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是他收养的孩子。
当时那个情况,他要不收养这孩子,看院长的意思,老天爷应该会收回她。
他后来腆着脸问师父:“为啥呀?”
师父对他翻了个白眼,当然院长他那颜值翻白眼也是好看的:“你之前死的太惨,天道看你可怜,就不跟你抢孩子了。”
白僖自己看不到,他选择抱起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的之前,那孩子本来面色青白,指甲乌黑,眼睛血红,哪里是个普通婴儿,那就是个鬼婴!
怪不得学院这么大动干戈,她的母亲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白僖的绯闻女友。
她也是学院的学生。
学院的学生哪个不是有故事的人,她的故事格外曲折,有大机缘,也有血海深仇。
她走的香火神路,不在杨城,有机会和大家详细聊。
他把南南抱在怀里的时候,身上的金光翻滚,金光像潮汐一样在孩子身上不停的冲刷,最后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是个白白胖胖,肥嘟嘟的小婴儿。
白僖把孩子抱在怀里离开身后的树洞,这时那个生孩子的女人才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不过是喜极而泣,她生这个孩子,院里做足万全的准备,最后上天依然不允许孩子存活在这人世间。
白僖本来以为他是被院长叫来打酱油的,一小伙子被叫来在产房门口等,产房还设在鲲山树海深处的一处树洞中,一切都那么诡异。
院长出来对着白僖说:“你抱那个孩子走出去试试。”
试试?这么随意吗?
产房设在鲲山的树海,鲲山这些年的防御一直是树海负责。
这些树人是最擅长防御的灵之一。
树洞外的雷已经连成一片,闪电在深夜里把土地照成白地,无数颗球形闪电在山间树林中翻滚,有个别直冲树洞而来,又好像被什么挡在外头。
白僖抱起孩子走进雷暴之中,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大路上,大用接到他的时候,白僖和孩子已经摔成了两个泥人。
他永远忘不了,南南在他怀里笑的场景,这就是他的小闺女。
在往后的生涯里,他身体再出问题,陷入昏睡,只要他闺女叫他,绝对能叫醒。
白僖自己都能够分的清自己正常睡觉和昏睡的区别。
他睡着之后即使不上课,灵也会跑到灵界中,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海中的小船上,鲸背上,月亮的金辉下,只为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灵界让他更有安全感。
要是昏睡的情况下,他会彻底失去意识,睡到什么也不知道。
师父和他说,这是他的灵魂在自我疗伤,灵魂之痛为人之极痛。
师父说起他受伤的事情就会很生气,虽然他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仙人模样,但白僖就是知道他师父生气了。
:“谁让你把自己的灵魂搞成那副模样,火葬场烧的骨灰都比你灵魂碎的沫子大,疗伤的时候,不失去意识,难道让我再一次看着你疼死吗?”
师父的过去身远征星河时,现在身和未来身都在鲲山深处的沉睡。
白僖选择用秘术救胡骸之前和自己契约的所有灵都接除了契约关系,他认为那是自己的选择。
别人凭什么为他的选择买单?
他的灵却没有放弃他,其中一只灵赶到了鲲山深处,死闯圣地,惊醒了东君大人的现在身。
东君大人赶到老秦的皇宫,正好看到白僖化作飞灰死在了他的面前。
导致过后几万年,鲲山东君的问心劫都是那一幕,自己那摔一下磕一下,就掉金豆子的小兔崽子,就在他面前灰飞烟灭。
人们看起来老秦那场事故仿佛瞬息之间,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某些强者过不去的问心劫。
鲲山灵巫主修灵魂的一脉,即使如此,用了几万年的部署才勉强拼出个人来。
还千疮百孔,需要慢慢修复。
那怕那位老秦皇帝是本界的英雄,哪怕他现在是古兰星第一人,哪怕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天下大义。
鲲山与老秦也是万年老死不相往来!
你布局死多少孩子,那是你家的事情,你谋算我家孩子的性命给你家小孩儿抵命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暂时不管这些恩怨情仇,还是回到被大雨所困的杨城。
白僖刚醒,太阳穴一扎一扎的疼,他靠在沙发靠背上,迷眼看着玄关处的情景。
温兔子一身衣服跟抹布没什么区别,脸上一边是三道血道,白僖猜应该是猫科动物的杰作。
另一边儿是个脚印?!
嗯……
白僖思考,怎么看都像是缩小版的猪蹄?!
他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闺女还好,也是全身都湿透了,她怀里抱着一头黑白花的小猪,那小猪鼻子有点儿长,黑色的小眼珠子一直在转,看着挺机灵。
她脖子上围着一只黑色的小猫,身形纤细,耳朵大而尖:“爸爸,长廊那边儿全都淹没了,那水深比我个子都高,进去就没顶了,幸亏我报班学了游泳。”
白僖闭上眼睛,主打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你温叔怎么搞成这样?”
这小崽子,一个看不住,连水都下了,还游泳?
