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让他看着窗帘,也让他卸下了防备。
窗帘上的车灯闪过,他闭了眼,卧室门咔哒一声轻响,岳漫池推门出去,像和江说过的那样躺在了地板上。
和江想着岳漫池说过的话,眼皮底下的眼珠转动,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车熄灭在房外,岳书延进来果然没有发现不对劲。
他听到岳书延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床对面的一排桌子上,随后向床边靠近。
半晌,岳书延说:“睡不着就起来吃点东西。”
他确实饿了,止疼药作用后,挨饿的感觉更明显,他听话的睁开眼,看岳书延已经离开床边,在那一排桌子前摆弄吃的。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甜品店整个区也就两家,还离和江住的这边很远。幸好夜深了外面没有几辆车,他一路加足马力才提前半个小时把东西带回来。
另外买了一份粥,装粥的盒子旁边还有烧烤。
烧烤的量少,没放辣椒和烧烤酱,只有一点胡椒粉提味。
和江有伤口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他只捡着挑了几串给他提提胃口。
把椅子摆到和江床边,岳书延看他撑起身子来把枕头垫到他腰后。
这样坐着不方便拿,岳书延把自己盖得毯子展开铺到和江身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帮他拿吃的,或者举着甜品盒子。
和江让他把盒子放在自己的腿上,自己舀着吃,但不固定,舀起来很费劲,最后还是岳书延帮他拿着。
他没再反抗,实在是饿的狠了,不过他还记着门外的两个小可怜儿。
岳书延说:“买了,放在一旁饿了知道自己拿。”
和江点了点头就没有再操心他们。
他果然喜欢吃这些东西,旁边还有一份盖浇饭和两个咸香的小烧饼。
饭没有动几口,他放下饭盒后全进了岳书延的胃里。
小烧饼酥软口感好,大小还没有巴掌大,他也吃了一个,三份甜品和烤串倒是吃光了。
这边岳书延给和江开小灶,门外的岳漫池和梁松都闻到了空气中飘着的烤串香,两人一齐看看和江的卧室门,转回头在黑暗里摩挲一阵,最后围着桌子,摸到了刚才岳书延放下的小烧饼和粥。
“有的吃就很好了。”梁松说。
岳漫池:“……”
实在是条件有限,岳书延把剩下的垃圾餐盒和吃的处理干净,又开房门通了会儿风,看床上和江已经呼吸平稳,才关了房门窗户。
地上只剩下一张褥子,他和衣躺下枕着自己的胳膊眯了一会儿,天边渐亮的时候又醒了。
到床边看了看和江的状况,止疼药的药效已经过了,和江的脸色又变得惨白隐忍。
不能再吃止疼药,但也不能让他抓自己的肩膀。
岳书延抿唇,他脱了鞋,床上便凹陷了一块儿。
没有选择躺下,他等离和江近了只靠坐在床头。
和江的手在毯子下,他摸进去顺着手腕捉到他的手,手心潮湿,岳书延把他的手带出来攥着,又把盖到他胸前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感觉到身边有了比空气更有实感的东西存在,和江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紧贴,拉着他的手用力攥着。
额头的冷汗被人擦干了,他咬牙紧贴着岳书延的腰腹。
和江用的力气很大,疼痛让人失智,清醒的时候他能在吃饭的时候忍,能在洗澡的时候忍,现在睡着了,任何症状都无所遁形。
岳书延撩了撩他额前的头发。
他整个人身上的温度偏低,脖颈和胸前都是凉的,身子不敢动,只能偏头用力抵着他缓解疼痛。
直到天边泛白,期间人熬不过昏睡过一次,手心的力道松了岳书延也不敢轻易做出任何细微的动作,怕把人吵醒。
他靠在床头看着和江唇部泛白,但脸上的表情终究是放松下来。
门外的两个人醒了也知道不能随便进来,把东西收拾好了还折腾了一顿早饭。
这是想亲自动手表达诚意,但折腾一阵盘子里漆黑的玩意儿实在没办法下口,只能出去搜罗美食。
等回来的时候和江卧室的门已经露了一条缝。
岳漫池把东西放在桌上,拄着顺便从外面带回来的拐过去,扒着门框从门缝里观察情况。
但视野有限,他把脸贴到门上了也看不到里面的床,看不清人到底醒过来没有。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意识到这不是梁松他立刻站直了,抬眼瞥一眼果然是他哥。
一晚上没睡,岳书延的脸色好看不起来,他没说话只当着岳漫池的面推开门。
和江已经醒了,只是看上去虚弱的厉害,岳漫池看他哥进去也不敢随便乱动,站在门口像罚站,客厅餐桌前的梁松默默摆盘,把一顿早饭摆出高级餐厅的感觉。
卧室内,和江不仅醒过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吃完早饭他还要去一趟医院。
岳书延带他去的,岳漫池和梁松两个人也知道不能在这儿待了。
饭后梁松避过风头发现昨天一晚上没有人找,知道这事算过了就回了梁家。
而岳漫池,被他哥一句话赶去了公司。
他脚上的伤还没好,行动不便,岳书延给郑晨打电话叫他来的时候备了轮椅。
岳漫池也知道丢人,这样去公司,还是第一次去公司就瘸着腿,他不想,但岳书延说没得商量。
因为犯了错他不敢反驳,又因为看到了和江苍白的脸,他沉默着吃了早饭,最终还是被早早就过来的郑晨接走了。
这以后就再也没有他“发疯”的时候了,和江看着岳漫池耷拉着脑袋,轮椅被郑晨推着上了车。
从窗口移开视线,他转眼看看岳书延,“他去了公司干什么?”
