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县位于筠州,也就是陈世美的家乡,白玉堂正是在去余庆县的途中救了差点被陈世美派人灭口的秦氏母子,可怜秦氏毫不知情,还带着孩子欲奔波千里上汴京寻夫郎。
上一世包大人铡了驸马爷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也正是因为此事更加坚定了包大人在百姓心中公正无私,不畏权贵,青天大老爷的形象,以至于后来全国各种棘手,涉及到当朝权贵的案子全部上交递到了开封府。
上一世秦氏母子是被在外谈生意的萧蹊南所救,也正是因为此事,萧蹊南在后来倍受皇帝青睐,加上萧家财力雄厚,从此一跃成了皇商,接了各种军绒、军粮、军需药物的承办。
白玉堂顺水推舟,写了一封给萧蹊南的书信让秦氏随身带着,又将她母子二人乔装打扮好,请车夫一路小心送至汴京城的萧府,点名直找萧家大少爷萧蹊南。
这一世,其他人的命运白玉堂不想干预,可展昭未来的归宿,白玉堂决不能让他终止于麟州的那场战争里。
白玉堂便决定从这一步开始,将自己化身成最锋利的剑刃,藏于展昭身后,为他乘风破浪,披荆斩棘,驱散一切前往光明道路上的黑暗。
深秋,枝头枯叶凋零,随风旋转降落宛若起舞的飞蝶,可皇宫里依旧呈现出一片花团锦簇的场景,那些花匠宫人精心栽培的万寿菊、海棠花、蔷薇正开的热烈纷呈。
雕梁画栋的御书房里,王公公垂头站在明黄色如意云纹的绸缎帘幕旁,气氛凝重。内室的书案之后,赵祯看完方才李咨加急递上来的密报,忍着没一拳捶在书案上,他一脸怒意的看向王公公,吩咐着:“速召包拯八贤王进宫!”
汴京城内桂花飘香,午时方过,长街上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展昭巡街时遇见要去三王府的公孙策,便顺路将人送去,这才迎着微风嗅着空气中淡雅清甜的桂花香味一路缓缓走回来。
展昭在街角的一个茶摊上寻了个空桌坐下来,他巡街时经常往这一路走,茶摊老板自然识得人,立马笑着送了热茶上桌。
“多谢。”展昭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付了茶钱,璞玉端方的少年浅浅一笑,甚是温柔。
茶摊老板在这开封一角见过不少官差,可像展昭这般温润如玉持重多礼的还真是寥寥无几,他收过铜板,复给展昭拘了个礼才退开。
茶摊旁就长着两棵高大的桂花树,枝叶间花蕊成簇,因得靠的近,当中芳香自是沁人心脾。
展昭端起杯盏,往鼻尖轻轻一嗅,明明只是一杯平淡无奇的热茶此刻因裹着桂香变得格外清甜。他正想喝,忽然又想起那个冰壶秋月般的白衣公子,面对这般好景,不知他邀了何人一同饮酒赏桂。
展昭控制不住自己泛滥成灾的想法,凝眸看着杯中天空的倒影,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回过神,烫手似的将杯子放下,又装作不经意的瞧了下左右,静坐了好久才起身离去。
那杯中映着碧蓝天空和悠然浮云,茶水泛起的涟漪随着悄然流逝的时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怎么就会想到他呢?展昭揉着有些发烫的耳朵,默默低头往前走,他闷声不响的,愈走愈快,差一点与前头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展小猫!”蒋平躬下腰拾起被展昭撞落在地上的扇子,他拍了拍沾在扇子上的灰尘,一脸不解的往展昭身后看:“展昭,走这么快,谁追你啊?”
“四,蒋四哥。”展昭犹魂未定,说起话来都有些支支吾吾,耳尖上的薄红非但没有半分减褪,反而大有加深的趋势。
“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蒋平摇着扇子,他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和聪慧的光泽。
展昭稳住了心,这才慢慢摇头,一脸从容不迫的微微笑起来:“四哥怎么还在开封府?没回陷空岛去。”
蒋平笑着叹气,一脸的无可奈何:“老五不知抽了哪根筋,要和萧家合商,这不我在替他准备万顺布庄开张的事情。”
“白兄如今人在开封?”展昭眼睛一亮,没察觉到自己心里也腾腾热了起来。
“他呀,忙得很,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想折腾些什么,如今还在外地呢。”蒋平摇摇头,扇子往前头一指,示意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展昭蓦地沉下双眼,当中希冀的光芒如被乌云遮蔽的皎月光华,他看着蒋平走远了,才紧了紧手上的巨阙一路走回开封府。
这几日闲置下来,王朝带着一班经常跟着他外出办案的兄弟们在院子里练武,见展昭默不作声的走进院子,王朝有些讶异,忙停下手上的动作走过去:“展大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展昭瞧了他一眼,双目茫然,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回来了……”
其他人也停止了练武纷纷围过来,王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皱眉担心问:“展大哥,你没事吧?”
