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放,叫一下江荇!”
于深跟齐放也是饭搭子之一,这节课是大课间,他特意过来找江荇说话。
从他由几步开外过来,时柠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脸。
这个男生长得到是不错,面容自带三分笑,跟齐放的喜庆不同,是那种令人舒适的云淡风轻。
他虽然没有跟时柠正式见过面,但也听说了火箭班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同学,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别说,长得是真帅,外貌气质俱佳,不说话的时候俨然一位翩翩贵公子。
“你好,你是江荇的新同桌吧?”
于深在等人的间隙自顾打招呼,“我是他的前同桌,于深。”
很好,这个人不卑不亢,分外友好。
本来时柠不该小心眼,可现在对方敌我不明,他不得不谨慎提防,只是不动声色地回了句:“你好,时柠。”
简单问候落下,江荇也跟着齐放出来了。
他没想到时柠也正在门口,看他的眼神还莫名不爽,他好像也没惹人家啊。
于深有话要跟江荇说,俩人借一步与他人拉开距离在墙边交谈。
不知于深在吐槽什么,江荇垂目凝视听得认真,不时还发出几声疑问,像在讨论什么难题,又像在密谋什么隐秘。
尼玛!
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要背对着人说。
时柠冷冷望着他们,目光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内心的醋缸早已打翻。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烧得他手臂微颤,恨不得过去把近距离的俩人扒拉开。
齐放就很正常,继续跟不在状态的时柠聊天,完全没注意江荇和于深在说什么,同学下课串个班不是很正常事儿吗?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很好吃。”齐放平时没事会跟江荇、于深一起吃饭,江荇偶尔回家缺席,时柠还没吃过他们学校的饭,“今天中午有柠檬鸡爪不错,我们多打两份吧。”
柠檬鸡爪?
还嫌他现在的心情不够酸吗?
“不吃,我最讨厌吃酸的。”
说完,时柠也不知道跟谁别扭,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就径直回教室去了。
其实江荇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观察着时柠,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尤其刚才那如射线般的眼神,看得他如芒在背,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
在上课铃响之前,江荇提前回到教室。
下节课是化学课,时柠捧着课本正埋头预习。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时柠敛着一股怒意,虽然没发作,却寒意逼人。
这人还真喜怒无常,上节课还笑嘻嘻地跟他请教问题,现在蓦然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可别是精分啊。
按照江荇以往的习惯,他才不会特别在意某个人高兴不高兴,可瞅见时柠怏怏不快的神色,就有点犯愁。
时柠的睫毛可真长,顺着眼睑斜斜垂下,精致又倔强,骨节分明的手翻书都带着撒气的不悦。
江荇早就注意到,每次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接水,时柠总会顺手给他也接一杯,动作娴熟又理所当然,好像在饭桌上给家人添饭那么自然。
小动作透着说不出的细心亲昵,像暗搓搓不可戳破的小秘密,在江荇心头留下说不清的余韵。
江荇微微攥了攥指尖,像下定某种决心,他刚想抬手想拿时柠的水杯去接水,结果指尖刚碰到杯身,就被眼疾手快的时柠一把夺过,转身放到了右手边的窗台上。
江荇:……
整个过程,人时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上课铃响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小动作。
江荇却满心羞恼,他从没被人这么粗鲁的甩过脸色,还是自己上赶着自找的。
现在后悔得他恨不得把刚才多事儿的手扔掉。
化学课涉及到各种元素符号和反应公式,时柠聚精会神听了半天还是一知半解。
他只能一边听课,一边翻看基础定义,试图快速弄清楚老师讲的解题原理。
因为在同桌这里吃了瘪,江荇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再关注时柠,他爱怎样随他去,反正他们也不熟。
饶是这样想着,在时柠被老师叫起来选答案时,他还是没能袖手旁观。
那道选择题非常简单,对火箭班的同学来说,看一眼不难知道答案。
但对尚未入门的时柠就没那么清晰了,他站起来盯着黑板看了半天,也没能确定选什么。
看他为难地拧着眉毫无意识地咬嘴角,江荇无奈轻叹了口气,推翻了刚才的决定。
他不动声色地默默提笔,佯装记笔记,实际却在练习本上画了个大大的C,然后借着翻书的动作给时柠推了过去。
他用余光确定时柠绝对看到了正确选项,没想到,时柠却不领情,故意大声唱反调:“选B。”
同学们忍俊不禁,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就是感觉他笨得怪直接好玩的。
“时同学,这种类型的题目你都答不对,课后可得好好下功夫了。”
化学老师是位上了年纪的资深教师,她对时柠到没那么多偏见,“江荇同学化学考试几乎都是满分,你要多向他请教。”
时柠知道自己菜,很感谢老师的殷切教诲,虽然还在跟江荇闹别扭,但还是诚恳答应,虚心接受了好意。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齐放跟撤掉紧箍咒的猴子一样蹿到江荇他们桌前,毫无形象地拍桌子:“快快,赶紧的,去晚了食堂没好吃的了。”
齐放催促着面容晦暗的同桌俩,引着他们一路直奔食堂。
齐放脚程快,时柠和江荇大长腿,一众赶到食堂时各个窗口的队伍还不长。
时柠也不知道每个窗口有什么不同,就打算捡一个人少的队伍排队。
“时哥,你别排队了,先去占桌子吧,你又没有饭卡!”
