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的办公室被最终选在了十三层最远离总裁办的一处。
对于这地方和江倒是没有什么抱怨,采光好空间大,窗外不是林立的高楼而是一片绿坪,铺开延展至对面的马路,无论什么时候开窗都不会有嘈乱的噪音。
只是如果能把内线电话拔了会更让人身心愉悦。
他的内线电话连接的是总裁办,原以为这个电话永远都用不到,但他还是低估了岳书延想要作弄他的睚眦必报的程度。
明明一个看上去稳重可靠,人格魅力可以无尽散发的男人,他硬是要选择用幼稚的行为来作弄自己。
和江接到电话的时候,听筒里传出来岳书延听上去本应该可靠且沉稳的声音,命令他:“过来。”
单两个字他就挂断了电话,奈何和江还不能不去。
于是他在秘书处新来的小孩儿战战兢兢地目光里,第八百次镇定自若的推开办公室的门。
在他没看到的身后,那小孩儿抱着文件问Tina语气焦灼,“姐,会出命案吗?”
“……”
和江进门,岳书延正从电脑跟前移开视线,点了点自己手边杂乱的纸张,“把这些合同整理装订好,送到秘书处保管。”
桌上的一沓合同散乱在岳书延右手边,和江走过去在距离岳书延不远的位置停下,看着上面的审批签字,视线逐渐转移到岳书延身上。
这几天他除了帮岳书延倒咖啡、整理哪个人都能随手拾掇起的文件就没有做过别的实质性工作。
明知道岳书延是故意的,可时间久了也在他心里积压了些“气”。
慢慢的他手上停了,“或许岳总应该学习学习资源的利用与分配。”
他作为私人助理帮他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没有问题,但这些工作完全可以直接交给秘书处,中间插一个他就显得多余且浪费,秘书处还要再他送过去之后检查整理一遍,再传给档案室的人检查。
这是理智上的思考,但他也理智的知道,岳书延只想理智的作弄他。
果然,岳书延丝毫不恼,转过来面向他,程亮的皮鞋尖儿随着他的动作蹭着和江的西装裤,上面就多了一道棕灰的痕迹。
岳书延很感兴趣,“你属于哪一类资源?”
和江把文件摞的整齐,厚厚的一沓放在手里,他磕了磕桌面把页面对整齐,转头看向身侧坐着的岳书延。
他手里拿着的是前些天和江检查过的钢笔,笔帽扣紧的时候咔哒一声响的清脆悦耳。
和江视线上移,看着岳书延平静道:“属于没有你的父亲,你就动不了的资源。”
笔帽扣紧的咔哒声停了,办公室内一时安静,岳书延就那么看着他,脸上的揶揄消失的不见踪影。
突然总裁办的门被推开,出了个小差的陈秘书推门而入,一眼就看清了办公室内的场景,并且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两人果真是面不和心也不和。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拿着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岳总,您要的资料,评估结果会在下午送过来。”
岳书延接过,和江也把手里的文件收拾妥当,转身从办公桌后绕过来出了办公室的门。
陈清总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满足了前些天对于“和助和岳总站在一块得是个什么场面”的好奇心。
不过新的石头又升起来了,按照这个场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他进门之前,这俩人应该是在做一些无声的对抗。
看和助站在办公桌后略显屈辱,但心态仍然高不可攀的姿态,再看岳总玩弄鼓掌但面色并不愉快甚至稍显冷硬的状态,这俩人怕不是两块打火石。
其中一块打火石出了办公室的门,拐去秘书处把文件交给了Tina。
临走前他听到一句小声的提醒,“和助裤子脏了。”
不仅他听到了,时男也听到了,而且恨不得给这小丫头把嘴捂上,前两天他就该在这小姑娘扒窗户星星眼的时候把和江形容成大魔头。
现在这场面一看就是刚刚在总裁办结束战斗,绝对不能开口提啊。
但和江只是看过去,道了声谢。
时男对此的评价是:“算你命大。”
小姑娘撇撇嘴,“是你门缝里看人好吧?”
时男神神叨叨的,“是你命大啊姑娘。”
“……是你不了解和助,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你就知道了。”
时男惶恐,“千万别,您盼我点儿好。”
整整一周,和江每天做的最多工作就是在电话响了之后,横跨整个十三层去秘书处取文件,然后乘电梯下楼寄快递,再回来之后替岳书延磨一杯加奶不加糖的咖啡。
就算这样,在关于“资源的利用与分配”谈话后,他甚至没有进出岳书延办公室的权利,都是以Tina作媒介。
缘由是他身上的香水味儿太重,每次进出都让工作繁忙的岳总感到不适且头疼。
这是和江第一次感受到氧气的芬芳。
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全是陈伯打理的,处理过程一样,更别提味道。
就算再心平气和,和江也没办法再忍受岳书延这种幼稚的行为,于是他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关了办公室的门,接手Tina满脸不忍递过来的文件,还给她一沓请假条。
“麻烦帮我每天递一张到岳总的书桌上。”
随后飘然而去,Tina风中凌乱,这两个人之间的战火终于还是席卷到了自己身上。
在又一遍思考今天的请假条到底需不需要交到岳书延手里后,内线电话响了。
还好岳书延只是要杯咖啡。
但等她出办公室没两分钟,就又站在了岳总办公桌跟前,然后在岳书延追问“咖啡味道变了,为什么不是和江冲的”等等一系列问题后,还是端端正正的把一张请假条放在了办公桌上。
岳书延扫了一眼,“知道了。”
这虽然不是他的目的,但把和江气走了还是挺让人身心舒畅,最后假条被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没想到他这做法还有意外收获,于是心情美妙的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
“……”
他承认,和江的唯一用处就是他磨咖啡和精准把握他口味的手艺。
可不久Tina就发现他们岳总要咖啡的次数从一天三次缩减成了中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