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万海境内怨声载道,撒泼耍赖非要我是道祖小棉袄直播一梦海被惩罚的直播画面。
天问离开琉璃山后,径直前往一梦海,寻找妄虚。
一梦海所处的位置是一方湛蓝色的海域,宗门建立在海水上,由结界固定,漂浮在海浪之间,美轮美奂。
它的底色是蓝色,水下长出五彩的珊瑚,铺着无数珍宝,显得流光溢彩,映衬着水上的仙宗灼灼生辉。
珍珠铺成的台阶,宝石环绕的外墙,以及贝壳砌成的砖瓦,无一不在彰显其富丽堂皇,恢弘势大。
天问顺着海浪,踏浪而行。
寻常时候,一梦海邀客来访,海浪会跟随客人的脚步,轻轻将他推到仙门前。天问是不速之客,每一条海浪都在抗拒,试图将他推阻,停下前进的步伐。
来自天道的力量不可违背,于是每道波浪在海面上卷出一朵大大的浪花,朝两边扩散。
这么看着,倒像是海水一分为二,露出地面,迎接尊贵且不善水性的客人。
磅礴的神力击溃一梦海的大门,门内的弟子被重击在地。
一身着玄色道袍的男子站在大门正中心,抬手,挡住天问的一击。
“你就是我是道祖小棉袄?”问话人正是妄虚仙尊,一脸桀骜不驯,看天问的眼神分外鄙夷。像在看一根不入流的搅屎棍,只敢躲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没来由招人厌恶。
不得不说,天问还是有被他的眼神刺痛到。
“老头,都怪你在万海境上蹿下跳,看看他的眼神,我倒像是个大反派。道祖错拿反派剧本。”
妄虚脸骂的太脏,老头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妄虚拂袖怒道,“好气魄,我当你只敢躲在万海境背后指指点点,竟敢来我一梦海挑衅!”
天问匪夷所思,“你难道没看万海境内的直播,我可是一人单挑了整个神剑山,我是道祖。”
他知道道祖是啥意思不?
好嚣张啊。
妄虚冷笑道,“你是道祖又如何?能毁掉神剑山,难道也能毁掉我一梦海不成?”
“当年的道祖是完整的一个,我们尚且能拿走一部分,如今你是道祖又如何?当年能杀死你,如今也能再杀死你一次!这次,你不会这么好运了,我会把你彻底杀死!”
“活着的道祖都不敌我们,死而复生的道祖又有何惧?”
他满脸写着狂妄。
“我可不是神剑山那群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事情办了,就不要后悔。拿着道祖的剑骨,畏畏缩缩能成什么大事?若我为剑仙,大可在仙界大开杀戒,用剑劈开一条血路!”
“什么肮脏事都做了,还给自己立个鬼牌坊?!”
“拿着剑骨,往万界去,找到一个剑仙杀一个,找到两个杀一双,我把万界剑仙都杀尽,天下剑道早早归我手中,天道岂敢置喙?仙界,仙界算什么东西?我被天道反噬又如何?修无情道,剑道崩溃,与男女厮混又如何?他们可敢来问我手中的剑?”
“神剑山不过一群蠢货,乌合之众,我可不是他们!你赢不了我!”
虚妄语气中的自信让天问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能力赢得了他。
“他们怕天道问罪,怕天谴无法承受,我不怕。为仙者改命,本体也会遭到反噬,他们畏惧这样的反噬,可我并不畏惧。从我知道能更改命数,让仙途更进一步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要找到一位能将诸仙狠狠踩在脚下的仙者,夺走他的命,取而代之。”
他手中力量涌动,天地裂变,在彰显他至高的道法。
“看,这便是我得到的。无影尊者又如何?琉璃山又如何?都会是我的。当实力强悍到连天道也会忌惮时,还怕什么天罚?蠢货!都是蠢货!早就该把仙界所有仙尊的命都夺走,届时,一梦海满门仙尊,谁还敢对我们多说一个字!”
妄虚的三观把天问炸的五雷轰顶,“更改凡人命数,已将凡界秩序搅得一团乱,肆意更改仙尊的命数,更是有让天道损坏的可能……”
妄虚粗暴的打断了天问的话,神色厌恶道,“凡界关我何事?天道损坏又与我何干?只要一梦海满门仙尊,哪怕天道再次陨落,万界再开一次,一梦海依然能稳稳的立在最高的位置。这样就很好,我们就该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底下这些蝼蚁。他们的命根本不值钱,若能为我铺路,也是天道生出他们的唯一价值了。”
“你真是有罪啊!”天问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我没有罪!”妄虚语气尤其肯定。
“你是否见过万千烟火人家?”随着天问的话,无数金色的丝线从一梦海内涌出,蔓延开来,笼罩在宗门上方。
每一条金线上有无数节点,每个节点都有一副画面。
或喜或悲,或嗔或痴,此间种种,映入眼帘。
“他们,都是被命运牵动的凡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具因你们妄动命数,不得圆满,这,难道还不是天大的罪孽吗?”
妄虚手中出现一道光轮,光轮化作利刃,将命线系数斩断。
“这些不值一提的命,与我何干?”
