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
自打刘鸾回京后还未来过此处。www.xinghuozuowen.com
故而眼前所见,尽是一片陌生的疏离感,
不过总归现下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哪成想, 刘鸾才在公主府门前落了脚感慨万千,便听一“哒哒”的马蹄声急急。
芍药倒是尽责, 阴阳怪气的埋怨了句:“竟敢在公主府附近骑快马, 果真是反了天了。”
抬眼就瞧见拐角处来了一人一马, 而后近了些,
竟然是卫和桓。
在这浑热的天, 脸颊上尽是汗珠,掩不住的疲惫连同狼狈。
分明方才在马上时还瞧着眼底的慌乱尽数掩不去, 哪知跳下马后竟安稳的立在一旁,
静静的望着刘鸾, 倒也没什么动作。
......
芍药寻思,她指不定跟驸马哪儿不对付。
再看刘鸾恍若没有看到他似的吩咐芍药:“把门前的槐树砍了。”
生生叫卫和桓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
而后只见得刘鸾赌气一般快步进了府门,
眼见着公主府的大门合上, 他现下倒是站不住了,立时也跟着快步走过去。
倒是叫公主府的管家一愣,偏头看看远去的刘鸾, 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卫和桓,
念及他的驸马身份,终究还是将他放了进来。
哪知将卫和桓放进来之后, 却见他又似方才在府门外那般,
不出声,不着急,
只快步追上了前方的刘鸾,亦步亦趋落后了她半步跟在身后。
一时之间, 二人又是难得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
倒是原本跟在刘鸾身后的芍药最先受不住了,快步走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道:“殿下,婢子若不...先回卧房收拾。”
闻此,刘鸾偏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应了声,余光里不经意的偷瞄了身后那人一眼,心头登时又升起了一团无名火。
“去把府里的喜字和红缎带撤下来,瞧着叫人心烦。”
虽说新婚并不是在公主府置办,不过公主府的一切仪制都是没有落下。
刘鸾磨了磨后槽牙说完这话之后非但没有觉得痛快,反而心头更加气闷。
这些个气闷随着拐角处不经意瞥见身后那人没有跟上来后,愈来愈浓。
是她太过分了?
这哪儿能啊,分明是卫和桓想要将她关起来在先。
一时之间,刘鸾心头又是一团乱麻。
越想心头更是气闷不已,旋即便进了卧房灌了一杯茶,这才稍稍顺了气。
没成想才将茶杯放下,门口又闪进来一抹暗红色人影。
不是那烦人的卫和桓又是谁?
刘鸾不由得敛下方才不知怎么翘到天上去的唇角,冷眼瞧着卫和桓极其不客气的进屋来到她面前坐下。
竟然还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茶!
倒是真的将这公主府当成自己家了?
“你有完没完?”刘鸾忍不住的出声提醒,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话音未落她便后悔了,应该让他先开口认错的,
草率了。
哪知卫和桓也是没皮没脸,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这才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什么?”
“这是本宫的公主府。”
刘鸾没有说全,不过言下之意便是要赶他离开了。
“嗯。”卫和桓轻轻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然后呢?”
“你的不就是我的?”
......
刘鸾眉心突的跳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这般厚颜无耻。
暗暗思忖是该直接将这人该出去,还是请府里的小厮们将他轰出去。
转而又想到单是新婚头一天便搬了两次,眼下若是将他赶出去的话,
难免叫皇上皇后生疑。
思忖到此处,刘鸾抬手又想灌上一杯茶,哪知茶杯并茶壶一下被卫和桓收走了。
“不可饮茶太多。”那人神色淡淡。
刘鸾见此脾气又上来了,语气里尽是讥讽的反问:“管好你自己的脾胃再说。”
哪知眼前人分明方才还是神色淡淡,听此神色不由得一僵,
旋即眸中现出掩不住的惊喜,眼角眉梢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刘鸾:???
这年头还有人为自己脾胃不好感到惊喜自豪的?
“本宫思来想去,毕竟你是本宫的驸马,留你在府上也未尝不可。”掩去眼底的诧异,刘鸾挺直了身子不紧不慢道:“毕竟本宫可不像某些人那般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和想法。”
既然赶不走,就说的冠冕堂皇些,省的叫人觉得她长乐公主小家子气。
哪知一抬眼正瞧见卫和桓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叫她不由得头皮发毛。
不过因着现下正是在她公主府上,她心头的底气十足,挑了挑眉反问:“你什么意思?”
