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皿婆婆的离世是刘鸾没有想到的,
没想到陪着她从小到大的那位说话轻声细语的婆婆,竟是母妃的身边人。www.jiujiuzuowen.com
没想到皇后竟这般快速的找到了蛛丝马迹。
是因为芍药吗?
可近日行事,她都刻意的防备着她。
“我们快些走吧, 想必那些人还没走远。”伍什递过来一张帕子。
可还没等他说完,几支利箭迅疾的射穿了脆弱的窗户纸, 横冲直撞的直朝着她的脑门过来。
门外一阵嘈杂, 裴安面无波澜的闯了进来, “世子妃快躲, 我们被歹人围住了。”
子皿婆婆的茅草屋稳居于湖心之上, 易守不易攻。
可若是歹人的箭法好,也是阻挡不住的。
说话的工夫, 更多的箭支自窗户纸闯了进来,密密麻麻的钉在了墙上。
三人连忙拉开衣柜, 躲在衣柜同墙的缝隙之中。
不一会儿衣柜上也满是杀气重重的箭支,眼见着衣柜的木板也要被射穿了去。
屋里只有三人,且只有裴安武艺精湛些, 若是硬闯出去总归不是个什么好法子。
“这般躲着也不是办法。”刘鸾蹙起的眉头越来越紧,“去给山上的兄弟们放个信号。”
再怎么说,这儿也是昆嵛山,
她的地盘, 岂能叫这些个歹人们得逞。
哪知伍什应了声后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却见方才又急又冲过来的箭支不一会儿少了些许。
须臾后尽数的停了。
心头疑惑, 刘鸾先行走到窗前察着外头的情势,正瞧见身着宫中侍卫服制的同一群黑衣者厮打了起来。
“宫里人?”她本想快步到对岸去瞧瞧是什么情况,哪知被裴安给拦住了,“宫中为何会来人?”
“还请世子妃在此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与此同时, 伍什悄悄放了昆嵛山的信号。
片刻后,那群黑衣歹人们先前嚣张的气焰渐渐弱了下来。
见此,刘鸾连同伍什渡过对岸去,才一落脚便见得山头上一阵骚动,而后便是山上的兄弟们一众扛着家伙匆匆忙忙的赶了下来。
后头竟然还跟着霜儿,才一瞧见刘鸾和伍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为首的大虎二虎肩上扛着把锄头,叉着腰颇有些气势道:“大当家的,砍谁?”
......
既然宫里来的侍卫处于上风,那便不需要他们昆嵛山劳民伤财了。
想到此处,刘鸾怔怔的望了湖中茅草屋一眼,“去把子皿婆婆带过来吧。”
“至少能让她好生安息。”
说话的功夫,霜儿先是拿着药箱来了她面前,仔细瞧了瞧没有什么伤痕后这才安心。
而后便急急的快步到伍什跟前,拉着他寻了个石墩坐下,使劲眨了眨眼才叫眼中的泪憋了回去,“伍什大哥,你可有伤到哪儿?”
眼瞧着伍什面上不悦,霜儿说话也开始结巴,“我...我不想哭的...只...只是看到你放的信号...太担心了。”
哪知伍什却倏地站起身来,视线定定的投在那群被逮捕的黑衣人身上,
身子隐隐约约的有些抖。
方才宫中的侍卫用剑将为首的黑衣人蒙面挑开,凉风乍起间,那人的黑发掩盖住了整张脸,
黑布下是一张清秀的面孔。
不是这些日子在刘鸾身旁伺候的芍药又是谁?
“本宫待你不薄。”意料之中,刘鸾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单手钳住她的下巴。
却见后者喉头几声轻响,终究还是轻嗤出声仰头大笑,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我的主子只有那一位。”
那一位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刘鸾知即便她再给这人机会,终究也是无用,
说不通的。
讪讪的松了手上的力道,回身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身旁的伍什一眼。
他眸中的难以置信叫她心疼。
伍什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偏过了头。
“处死。”刘鸾淡淡。
哪知才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得耳畔一阵尖叫,紧接着便是一阵推搡后,箭支入了皮肉的声音。
她踉跄倒地,沾上了满身的尘土,
惊愕回头间,瞧见同样坠倒地上的伍什,连同直中他胸口的箭支。
箭支淬了毒,连带着伍什胸口翻涌出的血都是黑红色的。
而持箭的芍药,霎时被宫中来的侍卫压制着跪在地上,大张着嘴面上掩不住的惊诧与害怕。
“伍什!”刘鸾惊喊,才要挣扎着站起来过去,哪知霜儿先一步的扑到他旁边的地上,“伍什大哥。”
眼见着伍什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霜儿不住的用帕子擦着泪,勉强扯了个笑连连摇头,“我没有哭,你别生气。”
刘鸾知晓霜儿自小便喜欢伍什,奈何伍什最是不喜这般较弱的姑娘,故而每逢霜儿落泪,他总是气的转头就走。
难得的看到伍什面色和善的粗喘了口气,忍着痛楚一字一句:“我...我没有生气。”
“以后莫要哭了。”话音落下,伍什偏头瞧了瞧刘鸾,后者立时会意连忙走到他面前。
“大当家的。”用残存的气音唤了这么一句,他似是想起了往事满足的笑着闭上眼睛。
“伍什,伍什你给我醒来。”刘鸾不住的摇着他的胳膊,豆大的泪珠混在他泛着黑的鲜血中,“大夫快过来了,你再忍忍。”
“没...没用的。”似是心口堵着一口气,伍什的喘息愈加剧烈,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他偏头望了眼被宫中侍卫强制挟制跪在地上的芍药,正撞上她悲恸的眼眸。
视线交汇的一瞬,到底是伍什最先偏了头。
“放了她。”他轻咳,“好吗?”
