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十州面色沉下去,“凌云宗想要找回场子,秦道友此次在劫难逃。”
华萃沉眉宇间饱含忧色,但还抱了一丝希望,“秦道友手中有四海棍,应该能抵挡一阵。”
看台上讨论的热烈,场上的秦箫脸色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逐日弓啊。
弓身感受到秦箫的气息,发出嗡嗡的轻鸣,逐羿将此当做逐日弓对他的回应,大喜。
他对秦箫道,“秦箫,逐日弓能越界应敌,下界亦可对战上界,不知你有多少本事,能接我几箭。”
他将弓身往前一推,“铿!”
一声金鸣混杂磅礴的灵力朝秦箫袭去。
秦箫反手扫出一道雷光,抵消金之灵力。
第一箭,空弦出剑,紫金色的雷光携带金之灵力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往秦箫的方向进行绞杀,空气在强大的压力下,微微扭曲。
秦箫祭出四海棍,四海棍上符纹流转,将强悍的灵力融入阵纹中,化作虚无。
第二箭,一根火箭搭在弦上,利箭射出,火势生出火灵,以极度好战的姿态,攻击秦箫。
四海棍的落柳沉鱼术起,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无数落叶簌簌飞下,在火灵身上穿插。
逐羿心头一跳,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了上来。
他不是主修雷法?为何落柳沉鱼术带来的是水法?
火灵箭在水针的穿插下,如同一块经过无数缝补的破布,溃散成星星点点,再也无法汇聚成型。
“秦箫,你复刻他人的法术,没有一点自身的东西,不觉得羞愧吗?!”逐羿咬牙道。
秦箫立刻回击,“你只知借力神兵,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灵法,不觉得羞愧吗?”
“那又如何?宗门给我的东西,便是我的。算作我实力的一部分!”
“我学会的东西更算我的,是我实力的一部分。我又没藏着掖着,有本事你也把落柳沉鱼术学去啊。哦,不对,你学不会。和物生同在凌云宗,想必物生在你们面前使过很多次了。见过这么多次,还是没学会,我看一次就精通了。你看你是不是笨得很?”秦箫嘴巴不饶人,差点气的逐羿吐血。
“我看过你在众生缘的评价,除了是掌门弟子之外,没什么可谈的地方。你看看你,活了这么久,居然活出个没什么可谈的评价,丢人不丢人?”秦箫摇头,对他指指点点,装出一副长辈看小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逐羿大怒,极端的怒气下,失去理智,他取出独钓给他的那根鱼线。
场内气场陡然变化,让秦箫眉头一紧,注视逐羿手上的动作。
看台上的观众还不明所以,只能看到场内气势忽然变化,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无法感知到空气的细微变化。
凌云宗的大能自然察觉到,逐羿将独钓给他的保命鱼线拿了出来。他们不由纷纷皱眉。
虽说掌门在出发前暗示过他们,此战逐羿将胜。
但神器,加上掌门的鱼线,是否太欺负人一点?
就算胜利,与作弊何异?
飞云榜比的是自身实力,全凭外力获胜,胜之不武。
他们想要阻止,却不知该如何做。
掌门不在,若逐羿此战乃是掌门安排,专门来打神剑仙宗的脸,他们阻拦岂不是拂了掌门的面子?
可这般获胜,他们凌云宗还能有面子吗?
和门内长老亲自下场打小辈有何差别?
鱼线搭上逐日弓的一瞬,磅礴的水法笼罩的藜芦山上,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好似面对不可战胜的深渊巨兽,毛骨悚然。
老头提醒秦箫,“这是不属于他的力量。”
秦箫道,“我知道,是凌云宗掌门独钓的力量。独钓本命法宝上拆下来的鱼线,本给他作为保命符咒,他拿来对付我。”
“凌云宗掌门,说是半步真仙也不为过。用来对付你,委实过分。”
“为了胜利,已经不择手段了吗?”秦箫眉头紧锁。
“你现在的实力能拦得住独钓的水法吗?”老头问。
秦箫答,“拦不住,但四海棍可以。只不过如果动用四海棍到这个程度的话,可能会露出一点我本体的力量。”
“人要杀你,你也无法。”
“然也。”
鱼线化作一只水箭,在逐日弓上凝聚成形,水箭上旋转无数漩涡,随时要将外界吸入暗涌中。弓弦上紫金之力融汇水箭中,闪着噼啪的电光。紫金色在透明的水色焦灼下,透露出一股别样的美感。
一箭出,天地变。
飞沙走石,雷霆滚滚,大雨倾盆,情势陡转急变。
地上河水翻涌,瞬间淹没。
洪流似乎要将秦箫卷走,霎时间,秦箫将四海棍定在地上,如定海神针,棍身入水的一瞬,河水停止翻滚。
金气冲天,在黑云中劈出一道天光。
黑云在金色的光柱上缠绕,雷鸣电闪,地上是滚滚洪流,一根木棍直立在水中。
秦箫,站在木棍顶端,直视手握金弓的逐羿,二人相对而立。
但河水只暂停了片刻,转瞬复而波涛滚滚,惊涛拍浪,大朵的水花冲刷到棍子顶端,让棍身摇摇欲坠。
秦箫手指掐诀,口中念道,“道起,水静,风波平息。”
四海棍上的符纹退散,木棍褪去灰暗的色泽,木纹消失,显露出金色的本体。
符纹朝水面铺陈开,一道道符纹裹挟在水面上,好似一张大开的渔网,将汹涌的河水彻底覆盖其下。
一股原始苍茫的气息从场地散发出,所有人感受到一种来自天地的震撼,霎时只觉自身无比渺小,微若尘埃。
他们对这股力量表示臣服、欣赏、亲近,想要得到、要靠近,却又不敢,只能躲在一旁远观。
谁都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他们的心被攥住,如置身一片寻不见任何踪迹的虚无。他们在找自己,找众生,又谁都无法遇见,天崩地裂,万物生长,从小到大,他们看见动物在自由的奔跑,看见水下的生物走上了陆地,看见半人半兽的物种出现,看见类人的动物终于直立双腿,开始在陆地行走。
万物生灵,自此开始生长。
他们眼前白茫茫一片,难以喘息,灵台好似被涤荡的干干净净,一脸茫然,呆滞的坐着不动。
水面平息了。
四海棍上的符文随波震荡时,傲真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该说一股凉意从心底生出,逐渐冲到头顶。
是他!
真的是他!
世上再无人能有这样的力量!
道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