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费茗说了一句：“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其实孙鹏完全可以不用告诉他这些的，反正他只负责投资，孙鹏拿了钱找谁导、找谁演他都管不住，只要最后给出成品就行了。

当然，这还不是费茗说他是好人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居然推荐别人来当导演，还提前告诉费茗了！这意味着，这个片子拍出来导演署名不是他。

在这个圈子什么最重要？名啊！没有名一切都是虚的！孙鹏明明可以让人干活、自己挂名，将来他就是网大导演了。

或许拍电影电视的看不起网大，观众也看不起网大，但具体到工作和项目上，当网大导演已经很了不起了，好歹经手的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项目，而且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哪怕退一步也有吹嘘的资本。

所以费茗感慨，孙鹏真是个好人。

好人当天就定好了机票，由于崔峟那边还要交接工作，所以订的是两天后的，崔峟直接飞燕市，两人在燕市会合。

孙鹏第二天告诉费茗，费茗要了航班号，说安排车去接他，到时候直接到沙漠影视见面，正好请他参观一下公司。

其实费茗自己都还没去过公司，不过问了金哥，办公器材已经到位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费茗跟他说了孙鹏要来谈项目的事，让他收拾一间会议室出来，特别提出要准备投影仪，因为谈的项目是网大，所以他到时候打算和孙鹏一起观摩一部网大，好增进感情。

费茗：终于找到合适的人帮我做任务了！谈网大项目顺便看部网大很合理吧？看完了再讨论一下不是更合理？

金哥虽然觉得他的安排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说会办妥。

然后费茗拉了个员工群，群里就四个人，除了他和金哥，只有他的司机王哥和助理姜婧。

王哥和姜婧都是超凡娱乐给他安排的，劳务合同也签在超凡。费茗原先的团队不止他们，但他和超凡娱乐谈解约的时候，只有他们俩想跟他走。

他提醒二人，他已经得罪了整个圈子，跟着他没有好果子吃，但两人没有丝毫犹豫。不过费茗那时候根本没有事业规划了，只想着做完手术好好休息，看能不能多苟几年，便对二人说：“我不打算签公司了，可能会自己开工作室，等工作室开了再找你们。”

决定成立沙漠影视后，他就让金哥去问两人要不要过来，也算兑现诺言了。

然后两人都递了辞呈，上周五办完了离职手续，这两天在公司监督办公室布置。

费茗在群里说公司明天要接待客户。

金哥：【……】

费茗：【金哥去接机，王哥你开车，姜婧来接我去公司。】

王哥和姜婧均表示收到。

金哥：【嗯。】

翌日，王哥一早接了金哥去机场。

到机场没几分钟，孙鹏的航班就到了，但崔峟的航班比他晚半个小时，而且还晚点了！

孙鹏在里面等崔峟，金哥在出口等他们俩。等崔峟终于下飞机，孙鹏松了口气，赶紧给金哥打电话，说马上出来。

金哥接完孙鹏电话，联系姜婧，说已经接到客户，她可以陪费茗去公司了。

金哥和孙鹏见过，那时候费茗还没毕业，有一次和孙鹏在同一个组，金哥送费茗去剧组，费茗特地介绍了下，说是很照顾他的师兄。不过之后就只在电视上看到了，为了避免认错，金哥昨晚还找了两部孙鹏的戏看，虽然费茗说他又长胖了。

金哥专门在人群中找胖子，很快看到孙鹏搭着一个模样清瘦的男人走出来。

金哥从人群里挤过去，正想打招呼，孙鹏直接越过了他。

金哥推了推眼镜，想起上次见面自己并没有戴框架眼镜，那时候图方便，戴的隐形。而且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外表变化就挺大。

金哥只得跟上去，正想喊人，听到孙鹏说：“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不是因为熬夜写剧本？哎，一晚上把剧本写出来，真的为难你了，还好师弟那关过了。”

金哥：？

他停下来，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了一些，给孙鹏打电话。

孙鹏立即停下来，然后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喂，金哥，我们出来了！诶？你在出口？”

孙鹏回头。

金哥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手。

孙鹏立即拖着行李箱和崔峟跑过来，笑道：“哎呀！我刚刚怎么没看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

另一边，姜婧抵达费茗住的小区。

费茗提前嘱咐阿姨，一会儿来的人不知道他生病了，让她不要露馅。

其实姜婧并不是不知道。他之前暴瘦，又吃药，姜婧都看在眼里，只是问了他他不说，金哥也叫大家不要乱猜，她只能怀疑是抑郁了。

姜婧有小区和费茗家里的门锁密码，给费茗发了条微信表示到了，费茗回了个“嗯”，她上楼后就直接开门进屋。

一进去，看到一个陌生的阿姨。

姜婧疑惑。

费茗介绍：“这是给我做饭的李阿姨。”

姜婧打招呼：“李阿姨好，我叫姜婧，是费哥的助理。”

