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另一边，半天过去，午饭前，韩秘书向陶淇臻汇报了陶舒闲这半天的大致情况。
“一大早就打车去那家桌球店了，我派的人混进店里，说是小少爷上班之后没多久就去后厨了，一个早上基本没怎么露过面。”
不露面，这上的是个什么班……
考虑老板最近这几天对亲弟弟态度的明显改观，韩秘书点到为止，没再说别的。
陶淇臻却瞥了他一眼。
韩秘书：？
陶淇臻幽幽道：“怎么，你上班没偷过懒？”
“我开给你的工资按分钟算，你每分钟都在卖命？”
韩秘书：……
喵的，最近这秘书没办法当了。
哪里知道，就在他进办公室的前不久，陶淇臻收到了陶舒闲的消息。
某位咸鱼预备役不但在闲聊中提到早上店里没生意，懒了一个早上，还提到自己把从前学校里的跟班混混 “赶”回了学校，以及，昨天拿了提成，等会儿要请同事吃饭。
末了，陶舒闲：[一下好多钱没了，今天的工算是白打了。]
[叹气]
陶淇臻看着消息，忍了忍，没忍住，转过去一千。
心底还自我开解：这种几秒就赚到的小钱，纯当拿糖哄孩子了。
再另一边，陶雾川无意中听手下人说，之前借五万、四分半利的高中生，又去宏乐台球店做服务员打工了。
手下不知道那高中生就是他们雾哥的亲弟弟，纳闷：嘿，那小鬼，是喜欢当蛾子扑火怎么的。
真是哪里不该去，偏往哪里钻。
陶雾川也暗暗觉得稀奇。
老七这怎么管小孩儿的，管到最后，学不上了，改打工了？
陶雾川没联系陶淇臻，也没说打工的那个就是他弟弟，只让人留神盯着。
他这一个指令下去，桌球店那边风声鹤唳，立刻舔着脸，主动汇报了陶舒闲这两天在店里的动静。
陶雾川听说陶舒闲真的在打工，上班第一天就拿了提成，第二天遇到曾经的跟班，还让台球店老板赶几个高中生回学校上学……
陶雾川琢磨：有点意思啊。
他特意赶在这天下午，陶舒闲下班的时候，开着车等在门口。
陶舒闲一露面，他落下车窗，胳膊往窗边一搭，散漫地看过去。
陶舒闲有点意外，走近：“五哥？”
陶雾川示意他上车，叼着烟，吊儿郎当道：“打工不如当少爷舒服吧？走，上来，带你去吃顿好的。”
却见陶舒闲摇头道：“改天吧，今天家里做了小龙虾，爸妈都在等我。”
陶雾川挑挑眉，下意识：这什么套路？装乖策略？
陶舒闲又道：“而且打工不累，没什么活儿，可以偷懒，有人聊天，七哥还转了点钱给我买糖吃。”
陶雾川：？
陶舒闲：“对了，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饭？”
五分钟后——
陶雾川驱车开上了回家的路。
陶舒闲坐在副驾打电话：“妈，我今天下班遇到了五哥，五哥也一起回家吃饭。”
陶雾川：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陶舒闲通知完家里，挂了电话。
陶雾川默了片刻：“你……”
陶舒闲的神色一派清澈：“妈知道你要回家吃饭特别高兴。”
又道：“之前七哥才回来过，今天五哥你回家，真好。”
陶雾川又默了，怪异感飙升。
过了会儿，他反应过来，瞥了副驾一眼，不可思议道：“你小子！被开除、借高利贷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蹲我这儿卖什么乖？有用？你当我是你七哥！？”
同一时间，陶舒闲手机响起，接通。
像是只顾着接电话，没听到陶雾川说了什么，陶舒闲转头：“五哥，妈问你想吃什么，她马上做。”
陶雾川再度默下，像火遇到水，猛兽遇到天敌似的，彻底没脾气了。
他缓缓开口，跟老虎化身猫似的，乖乖回复道：“都行。”
陶舒闲捂住手机，低声：“别都行，点个菜。”
“两口子最喜欢这样，有成就感。你就当哄哄他们。”