眼见着刘鸾脸色沉了沉,伍什轻轻的摇了摇头,
每动一下,便牵扯到胸口上的伤口,痛楚不住的蔓延开来。
“其实我知道她心里没我,但我...但我,”痛意蔓上四肢,他忍了一口气吊着声道:“我心里有她就够了。”
“说什么话呢,我不听。”刘鸾气急,视线愈加的模糊,
似先前在山上欺负他一般训斥:“你给我好好的,等养好了伤再同我提条件。”
却见伍什舒了一口气轻嗤一声,抬手替她拭了眼角的泪,“别自欺...欺人了,你看,不光对我,”
“你对卫,卫...”伍什似是没了力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裴安,快去催大夫过来。”刘鸾高喊。
良久才听到伍什断断续续一句,“要跟他好好的。”
旋即,只见伍什拼尽全力一般将胳膊伸向芍药。
后者却是下意识的连连后退,闪开一步。
见此,
伍什的胳膊没有继续往前,仰躺着身子自嘲一般笑了数声。
......
大夫在刘鸾的紧催慢催下来了,
伍什的身子却是永远的失了力气,
以至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年少时常常欺负她,可每逢旁人想要欺负她一把都要跟那些人拼命的伍什;顾念着大局守在她身旁护着她的伍什;经常被她拧着耳朵训斥的伍什...
不在了啊...
刘鸾心头乱糟糟的,周遭静谧的什么也听不到,
只剩下霜儿低低的抽泣。
一旁,方才像是被吓到似的直到最终都不肯接受伍什的芍药,如同疯了一般拼命的想要挣开钳制住她的侍卫。
拼尽了力气,终是难以逃脱。
“他让本宫不要动你。”刘鸾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到芍药面前,不经意间踩到了她射箭的那只手,脚下使了力气,“可本宫明明给过你机会了。”
后者却是不住的挣扎,无助的哭泣,衣服撕裂头发蓬乱,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清秀的模样。
“现在才醒悟?”刘鸾钳制住她下巴的手狠狠的一扬,尖锐的指甲划伤了她的脸颊,恨恨出声:“晚了。”
“没晚,没晚...”芍药眼神失焦,空洞的望着她,紧紧抱着她的腿不住的磕头哭诉:“求求你,求求你让他们放开我,让我去看一眼,”
“让我去看一眼好吗?”
“我不跑,我不跑,我只是看一眼...”
哪知后面又来了几个侍卫将她一脚踹开,那么爱干净的人受了这力道,全身埋入了干土堆里,满身尘土。
“微臣失职惊扰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为首那个侍卫拱了手,在得到刘鸾的免礼之后仍旧垂着头,“奉皇上口谕,长乐公主私通敌寇意欲谋反,留回京审问。”
“公主,请跟随我们走一趟。”
哪知侍卫的话音刚落,昆嵛山下来的兄弟们登时坐不住了,纷纷拿了手上的锄头利剑要同这群人拼命。
现下伍什这般了,这群宫里来的竟然还要将他们大当家的带走。
哪知还没有挥舞着手头的“武.器”奔过去,却被刘鸾给拦住了。
“好,我跟你们走。”
昆嵛山现下这般,又怎么会是宫中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的对手,只怕拼尽全力要护住她最终也是寡不敌众,败给这群侍卫。
倒不如她听话的跟着走。
打一开始她就该想到,为何宫里的人竟然会找到这儿。
皇后的人过来是想要了子皿婆婆的命,顺带着了结了她,毕竟她现下所做大有可能坏了她下好的一盘棋。
可皇上刘曲又是为何?
现下私通敌寇这一罪名,极有可能是皇后吹得枕头风,要置她于死地。
可刘尧都能查到的事情,那人九五之尊又怎么会不明白?
想到此处,刘鸾偏头叮嘱守在一旁的裴安去寻卫和桓和刘瑾,以防不测。
没注意到裴安在听到卫和桓时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她又去同大虎二虎安排了山上的事宜。
而后安稳的上了回宫的马车。
回了济北国一趟,却没见到那个人。
......
她好想卫和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