齐放端着四个餐盘过来,一分为二分别给了江荇两个。
时柠始终不看江荇,一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直到齐放帮他打完饭和同样端着两个餐盘的江荇一起回来,他动手推搡江荇的心都有了。
其中一个餐盘,是他帮他们之前的饭搭子于深打的。
很好,江荇这是存心不让他好好吃饭了。
齐放果然没有给他买柠檬鸡爪,而是换成了红烧鱼断和香菇菜心,他和齐放坐在一排,江荇和姗姗来迟的于深坐一起。
除了时柠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好朋友,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时柠低着头沉默扒拉饭,不禁想起以前江荇对他的百般照顾。
他们那么默契,江荇举手投足全是对他的偏爱,在外为他挡酒,夹鱼肉挑刺,还有怕他着凉披在他肩头的外套……
他知道现在的江荇什么都不记得,自己也不该无理取闹生气。
可看着他跟别人亲近,还是难受得胃疼。
尤其这个人还可能是他藏在心里的白月光。
“时哥,你怎么了,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啊!”
齐放饿坏了,几口下去餐盘里的菜下去一半,他一边大口嚼鸡爪,一边还不忘关怀吃饭不香的时柠。
“是我们学校的饭菜不合你口味吗?”
于深吃饭比齐放斯文多了,他就坐时柠对面,将他一脸沉闷的神色尽收眼底。
时柠是从国际高中转来的,那里据说提供西餐,不知是不是吃不惯。
江荇不知为什么,就非常不喜欢看时柠这种郁郁寡欢的表情,连带的他心里也跟堵了根鱼刺似的不痛快。
他还没想明白心里的烦躁是怎么回事,动作却比脑子快,他居然从餐盘夹了块青笋伸向了时柠的餐盘。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还撞上时柠蓦然睁大的讶然眼眸,手腕不禁一抖,筷尖上的青笋“啪”一下掉进了时柠的餐盘。
以前时柠最喜欢的蔬菜就是青笋,餐桌上隔三岔五就来一盘。
江荇倒是没他那么爱吃,每次都把这道菜往他跟前推。
然后单手抵着下巴,笑着看他吃的香,有时忍不住手欠,借着给人擦嘴的由头蹭蹭他的下巴揩油。
一块青笋将时柠心里的郁气消散大半,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敛了敛情绪化的神情,主动转移话题:“我有点胃疼,喝些汤就好了。”
说完,他煞有介事地端起紫菜汤灌了小半碗,温热下去,通体舒畅。
他自己心里痛快不少,江荇就有点郁闷了。
他迷惑自己刚才夹菜的动作为何过于娴熟,莫名奇妙就感觉应该这么做。
跟被人蛊惑了一样,邪门。
一顿饭吃得跌宕起伏,时柠真有点消化不良。
他要去医务室拿消食片,自己不知道路怎么走,江荇作为同桌义务陪着溜达着往生活区去。
齐放和于深则一起有说有笑地结伴回了教室。
从医务室出来,时柠抠出两个消食片当糖嚼,双手插兜闲庭信步往教室走。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他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里属他实际年纪大,结果因为一丁点小事还闹小孩子脾气,有够丢人没风度的。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江荇从他身后跟上来,看他又开始悠哉游哉地吹口哨,忍不住想探寻他的晴雨表到底是什么奇怪走向。
时柠知道自己爱吃醋,可他就是改不了有什么办法。
面对疑问,他又不能承认自己嫉妒,只能恶人先告状力求占据上风。
他抬头一脸痛心疾首地质问江荇,看起来像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
“你为什么给于深打饭不给我?是不是因为成绩差看不起我?”
面对时柠的无端指控,江荇满脸震惊,嘴唇翕张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
最后无语至极只剩好笑,他算是见识了什么是无理搅三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吗?
他彻底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醋精时:至于。
PS:荇哥和于深是清白的,比墙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