陶雾川又默了默，老老实实道：“红烧肉。”
陶舒闲比了一个“ok”，回复电话那头。
这次挂了电话，车内短暂的寂静，陶雾川没再训人，反而被带了一波回家探望父母的节奏，对陶舒闲道：“我本来没计划今天回家，什么都没买。”
陶舒闲刷着手机：“没关系的，五哥，你能回去，就是给爸妈最好的礼物。”
陶雾川抿唇沉默，神色间属于他“雾哥”的惯常嚣张和散漫不再，仿佛灵魂都被封印住了，只余方向盘后开着车的陶家五子。
而陶家老五和家里的老小是不怎么熟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毕竟一个气性比天，一个擅长作死。
陶舒闲小时候调皮，陶淇臻如果说是无限包容，陶雾川便是棍棒教育，不打一顿屁股绝对不会结束。
如今兄弟俩心平气和地坐在车内……
陶雾川默默沉着气。
陶舒闲自来熟：“对了，五哥，那五万我过断时间还你。我最近在打工，才攒到几千，五万的话，还需要点时间。”
“……”
陶雾川实在没忍住，往车窗外的斜上方扫了眼。
今天的太阳特么从北边落下了？
这弟弟的脑壳被门碾正常了？
又默了片刻，陶雾川突然笑了，左手把方向盘，右手在陶舒闲脑袋上揉了一把：“臭小子。”
终于知道学好了？
早特么改掉毛病，小时候都能少挨几顿揍。
陶雾川重新露出他惯常的嚣张，带着笑，哼了哼，对身旁道：“这两天打工打得怎么样？不容易吧？”
陶雾川：“不容易就对了。”
陶雾川：“你七哥把你送出来吃点苦，就是想让你知道，是做学生老老实实上学滋润，还是出来混社会打工赚那点工资舒服。”
陶雾川：“现在知道了吧？”
陶雾川自顾说着，好心好意提点：“等过两周，你就回去跟你七哥道歉反省好好认个错，你七哥一向疼你，也就心软，再给你找个学校，送你回去念书了。”
陶舒闲等他说完：“五哥。”
陶雾川：“嗯？”
陶舒闲：“我不上学了。”
“不是七哥送我出来的，是我自己不要上的。”
？？？
陶雾川不顾正开车，伸手就要在副驾某弟弟的脑袋上用力搡一把。
说什么呢？
不上学，十七岁，毛都没长齐，出来打临工？
被陶舒闲麻溜地躲开，同时道：“五哥，你不也没上完学就出来了吗。”
还是初中的时候。
真论起来，比他现在还“过分”。
陶雾川蹙眉：“你能跟我比？”
陶舒闲心想这倒是。
他五哥可是系列5《纵横灰道》的大男主，初中退学，也是大男主在人生岔路口的一个命运般的选择。
而我——
陶舒闲：只是条咸鱼。
陶雾川已经用车载电话拨给了陶淇臻，上来就问：“不上学去打工的决定到底是谁做的，你做的？你这七哥怎么当的？”
陶淇臻口吻冷淡，态度坚决，提到三月期限，陶雾川气笑后，嘲了几句，兄弟俩差点在电话里吵起来。
最后，陶淇臻和陶雾川同时掐了通话，陶淇臻那边不清楚，方向盘后面，陶雾川的神色沉得可怕。
陶舒闲坐在副驾，满脸淡定。
他是不惧的。
作死精从前都是直面狂风暴雨，这点余怒，在他眼里跟毛毛雨没什么差别。
何况……
陶舒闲心念转动：“五哥，其实我去宏乐，也是因为你。”
陶雾川正在气头，闻声冷眼瞥他。
陶舒闲装乖：“真的。”
“那天晚上我不是问你高利贷利息的事吗？你还问我哪家桌球店。”
“后来过了一晚上，宏乐的老板就给我打电话，特别的客气，我当时就猜，肯定是五哥你帮我解决了。”
“我在七哥那儿摆了话，说要出来打工，但你也知道的，外面没什么工作适合我，宏乐那边我反而熟悉。”
“如果只是对打桌球熟，我不一定会去。”
“但自从知道五哥你能约束宏乐的老板之后，我就想，我到那儿，五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给我撑腰的，也不会有谁为难我，所以我才去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陶舒闲当初挑中宏乐去打工，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假的是，某咸鱼变归变，乖巧都是装的。