李阿姨笑呵呵地点头，把手上一个袋子给她：“这是给小茗准备的零食，一会儿饿了给他吃。”

“啊？”姜婧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个保温杯，还装了套餐具，型号都挺迷你。

姜婧想，我哥吃完火锅溜缝都不止这么点，拿来摆拍呢？

不过她想是这么想，神情却忍不住担心起来，瞄了费茗好几眼。

费茗穿了件白衬衫，怕降温，又在外面套了件风衣，风衣口袋里装着药盒。

姜婧发现十来天不见，他又瘦了，而且行动迟缓了许多，虽然气质更为清新安逸，但明显不对劲。

进电梯后，姜婧问：“费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费茗看她一眼：“最近犯胃病，养生呢。”

费茗之前就有胃病，很早的时候看过医生，后来懒得看，因为对吃药有阴影，医院能不去就不去，实在不舒服了就去药店对症买点药。

姜婧：“去医院看过了吗？”

费茗：“看了，说是饮食不规律，又一直乱吃药，所以得好好养生了。”

姜婧松了口气：“早就叫你去看了。”说完哼了一声，似有话要说，又忍住了。

费茗猜得到她要说什么，肯定是骆溢嘛。和骆溢在一起的时候，骆溢会管着他，他私下里不听话，团队的人会向骆溢告状。后来分手了，没人管了，他的生活习惯放飞得不行，团队的人也没地方告状了，只能看着他胡作非为。

费茗叹口气。他知道错了，早知道年纪轻轻就会被癌症找上，他肯定走养生路线。

公司离小区很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姜婧在楼下买了几杯咖啡，考虑到费茗养生，给他点的牛奶。

上楼后，姜婧先带费茗去他的办公室。

他是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专属办公室当然要有。

他本来不想当总裁，他这个身体状况，肯定没多少时间处理事务。不过注册资金是他提供的，成立公司也是他的主意，金哥觉得还是他亲自担任这个职位比较好。而且费茗想了想，自己对公司的期望比较特殊，肯定会做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决策，为了避免决策传达不下去，这个总裁还真得亲自当。

当然，除了和自己性命相关的事，别的他都交给金哥处理。

他的办公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办公桌、书架、利用沙发布置了一个临时会客区，墙上挂了装饰画，还有一间休息室，不过别的就没有了，办公桌干干净净，书架也是空的。

姜婧说：“书和装饰品过两天送过来，费哥你想要什么书可以告诉我，还有办公室的绿植你有想法吗？”

费茗对这些没想法，他是来赚命的，又不是真的要创业。

“你看着办吧，我无所谓。”他说。

过了一会，金哥他们到了。

孙鹏看到费茗，很是热情，一把抱住费茗就要往他背上拍。

金哥吓得赶紧拉开，说：“轻点轻点，费茗最近身体虚。”

孙鹏一听，停下来认真打量了一眼费茗，改为握手，说：“我刚刚一看就觉得你太廋了，还以为你为了上镜保持身材呢，哪里不舒服啊？”

“你别听金哥乱说。”费茗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好得很。”

“嗯，男人不能说虚。”孙鹏哈哈大笑，然后介绍崔峟。

崔峟高高瘦瘦，皮肤偏黑，和费茗的瘦、金哥的瘦都不一样。费茗像个养尊处优、只喝露水的仙男，金哥像高智商变态，崔峟像每天996连胡子都没空刮的社畜。

“来，我们去会客室。”金哥在前面带路。

孙鹏打量着周围，看得出来是新公司，桌椅和大件的办公器材都到位了，但缺少装饰，显得没什么生气，大办公室的空地上摆着一堆没拆封的电脑，看起来百废待兴。

但是办公室真大啊，电脑牌子也很好。孙鹏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崔峟，给他使眼色：看，靠谱吧！

崔峟之前总担心被骗，为了保住真剧本，居然临时花一晚上赶工出一个假剧本，孙鹏简直服气。但看这办公室的模样，怎么可能是骗子，明显就很认真！

金哥正走到会客室门口，推开门扭头，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心里冷哼一声——两个骗子也不知道收敛点！

他请两人进屋。姜婧从茶水间找了个托盘，端着咖啡过来了，费茗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金哥对姜婧说：“你先接待一下。”然后大步走向费茗，抓着他手臂小声说，“你来一下。”

他把费茗带到了离会客室很远的办公室里。

费茗疑惑：“怎么了？”

金哥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被骗了？我在机场无意中听到，剧本是那个崔峟一晚上写出来的！一晚上啊，这能写出什么好作品？”

费茗：……竟然被他猜中了？难怪那么老套！毕竟一晚上的时间，想创新也创不出来，能把剧本写成那样已经算神人了。

这是好事啊！

越不靠谱越糊弄越符合他的需求！

他认真看着金哥：“那他是个天才啊！”

金哥一脸震惊，怀疑他不是被诈骗，是被下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