕紫色衣裙,外罩织锦镶毛斗篷的温妗看向她,未语先笑,坐在床沿,道:“醒了应该就无大碍了。”

“来,我给你诊下脉。”

穆云轻静静坐着,一时没有动,仿佛全然没有听到温妗的话。

她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在这一刻,终于后知后觉,她暴露了。

绝望如潮水,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才三个月……

她没想到,自己竟就只瞒了三个月。

裴言川立在温妗身后,穆云轻低垂着头,余光中看到一抹白色的袍角,却完全不敢抬头,再去看他的神色。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在帐中响起,穆云轻的脊背瞬间僵直,随后便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几分哑:“先看看伤。”

穆云轻抿住唇,又是半晌后,她缓缓抬起手腕。

女子温热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腕骨,穆云轻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还是有些发热。”

温妗很快收回了手,回转过头,道:“还是要好好将养,大意不得。”

裴言川微一颔首,视线在榻上人的头顶停顿了片刻,随后叹道:“别坐着了。”

“你先养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穆云轻咬住下唇,任由温妗扶着她重新趴回到床榻。

营帐寂静,裴言川和温妗先后退了出去。

后背处依然火辣辣的疼,可穆云轻的心思却完全没在自己的伤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仿佛什么都想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到得最后,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件事。

第一件,好在,呼延婴在和谈中中伤裴言川的计划没有得逞。

第二件,可是,那个在三年以后,会给予裴言川致命一击的人,她却仍没有找到。

如果可以……

穆云轻眼眶忍不住有些发酸,她真的,还不想走。

穆云轻眸光定定,手掌紧握成拳。

不要慌。

她对自己说。

还有什么,是比上一世燕北近乎被屠成空城更可怕的吗?

被发现了,是事实。

但也不是,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内帐的帐帘被掀开,裴言川在此时重新走了进来。

穆云轻的目光朝他看去。

对上她的目光,裴言川顿了顿,随即道:“军营没有女子的衣服,而且……”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男人的话语顿住,随即又道:“你还是——”

还是挑明了啊。

穆云轻身形微僵,随即却是深深吸了口气,平生第一次,径直开口,打断了裴言川的话,她的声音微扬,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作者有话要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出自《诗经.秦风.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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