“公主说的极是。”
卫和桓勾了勾唇角,顺手捏起了面前的茶杯,
才要抿上一口,转而想起了方才,心头又是一喜,便原封不动的将它落在了桌上。
“你不服?”刘鸾厌极了他现下阴阳怪气的动作和言语,心头不免又是觉得烦躁。
哪知卫和桓并没有理会她,偏过头去瞧着门外怔愣出神。
见被他冷落,刘鸾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再顺着视线望过去入目仍旧是先前那些个正红色的绸缎连同“喜”字挂在廊檐下,连同各个角落,心头又是一阵烦躁。
“芍药。”刘鸾沉声,待到人来到跟前后才训斥:“本宫先前吩咐你的话,你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却见芍药垂着头偷瞄了一眼卫和桓,欲言又止。
“是我让她不要撤掉的。”卫和桓倒是理直气壮,“成婚头一天便要撤掉,公主是想招人闲话?”
“原来驸马还知道现下是成婚头一天啊。”刘鸾拖着腔调拂了拂耳畔的碎发。
她本是想揶揄几句,哪成想说出来却是变了味道。
一时间二人各自揣着心事,倒是谁也没有搭话。
“怎么,驸马现下是寻思着该怎么才能将本宫关起来,折辱本宫呢?”倒是刘鸾先开口,话语里尽是挑衅。
才一想到今儿早上卫和桓的那番话,刘鸾心头就不免来气。
现下虽说放任卫和桓进了她的公主府,不过这公主府毕竟是不姓卫,她倒是想看看卫和桓要怎么着。
没成想眼前人听到这话后,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轻轻的应了声。
分明成婚前一天他还坚持着日后一定要将她关起来,
外男不能见,外女更是不能,她只能是他的私有。
年年岁岁,直到老去,她的眼里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哪知今晨见她眼眸中堆满的不悦连同气愤,他一下就慌了神,
手足无措的将挑了好久才选出的几个女护卫通通都给遣走。
他的所有,尽数向她妥协。
没想到他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应了下来,刘鸾心头诧异。
而后思忖片刻淡淡出声,
“本宫倒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如今你我已经成婚。今日之事便同先前本宫无心骗了你抵消了。”
“虽说你是因着想要报复才娶了本宫,不过本宫依旧心存感激。改日本宫帮你纳妾,咱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因着是打商量的语气,刘鸾这才憋出来个,“可好?”
不过总觉得心头别扭,尤其是说到要为他纳妾时心头更是别扭的厉害。
也是,他还能纳妾日后说不定碰上良人,她却不能去养什么面首。
亏了,实在是亏了。
听此,卫和桓微微垂下了眼眸,
嘴里念叨着“井水不犯河水”,轻嗤了一声。
“不乐意就算了。”刘鸾话语里头不悦,讪讪的收回了视线,
就他这意思,还想让她求着?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刘鸾百无聊赖的很,随手便翻起了桌旁的话本子。
哪成想才一拿起,话本子里头夹着的东西便掉了出来。
她一拍脑门,
先前忙着成婚,实在是忘了将给伍什的信寄出去了。
这便要唤来收起来,待到避开芍药后寻着个稳妥的小厮送出去。
这般想着,刘鸾忙又要将信封夹进话本子里,
却见眼前人一扬手,信封便到了卫和桓的指尖。
“给伍什的?”卫和桓的声音中带有难以压抑的沙哑,瞳孔不由得增大。
刘鸾隐隐觉得不妙,连忙伸手就要抢过来,
哪成想卫和桓微微侧身,旋即只听得信纸撕裂的声音,在这屋中格外清晰。
“卫和桓?”
这倒是叫刘鸾没有想到,生生的怔愣在一旁。
眼见着卫和桓眼神倏地发狠,又撕了几道,
给伍什写的信尽数的成了几张碎片,纷纷扬扬的散下落在地上。
见此,刘鸾才反应过来,才要抬手,
手腕便被眼前人给钳制住了。
“给外男写信?”
只见卫和桓极力的压去心头突如其来的怒意,胸口起伏不定,
向前走了一步,咬住她的耳垂沉声一字一句道:“刘鸾,你最好不要不知好歹。”
“这是给伍什啊,并不是给旁人...”话音未落,刘鸾竟发现自个儿在辩解。
旋即又敛了敛神色,凉凉道:“就算是我给外男写信,又怎么着?”
不过这句挑衅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卫和桓早就已经转身迈出了门槛。
“这个疯子!”刘鸾狠狠的踢倒方才他坐的木凳。
旋即蹲下身便要将地上的碎片。
“公主,婢子来吧。”芍药快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视线下意识的往地上碎片的字飘转。
“不用了。”刘鸾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语气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