“这些不值一提的命,构成万界,是天道的根基。”天问抬手,被斩断的命线再次连接,恢复如初。
“他们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会再让人破坏他们了。”
神力铺天盖地,席卷一梦海,疯狂的冲击下,无数仙者陨落。
直到此刻,妄虚才真正认识到道祖的力量。
仙尊境在仙界已是坚不可摧、诸仙仰望的存在,举手投足间,摧毁一方势力不在话下。
可这样的力量,对上道祖,宛如蝼蚁般渺小。
无力感与窒息感堵塞在他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道祖的力量,这样强大的力量,才是他一生追逐的目标。
来不及了,命线将一梦海缠绕的好似一个茧,每个人都受到妄改轮回的因果反噬。
临死前,妄虚依然大笑,“已经更改的命数被改回去又如何?不,他们早已回不去了。命运的轨迹被改写的一瞬,再也都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你现在的做法,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也在擅动他人生死,同样罪不可赦!”
熊熊烈火焚烧,火舌吞噬一切,连同他们的罪孽一起,埋葬在无尽的尘埃里。
妄虚是坚定的投机者,知道改命之法后,毫不犹豫的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找到最大的便利。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只恨做的太少。
相比妄虚,当初窃取天问头颅的无上仙帝,则要胆小许多。
无上仙不需要给自己改命,从他拿到天问头颅的那一刻起,天道的眷顾已然降临在他身上。
从仙君到仙帝的过程来的太容易,以至于每每回想,都令他忍不住深陷在担忧与惊惧的痛苦里。
偷来的东西,如镜花水月,有朝一日,它的主人归来,都将不再属于他。
一梦海的弟子们,为何都不愿理解他?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仙途,就该蛰伏,伏低做小,像他一样,让天道忽视。成日肆意妄为,将人间搅的怨气冲天,引来道祖。
全都毁了。
他费尽心机,才从道祖的尸身上割下头颅,让一梦海成为仙门一大势力。因他们的嚣张与狂妄,全都毁了。
他能与道祖天问一战吗?
不能。
问题的答案在他心头演绎了数万年,他回答了无数次,答案从未更改。
他不是天魁星,剑仙长于杀伐,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道修,和所有仙者一样。
如果没有偶然间遇到他们合谋杀死道祖,如果没有幸运遇见道祖的尸身,如果当时没有鬼迷心窍……
他会和万海境里所有的仙者一般,在漫长无聊的生命里,给自己找点乐子。
对力量的渴望,让他做错了一件事,也彻底毁了他。
命数更改的光晕缭绕在一梦海上方,每一根命线被拨动回正轨时,都好似有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他脑袋上,刺的他头晕目眩,难以自持。
大汗淋漓之中,他看见了天问。
刺骨的疼痛让他如野狗般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直视来人。
妄虚没有见过道祖,没经历过万界重开,自然可以狂妄的认不清现实,对道祖挑衅。
他知道彼此实力的差距,更不该轻举妄动。
一梦海的生机在肉眼可见的枯萎、败落。
无上仙多年来,只做了一个保障,他将一梦海的生机与自己捆绑在一起。希望再见道祖之时,能可怜他身系数千无辜生灵,放他一条生路。
他怎么也没想到,道祖先毁掉一梦海,才来找的他。
非但没能靠一梦海诸仙得到怜悯,反而为其所累。
大罪孽之人,成了天问首杀的目标。
“我就要死了,对吗?”无上仙帝此刻说不出的绝望。
“你会如何审判我?”他实在想不出天问会以何种方式折磨他。天问从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仙界都知道。当年道祖宫开启时,他做的每件事都让人忿忿。
他身为道祖,仙界诸仙,半数对他欲杀之而后快,另外一半已经在策划诛杀他的路上。
做人差到如此地步,实该反思己身。
如今落入他手,无上仙深知落不到好处。
他可怜凄凄的模样,让天问都不好意思对他下手了。
要是像妄虚一般,桀骜不驯,对他大肆羞辱;或是如天魁星那样,对他大打出手,天问出手都毫无负担。
偏他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似被歹人强了听天由命,倒叫天问颇有些手足无措。
“老头,你说他怎么回事?他拿错剧本了?怎么没反抗,也不骂人啊?”
老头仔细观察了他一下,也摸不透,“我能查探到仙者的作为,但人心难测,纵使是道祖,也窥探不到他人的内心。他又没向天道祝祷过,我怎知他想什么?与其我们瞎猜,不如直接问他。罪大恶极之人,你大可摆出一副狠毒的嘴脸。记得,千万要凶悍些!他们这些人,阴险狡诈,惯会搭台子唱戏,保不齐此番想让你放松警惕,留有后手。当年尸首都被瓜分了,今日来搜集尸身,定要警醒着些。”
“没错!”天问深以为然。
一脚踏在无上仙身旁的玉石上,厉声道,“事到如今,还不思悔改,不将我的头颅交还?!”
他一声呵斥,狠狠吓得无上仙哆嗦了一下。
指指不远处的台子,“头颅便在那处,自取即可。”
天问:?
老头:?
没设阵法,也不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