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东亭满面焦灼,一直嚷着要见艾二爷,然而坊中早立下规矩并不可随意泄漏客人的行踪,这样看上去僵持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小魏子已然急的涨红了脸,管事的劝说不动因此拉响了警铃也未可知,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能让东亭如此失态的,难道是因为玄烨?苏麻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朝娇娘递了个神色,把还没有完全镇静下来的魏东亭请到了里面的小房间中。
娇娘曾经在老祖宗处无意撞见过魏东亭随皇上一起来请安,只不过东亭对她却是全无印象了。进了屋娇娘顺手倒了一杯茶笑盈盈递给了魏东亭:“来,魏爷请先消消火吧!”
“你怎么知道我姓魏?”东亭进来后还没有自报姓名,此刻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的按紧了腰间的佩剑。
“魏爷不必如此紧张,您不信我,总该信您身后的这个人吧?”
东亭听了话疑惑更重,但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探究竟,这一转身,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同时也在找的苏麻喇姑!
“苏麻,可算见到你了,大事不好了!”
“东亭你先别着急,先喝口茶缓缓,有事慢慢说。”看着魏东亭满头大汗的样子,苏麻将倒好的茶递过去,柔声安慰着。
“皇上都失踪了我怎能不着急!”东亭见苏麻似乎对这个娇娘很信任的样子,而屋内也并无其他旁人,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只听“啪”的一声,一盏精致的细瓷茶杯被苏麻手一松,应声碎落了一地:“你说什么?”
娇娘一直以为眼前这个叫苏麻的姑娘是足够沉稳的,这一点在方才的经历中也确实得到了证实,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似乎…娇娘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两位都别着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魏侍卫长话短说告知我们,也好尽快想出法子找到皇上。”
“这位姑娘能否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否则我与苏麻要谈的事恐怕不是姑娘你能听的内容。“冷静下来的东亭一脸严肃的看向话音刚落的娇娘。
“她是胡太医的义女,太皇太后在宫外最信任的人,娇娘。”苏麻稳住心神,解了东亭疑问,又朝娇娘抱歉行了一礼:“娇娘,今日与姐姐见面本该多请教一会,实在出了变故不得不先行离开。烦请姐姐转告王爷一声苏麻有事先走了,至于刚才姐姐听到的事暂时请不要惊动老祖宗那边,假如事态严重有需要姐姐的地方,苏麻一定会再来的。“说完朝东亭一个示意,便再不迟疑的朝门外走去。
娇娘目送着二人离开,也并没有急于打听相助的意思。虽然同为太皇太后的人,她和苏麻都非常清楚自己的权限和位置,不该过问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插手。仅凭这一点她对苏麻的欣赏就又增添了几分,还有那个姓魏的侍卫,似乎并不完全是自己印象中一介武夫的形象呢!
却说苏麻和东亭正在往福全的别院赶去,据东亭回忆,他在酒馆里没坐一会,终于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便辞了朋友提前回了别院,结果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授课的房间里伍先生和皇上都不见了踪影,而桌上的书本还是来不及收拾的模样,就连门窗都是开着的,这一切不免让人想到了意外。
“那门外的隐卫呢你可曾见到?“自从上次城外出事,太皇太后就特意配备了几名暗卫,负责在暗处保护玄烨的安全。
“我当时一见皇上没了,呸呸呸,瞧我这张嘴,我是说皇上不见了,我就----“东亭有些懊恼了,自己平时也并不是这样一个急性子的人,只是事关重大,他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足以让他乱了阵脚。
“没事,我们已经回来了,先看看情况吧。“苏麻踏进安静的院落,吹响与暗卫联络的口哨,这口哨还是出宫的路上玄烨告诉自己的,说是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然而四周并没有任何声响和身影,“暗卫一个都不出现,说明皇上应该是安全主动的离开,否则现场一定会留下打斗的痕迹。“
苏麻试着安慰一旁紧张的小魏子,不敢说出心中另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假如敌人太过强大劫走了皇上并处理了现场呢?作为一个皇帝,又是眼下这个局势,明里暗里的敌人不知道有多少,苏麻不敢再想下去了,强撑着心力往授课的书房走去,只要玄烨是安然无恙的离开,依他的习惯一定会在房间里留下一点记号告诉自己。
要知道从前玄烨初登帝位面临一些事情无法纾解需要独处的时候,总会在乾清宫的茶案上留下一张字条说明,作为一个皇帝这实在并不需要,可面对一个会因为找不到自己牵挂担心的人,这很必要。所以现在,苏麻便在抱着这一点微妙的默契在满屋里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他,应该,一定要是安全的呀!
“苏麻,快看!”东亭在门后一角发现一张留字,看来皇上走的时候确实留下了话,只是因为匆忙没来得及关好窗户被风吹到了角落里。
“随伍先生寻一故友,事出突然,当尽力速归。”苏麻念着字条上的信息,确认了真的是玄烨的字无疑,朝对面的东亭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都怪我一看皇上不见了慌了神,都没来得及好好检查房间,还差点大闹了妙音坊,唉!”东亭不好意思的捶捶脑袋,“不过苏麻你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在房间里留下信息呢!”
苏麻笑了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独属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话说玄烨这边,却是真的在随伍次友寻人了,寻的还是一名女子。当时玄烨二人正在书房里高谈阔论,却突然收到了来自伍先生老家的书信,信是伍先生老母所书,只说季世伯家中有变,其女或将入京,让这伍次友可暂缓离京寻到了人多加照应。本是一封也不是特别奇怪的家信,却让这素来温和的伍次友看完大叫不好,也顾不上和玄烨说明缘由,便要一个人起身出去寻人。
玄烨见他如此紧张,便草草留下几个字也追了出来。一路上才了解到,这伍次友是担心这信中所提女子遭鳌拜势力所害,信到之时已是耽搁了时间,假如再不尽快找到人便是多了一分危险。
话至此处也许有人也能猜到这女子是谁了,正是逃至妙音坊的如茵姑娘。如茵父亲季濂和伍次友是老交情了,彼此虽然一白士一为官,却因相同的清正风骨而惺惺相惜,伍次友居家之时便曾暗中帮季大人搜集过鳌拜圈地乱政的证据,此时看到家母信中所提大变,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季濂被鳌拜所害,再看到如茵入京,更加确信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程度,假如不是家破人亡的惨况,如茵一个千金小姐如何需要孤身来京还如今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