长廊那边儿是整个院子地势最低的地方,没想到已经有那么深的积水。
这还是山上,山下的情况,他都不敢想象。
短短两天,事情已经恶化到这个情况,自己身体又不争气……
白南南同学就是口条再好也只是个四岁的宝宝,她不知道怎么说,就看向她温叔。
两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好像还产生了一些战友情意:“南南担心猫猫,我俩就一起去看了猫猫们,发现它们的窝已经彻底让水泡了,它们都浑身湿透站在长廊的房梁上,我不敢让南南再次下水,还是太危险了,后来发现来避雨的还有山里的其他小动物,现在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我该去哪里打狂犬疫苗?”
这时无支祁端着一盆拍黄瓜放在了茶几上,家里人少他们就在茶几上吃饭,更热闹些:“挠你的那位可不是普通的猫,是栖息鲲山某处的地阶高级兽灵——青月豹。”
他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盘腿坐在了沙发上,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在鲲巫最兴旺的时候,很多巫女都喜欢养一只青月豹,大可为坐骑,小可在身边把玩,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睛自带圣灵之力,可安抚灵魂,驱除邪崇之气,净化不洁之处。”
“你那小伤啥事儿没有,青月豹是吉兽,你最近是否接触身陷牢狱之人,沾染的霉气也消散不少,这段时间你还是多亲近那青月豹,转转运势,这好处,如果你不是我们鲲山的巫子,我真不告诉你!”
它翻个白眼看向厨房热气腾腾的蒸锅:“最近很流行微服私访?锦衣夜行?几万年的大妖灵装什么小萌新?!”
白僖不知道它在说谁,它说完以后也不继续,就转头盯着蒸锅里的包子,仿佛那里开满了花。
白僖也不深究,没有意义,对谁都不好:“玄关上头挂着地下室的钥匙,储藏室有闲置的法兰绒大毯子,取几张放地下室的地上,把电地暖打开,取毯子的时候储藏室再取几个浴巾,不管是什么动物,擦干净水才能进去,听懂了吧!”
温兔子狂点头,没有发现集中在门外走廊避雨的小动物,还有南南身上的那两只都在点头,这话其实是说给它们听的。
白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接着说:“储藏室有猫砂,有猫粮狗粮,还有猫食盆狗食盆,拿出来用,不要弄的哪里都是屎尿!”
当时南南要养小动物,他二伯就各种给她寄宠物用品,没想到她养的宠物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里活动。
偶尔过来,那些东西根本用不上。
白僖嘱咐温兔子:“你带着南南救助一下来避难的小动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动物也算。沟通的问题你让南南上。”
“你先去换衣服,我带着南南先把小动物领到负一层去。”
储藏室也在负一层,他状态不好,把毯子抽出来,直接扔在地上,门口再扔几块大浴巾,就耗尽了全部力气,坐在沙发上缓和一下。
温言换了半袖短裤下来帮忙,家里的暖地暖都已经打开了,这样穿正好,他下来就看见,那头猪领着小动物们在浴巾上打几个滚才往进走。
那黑猫,不,应该是黑豹骑着一条大狗指挥较大体型的动物,把白僖拿出来的大毯子用嘴抻开,都是两米多的毯子,这些都躺下也绰绰有余。
温言看着这副场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塌着肩膀去取食水。
这地下就一大圈沙发,有半截玻璃窗户可以感受到外界还在下雨。
雨声淅沥,白僖又困了,他躺在大沙发上,动物们悄悄的吃喝,吃完找个角落眯着。
白僖头疼的厉害,像戴了紧箍咒一样,困又睡不着,就闭着眼睛养神。
他感觉到有人坐在边上的沙发上:“僖哥,小商怎么办啊?”
白僖叹口气,他终于问出来了,不枉费自己一直给他提供机会:“杨城整个都在那位沉眠水系强者的结界内,一般人进不去,但是晚上的时候,阴界本界灵界,三界会在杨城重合,已经找了船,会有人在山下等我,带我进去,你在这里帮我守着南南,我肯定把小商的身体带回来。”
白僖认可院长的猜测,这是有人针对鲲山设的局,敌人也许不是同一波,针对的也许也不只是鲲山一脉,只不过几方使力之余形成了这个天仙局。
他总觉得有人想探鲲山的底,可能院长也是这么想的,派出的人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鲲是自己的底牌,当然就不能漏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大头鱼已经出现过了,他看到的蒸锅里的包子其实已经是第二锅了。
第一锅包子早已经被大头鱼吞掉,蒙铃一个接一个的扔进了胖头鱼的大嘴里,它还点菜,说下次想吃猪肉小茴香的包子。
蒙铃说:“正好菜地都让泡了,我就把小青菜们都收了回来,现在都在那儿晾着呢,晚上我就给你包,你记得过来吃。”
对于蒙铃和大头鱼这么熟悉的事情白僖真心一无所知。
白僖联系了船,并嘱咐做些伪装,今夜就探探这水城诡秘。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他随口嘱咐的伪装有多离谱。
果然无知的时候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