“杂活累活都能干,”岳书延说,“不会看文件就推着轮椅去寄快递。”
和江的唇动了动,没等他开口,岳书延又帮他把面前晶莹剔透的小包子拉过来,像是诱哄,说:“把这些吃完我们就去医院。”
和江瞧他一眼:“凌晨那会儿吃的够多了。”
“再吃一点,趁现在还有力气多嚼两下,多吃两个……中午你想吃什么?”
和江抿唇,看岳书延又帮他开了一小瓶酸奶。
“撑得厉害,现在不想吃,也想不起中午想吃什么。”
岳书延应了看看他其实吃了不少了,便道:“行,那不吃了,我带你去医院。”
出门的时候就是这么赶巧,叶荷从她房里出来,正和两人撞上。
她立时走不动路了,看着和江站在岳书延身后看他锁门,又看岳书延转过身帮他披了件外套。
两人转身,这才看到目瞪口呆的叶荷。
而叶荷这时候的反应先是去看车轮胎,岳书延看到了提声道:“叶小姐下次来再拆吧,今天我们有急事。”
叶荷笑了一声,“好,那就下次。”
不过她也注意到了和江的脸色,问:“和助病了?”
他们往前走,走近了和江才说:“没有,体格没那么弱。”
叶荷的眼睛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和江的身形僵硬,面色隐忍,一条胳膊藏在岳书延的外套底下根本不曾动过。
看出点什么她蹙了蹙眉:“受伤了?”
和江无奈笑了一下,“对,恐怕明天的展会赶不过去了。”
叶荷根本没再想能不能去展会的事儿,看他脸色不好,只赶快让两个人去医院,“需要我帮忙吗?”
岳书延替他拒绝了,“有我就行了。”
听到他说话,叶荷哼笑道:“你有时间?”
岳书延笑的一点也不从心,定定的说:“有,而且不少。”
说完两个人就上了车,叶荷冲副驾驶的和江点了点下巴,和江抱歉的笑了下,走了。
这几天和江一直在养伤口,只是前两天疼的厉害,后来夜间睡眠不成问题以后就很少把注意力放在肩上。
岳书延这几天一直在他家睡,客厅的沙发虽说空出来了,但他仍然占得他房间的地铺。
前两天每一次醒过来岳书延都是靠坐在他身边儿,也很少见他有阖眼的时候,自己稍微有点动作他就能醒。
和江让他睡,第二天他还要回公司,岳书延应了,可下一次醒过来还是一样。
对此岳书延说:“别人照顾老婆都不一定这么上心。”
和江眼睫微垂,并没有反驳他。
当时岳书延因为缺少睡眠,精神也不大好,没有意识到,只以为是和江肩膀还疼,懒得搭他的话。
也是他前两天疼的厉害,岳书延不敢放松警惕。
到后面和江睡得安稳了,他才跟着补充了睡眠。
肩上不疼以后和江就去了公司,去了岳书延也不给他安排工作,只有Tina偶尔被和江问几声,才回答一些他疑惑的问题,比如岳漫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说起这个,Tina无奈笑了一声,“小少爷腿脚不方便,不过有保镖把轮椅推上来再推下去的……送送快递和文件。”
“……”
岳书延的每一句话,果然都不是说笑的。
岳漫池不常上这一层,他在下面跑腿,快饭点的时候才上来躲躲人流。
和江跟找上来的时远寒暄了几句,转眼就看到了从电梯出来的岳漫池急切的跟时男要水喝。
时远注意到他的视线,说:“岳小少爷倒是不怕苦不怕累,在这边送了两天的快递文件了,偶尔出一次错,上来被岳总说过了就垂着脑袋下去改正。”
和江无奈发笑:“他们两个不太像。”
时远笑了笑,他不多问不多说,知道和江和岳家的隐秘关系也不诧异,只笑着应一声,“确实不太像。”
说完时远就提前走了,和江看着岳漫池从时男手里接过水大口灌。
他身后的办公室的门同时打开,岳书延抓着外套和陈清谈着事,嘱咐完行程就着急出来,正巧看到和江,也看到了到中间横着的岳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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