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知和朝念回到陆宅时,一楼客厅的灯是关着的。
两人放轻了脚步换鞋进门,走到楼梯口,“啪”,灯被人按亮了,一抬头,陆锡元杵着拐棍站在二楼俯视着两人,脸板得像块砖。
“这么晚了,上哪儿闹去了!”陆父沉声质问。
老人家定睛一看,待看清了朝念的衣着,脸色登时更差了,用拐棍猛地捣了捣地面,沉重的敲击声吓得朝念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往陆锦知身后躲了点。
“你穿得什么鬼样子!身为陆家儿媳,在外要注意形象!”
陆锦知察觉到小妻子贴了过来,身体在轻微发抖。
“是我叫他这么穿的。”陆锦知低声说。
“胡闹!”陆锡元往地上又是一敲,得亏这是独栋别墅,但凡有个楼下邻居,分分钟就要投诉报警了。
“你们自己关起门来怎么穿我不管,在外面就得有端庄持重的样子!让孩子看到像什么话?”
陆锦知紧抿着唇瓣,下颌绷出一道锋利的弧度,生硬,冰冷,所有的沉郁都集中到了眉心,压抑着释放不出来,也不打算再反驳一个词。
朝念贴着他的手臂,感觉他衣服底下的肌肉都绷紧了。
朝念犹豫了一下,往前一步,顶着陆父骇人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们记住了爸爸,下次再也不这样穿了。”
陆锡元瞪他一眼:“知道就好!”
“嗯嗯,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睡呀?您的身体要紧,等我们回来一定等累了吧,我们回屋就好好反省,您可不要累着自己。”
陆锡元接下来的呵斥突然卡壳了。
朝念仰着头,乖巧的叠着双手站得笔直,猫儿一样的眼望上来:“爸爸,晚上外面凉,您看您,怎么也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感冒着凉了怎么办,熬夜伤了身体大家都会心疼的。”
“油嘴滑舌。”陆锡元低斥了一句,神情却不自觉舒展了些,“……还不是你们,回来这么晚。”
朝念立即歉疚道:“是是,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贪玩没有注意时间,一看到这么晚了,想着爸爸会生气,就急匆匆赶回家了。爸爸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知道错了就好!”陆锡元哼道。
“下次一定改正,爸爸,为了身体着想快去休息吧,我扶您。”
……
陆锦知看着朝念的眼神都有点邪门了。
他父亲训斥起人来,少说都要三十分钟起步,这次居然被朝念三言两语哄停了。
的确油嘴滑舌。
朝念把陆锡元扶到屋门口,又耐心听了几句教训,好不容易苦海脱身送走了大佛。
回了卧室,陆锦知睨着他神色复杂:“你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朝念:“哦?你想说谁是鬼?”
陆锦知双目一横,朝念吐了吐舌头,赶紧钻进了洗漱间。
白皙的双腿一晃眼就消失在了眼前,陆锦知凝视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回想妻子今天所有的行迹,目光愈发深远。
找专业人士调查过的那个凌念,从前因为坐过山车被吓晕进过医院,而里屋那个,在他的车上兴奋的大喊大叫一点也没有昏迷的意思。
还有,凌念以前的房东也是个长者,两个人经常在楼道里吵架吵的人尽皆知,也不像里屋那个,嘴巴抹了蜜一样,把他爸都能哄熄火。
他的好妻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凌家又知道多少,凌宿雨知道吗?至少在结婚以前,他都从未听这好兄弟提起过那私生子只言片语。
他对这个枕边人可越来越好奇了。
第二□□念又睡了个大大的懒觉才起,他归咎于这具身体的惰性,安然接受了。这次打开门再三确认了陆锦知不在,才跑进浴室冲澡。
出来以后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朝念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接了起来。
“是陆遇可的父亲吗?我是陆遇可的班主任黄琳。”
朝念擦头发的动作一停,想起来办转学手续那天,他的确留了自己的手机号。本以为是例行公事,没想到真的会接到电话啊。
“黄老师你好,陆遇可怎么了吗?”他有些紧张的问。
“您方便来学校一趟吗?是这样的,你家孩子在体育课上和其他同学发生口角,动了手,把人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