展昭摇着脑袋进了房间,他把巨阙搁在桌上,整个人如同木桩似的坐在桌旁,他安静的瞧着洗干净放进自己衣柜里的那件落梅白衫,听着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沉声自语:“怕是不妙。”
公孙先生常说精神不济,心跳加速是某些病发作的前兆。
展昭这二十年来未曾遇见过心仪之人,心跳也从来没像这般不受控制,在感情方面更是一片空白,又哪里会晓得当中滋味如何。
院子里练武的那些衙役一个个散去,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没过多久赵虎和张龙一左一右推着马汉进了院子,三人跟王朝打了招呼,赵虎就迫不及待的要跟王朝分享马汉今日在街上‘艳遇’一事。
马汉脸皮一红,嚷着让赵虎别乱说,对方一个姑娘家,清清白白的,传出去别坏了人家清誉。
王朝也好奇,听着赵虎和张龙一言一语说着马汉今日捉了个专门偷落单行人荷包的賊,后来那荷包的主人找来是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
女子着一袭莲青色蝶戏花长裙,因秋风过甚,肩上披着绣满兰花的粉紫色披风,身形娇小,梳着半垂云髻,额上装饰着垂珠细银链,玉面琼鼻,红唇不点而赤,绵软娇嫩的嗓音令马汉有一片刻的失了神。
王朝听完赵虎和张龙过于夸张的一番描述后瞅着马汉笑,走过去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还是个酒庄老板的千金,人家姑娘可都自报家门了,兄弟你有福了。”
马汉没想到王朝也都这样打趣他,闷红着一张脸一耸肩膀把他的手撂下,瞥着张龙赵虎道:“少听他俩胡说八道。”
张龙反驳:“若只是我俩胡说八道,你脸红个什么劲。”
马汉自是语塞,只是打心底觉得二人身份不配,他原只是江湖草莽,幸得了包大人才入了开封府做个衙役,对方是酒庄老板千金,他岂敢妄想,便由着兄弟几人打趣了。
赵虎瞥见展昭房门大开,立即笑着跑进了屋里,王朝伸手嗳了一声,可惜没止住赵虎。
外头的动静早已入了展昭的耳里,赵虎凑到展昭身旁:“展大哥,听公孙先生说你生辰要到了。”
展昭愣了愣,抬眼看着赵虎,心想他们怎么会知道,后来才想起是自己曾不经意间跟公孙先生提过,难为先生一直都记得。
他不愿再继续探索内心纠结的原因,将那个似乎有些萌芽的种子又培了钵土覆盖上。
生辰怎么过?这会赵虎可真是一句话问倒展昭了,他没说话,本也不想特意要让他们谁知道,想着还是如往常一般,一晚简简单单的长寿面便够了。
王朝后面才进屋,他低头看着展昭的脸认真问:“展大哥生辰是哪天?”
他的生辰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想起已经离他而去,独留他一人在世的家人们,展昭心里苦涩不已。
他抿抿唇,隐忍着揪心的难受轻声道:“十月二十八,不过是个平常生辰,诸位兄弟不必费心。”
赵虎低头闷算着日子,还不等他捋清楚,王朝道:“幸好还有足够的时间,展大哥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展昭摇摇头,起身同着他们往外走:“展某只想不要有案子发生,那就是很好的生辰礼物了。”
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度过一日就行。
包拯从皇宫回来已经入夜了,夜风拂面带着许些凉意。公孙策和展昭闲着无事,索性坐在前厅候着,包兴说皇宫里火急火燎的派人来请大人进宫,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这回还是慕薛送包拯回来,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他也习惯了。
包拯双眸沉静,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进了开封府大门后在包兴的陪伴下直接赶往了书房。
慕薛站在门口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公孙策望去时只见对方瞅着他一脸笑意,秉着‘开封府外交官’的原则,他走过去给慕薛道了句辛苦。
慕薛身着宫中当值时的盔甲,银色头盔下那张英俊的脸上笑起来双眸熠熠生辉,他对公孙策道:“先生客气,先生妙手神医,慕薛还得在这里多谢先生赠药方给庞将军清除身体的余毒。”
公孙策站在原地看着慕薛拱手转身潇洒离去的背影,原本微笑的嘴角忽然僵凝住了笑容。
中州王果然和传言中说的一样,和慕统领的关系好得很,不然不会这点事情也都让慕薛知道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文,早上六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