没办法，做咸鱼前的少爷本性就跟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一个样，猴子需要五指山镇压，少爷自己镇自己，为了显得很老实，可不得连装带演。
幸好，“装”和“演”对陶舒闲来说都不难，毕竟是从前吃喝玩乐、与家里斗智斗勇多年的拿手绝活儿。
而这会儿的“装”，出发点绝对是好的：五哥，你可以不信你弟，但一定要相信你身边这条咸鱼。
这咸鱼现在不会作死、懒得作死，只想下了班回去吃顿热乎的小龙虾。
陶雾川那边则再度沉默。
他对这样的陶舒闲十分陌生，而对这些卖乖老实的话，他不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诈。
可又不得不承认，那句“我是因为五哥，才去的宏乐”“五哥肯定会给我撑腰”，极大的满足了他身为兄长的面子和自尊心。
陶雾川边开车边暗想：这小子以前可不服他了，张口闭口‘开酒吧的’，如今不上学，出来混社会，倒是知道他这个‘开酒吧的’可以依仗，不比陶淇臻那个‘开公司的’差多少了？
陶雾川沉默了一段路，忽然问：“宏乐给你开了多少的日薪？”
陶舒闲想起奶茶没买，在点外卖：“嗯？哦，固定工资四百五，提成和其他服务员一样，五个点。”
分享的心态，伸出手，五指张开，说：“昨天刚好接待了一个壕，上来就充了十万，乐老板除了450，还另外结给我5000。”
陶雾川沉着气听完，突然哼道：“废话。”
别人不知道，他这边在道儿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不清楚？
就陶舒闲那杆杆进球的技术，这也就是随便玩儿玩儿，要是专门训练，都能送去打职业了。
陶雾川瞥陶舒闲，训斥的语气：“都知道我给你撑腰，还当什么日薪450的服务员？”
“会推杆，也会带着人玩儿，能亏了那家桌球店？”
“那家是没经理这职位，还是多个经理会倒闭？”
陶雾川满脸对某弟弟的不满，却又说着，用车载电话拨了另一个号。
一接通，电话那头刚喊了一声“雾哥”，陶雾川便道：“去，让那家台球店，宏乐，要么换个老板，要么多个经理。”
电话那头的手下揣测：“呃，这多的经理是……”
陶雾川不紧不慢：“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陶舒闲一面暗乐一面故作惊讶道：“哥，那我明天就是经理了？”
陶雾川：“嗯。”
陶舒闲笑，改口：“谢谢雾哥。”
陶雾川被这声雾哥叫得浑身舒坦，又伸手在陶舒闲的脑袋上撸了把。
“既然选了出社会这条路，那就好好干。”
什么？
原本是反对的？
刚刚还差点为此和陶淇臻吵起来？
说白了，不过是身为五哥和兄长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而已——管弟弟、做决定，怎么都没通知他。
这个家里，要说谁最不在意学历，绝对是初中辍学出来混社会的他。
不上学怎么了？
学习差怎么了？
没文凭怎么了？
陶雾川：老子都能混出头，老子的弟弟，再孬也有老子撑腰。
后来某日，陶雾川接到了陶淇臻的电话：“不赞同我做的决定，我以为你要让老小回学校，结果你转头给他在桌球店升个职？”
陶雾川：“怎么，只准你宠你弟，不许我给我弟撑腰？”
陶淇臻冷哼：“你怎么不索性送他个酒吧。”
陶雾川笑了，嚣张道：“送啊，怎么不送，等他满十八，就送一个。不，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