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见南苍苍表情严肃,问道:“怎么了小姐,哪里不对?”
南苍苍百思不得其解:“就算王爷不喜欢热闹,秦流光那个俗人也不喜欢?怎么南苏苏出门也这么安静?”
樱桃噗嗤一笑:“小姐糊涂了,王爷不准弄花样,秦小公爷自然不敢自己出风头。再说了,这门亲事秦家不情不愿,连聘礼都那么寒酸,又怎么会在婚礼上铺张?”
也是,盛临安突发奇想跟南俊说南苏苏肚子里有货,不知道跟沛国公又是怎样一番说辞,估计也好听不了。
南苍苍以前也演过成亲的戏,无不吹吹打打欢天喜地,今天轮到自己,却是十里长街安安静静,若非一身大红,还以为这队伍不是送亲,而是送葬。
呸,正符合盛临安那个死样子。
花轿停下王府门口,外面仍是静悄悄的。南苍苍屏息听着,有一人脚步沉稳,缓缓而来。
那人停在花轿旁边,轻轻敲了敲边柱:“王妃,王爷有要事在身,让小的先领王妃进去。”
南苍苍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他。
袖中的思乡蝶纹丝不动,当然不是他。
她一把扯掉刚刚才盖到头上的盖头,撩开轿帘,自己跨步迈了出去。
“带路吧。”
剑吟一脸仓皇:“这……王妃娘娘,按规矩您的盖头应该王爷来掀,这样不吉利,要不您委屈一下,再戴一会儿?小的领着您,不会让您摔着的。”
南苍苍把盖头一把甩到他怀里:“按规矩,还应该新郎官领新娘子进门呢。我有要事在身,你赶紧带路。”
呸,双标狗,想让老娘老老实实蒙着眼睛等你,没门。
剑吟神色一暗:“王妃息怒,王爷他……是真的有事来不了。”
南苍苍微微一笑,精心勾勒的红唇轻轻勾起:“无妨,本王妃心如止水。”
说完大踏步向前,款款跨过了摄政王府的门槛。
剑吟赶紧追上去,他刚才仿佛在王妃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王爷眼中才有的,杀气。
南苍苍独自昂首走在红地毯上,脚步铿锵有力,仿佛大杀四方。
这是她第一次进摄政王府,余光悄悄打量,竟然出乎意料的——普通。
没有名贵的草木,没有奇形怪状的建筑,也没有争奇斗艳的侍女,普通得好像一个平头百姓的院子,只是更大,也更空旷。
没想到盛临安成天给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家里一点都不装修。
王府里果然如传言那般,除了南苍苍和陪嫁丫鬟樱桃,没有一个女人。
“王爷不喜欢别人到府里来,也不喜欢人多,所以这地方没人来过。之前二小姐的下人和门房说了两句话,那门房当天就被杀了。”
剑吟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王府这么冷清的原因,小心翼翼说道。
南苍苍瞥了一眼身后,除了她的陪嫁丫鬟樱桃,其他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她哼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乱动你家王爷的东西的,也不会和人乱说话。”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剑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王爷还是很看重王妃的,他特意命人装点了您的房间呢。”
二人停在一座小院前面,门口牌匾写着“柏林苑”,一样龙飞凤舞的字体,一看就是盛临安亲笔所书。
剑吟献宝似的说:“王爷怕您想家,特意把驻云苑改成了柏林苑。”
和柏林台相似,但不同。
驻云,南苍苍默念这两个字,不愧是状元,还是有几分文采的。呸,可是心太黑了!
进了门,院子里种着两棵森森巨柏,一看就超过百年树龄,不知是从哪挖出来的。两棵树相对而立,像两个巨大的绿色卫兵,看上去十分怪异。
“小贱人,你有没有发现,这两棵树挡着光了?我能砍了吗?”
剑吟终于有点咂摸过味来了。
王妃对什么都不满意,明显是在生王爷的气。
“王妃呀,王爷脾气不太好,但对您还是非常关心的。上次你们可能是有点误会……”
南苍苍伸出一只手,止住了剑吟的话:“这树我能砍吗?”
剑吟答不上来,只能垂头默立。
“你家王爷的规矩,成亲用拜堂吗?”
“这……王爷现在有要事,恐怕赶不上吉时……”剑吟汗意涔涔。
南苍苍满不在乎道:“很好,省了我许多麻烦。”
剑吟擦了擦汗:“王妃先歇息一会儿吧,王爷空了就会来看您的。”
南苍苍连连摆手:“大可不必,只要厨房不停火,一切都好说。”
她推门进了屋,里面和外面一样,干净整洁,但没什么装饰。
唯独桌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溜花瓶,有粉青的汝窑瓷,有白釉的定窑瓷,有蚯蚓走泥纹的钧窑瓷,还有景德镇的青花瓷,林林总总形态各异,但各个价值不菲。
樱桃奇怪道:“王爷喜欢收集古玩?为何弄了一堆花瓶在这儿,怪奇怪的。”
南苍苍冷哼一声:“他有病。”
这么敷衍的投其所好,老娘不稀罕,呸。
樱桃想了一想,拍手道:“我知道了!这花瓶里不插花,王爷不会是在讽刺小姐和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吧?!”
南苍苍灿若骄阳的脸蒙上了阴云:“陈樱桃,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樱桃姓陈,但自从她进了武安侯府,还是第一次被连名带姓地叫。她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府厨房的人很有眼色,很快就给南苍苍上了八冷八热十六道菜,道道都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精品。
南苍苍循着以往走红毯的规矩,为了穿礼服好看,一整天水米未进。没成想红毯上一个观众都没有。
此刻美食当前,她衣扣一解,就开始大快朵颐。
樱桃犹豫了一下,劝道:“小姐,慢些吃,把妆都吃花了不好看。万一待会儿王爷来了,见你这样会不高兴的。”
南苍苍优雅地抹了一把嘴边的油,笑道:“连你也知道,他来的几率不过是万一,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我惹他不高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