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没有想到和江会去公司,依旧是郑晨开车等在门外。
岳书延上车后看到和江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平板。
车开到半路,前座伸来一只手,手里拿着刚刚的平板,屏幕上赫然一张员工照片,往下滑是入职资料。
岳书延抬手接了,他就知道刚刚和江不是在工作,也不是在娱乐。
果然和江坐在前座,头也没回,开口确定道:“我要他。”
岳书延瞧他一眼,却只能看到他裹在西装裤里的腿,他收回视线,往下看了看和江指定的员工资料。
不是新人,但在秘书处也不是个打眼的存在,来公司有三年了,资历有但也不像Tina和郑晨那样能力突出。
“理由呢?”
和江说:“看着老实,不会惹人生气。”
“……”
岳书延把手里的平板灭了,却没把东西还给和江,只是扔在座位一旁。
郑晨边开车边听着两个人打哑谜,不过最后他也搞明白了,听上去像是要拨人给和江。
虽然疑惑但也能想通,和助是岳总的私人助理,但他也不仅是岳总的。
隐约有听说岳老总也会交给和助一些私事,所以和助在工作上算忙。
而公司里的事虽不是和助的主要职责,但偶尔帮老板处理公事也是正常操作,甚至是必备技能,只要老板用得到,他就要会,只要和助会,就也在职责范围内,所以公司内配备助理给和助在情理之中,能帮他不少忙。
何况岳总和和助的关系有些特殊,郑晨知道两年前他们两个就有的冲突,给和助配个助理对岳总也有好处,算是监督。
他把这些理由想了个遍,却不知道本没有这么复杂,只是岳书延用到和江了,抛出的诱饵。
这么想着,果然到了公司,岳书延就让他去办这件事。
和江照例帮岳书延收拾整理桌面,他虽不愿意,但也要顾及这间办公室随时会进来的下属。
岳书延接了杯水过来看到他的动作就靠在一旁,“这会儿没人,不用装了,歇着吧。”
和江头都不抬,“岳总说什么呢,这是我的职责,哪儿有助理在旁边坐着看老板忙东忙西的。”
他收拾桌面利落的很,文件看一眼过手就能分好,整整齐齐的该放在哪个位置方便他查阅签名,签完放在哪处顺手,按照习惯先处理哪一类的工作,后处理哪一类的工作,他分的细致仔细,从哪方面都挑不出错。
钢笔插在笔筒里,岳书延看他抽了一支出来在废弃文件上划了两道,有些断墨,他把钢笔灌满墨水再划两道,最后才扣上笔帽检查其他的。
岳书延站在一旁看他动作熟练,腰挺得直,肩板的正,一截隐藏在衣袖里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只是腿隐在办公桌后,自己手里的水也一口没喝。
半晌,他换了个姿势,开口道:“你跟岳老总的时间确实久,公司里的事务也熟悉,但我记得一直是Tina处理这些细致的工作,你跑外勤多,怎么干这些也这么熟练。”
和江手里的笔又换了一支,扫了一眼桌上的策划方案,“Tina没时间的时候我偶尔也做过,就算一年只碰一次,做助理的,快速的学习能力和超人的记忆力该是基本需求。”
岳书延挑眉,“有道理,但我还听说,你以前没有接触过档案管理,文件经你的手他们都会重新整理一遍,就算是装册过的也不放心,因为财务部送过来的会计档案,你曾经当过期文件丢过一次,自此没人敢让你碰这些东西,那些办公桌上的重要文件后来还有机会让你整理吗。”
办公室内片刻沉寂,岳书延缓缓补充:“据我所知,你也没有整理对过的经验。”
和江终于停下动作,把最后一支笔放回笔筒,“岳总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岳书延说着走到他跟前,拿了一摞他整理好的文件,抽了其中一份,看清上面的大字问:“朗日项目的可行性报告,你有什么看法吗?”
和江拿过文件看了一眼,只翻了两页就又兴致缺缺的放下,“没有,我看不明白。”
“是吗?”岳书延蹙眉,“两年前我走的时候,你负责跟进的是……婵娟?”
和江:“很久以前的事,岳总竟也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否则损失不可挽回,”岳书延说:“我不仅记得这些,还记得在我走之前朗日的可行性报告已经放在这张办公桌上了,当然,那是初代。”
和江默默听着,没有给他想要的任何反应。
岳书延也不在意,继续道:“我清楚的看到过报告后签着你的名,看来这么久过去了朗日确实改了很多,负责人变了,就到了你看不明白的地步。”
和江一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逼问起这些,但很显然岳书延对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很敏感。
说多错多,他看过的原书也没有详细描写到原身具体跟进过什么项目。
和江又拿起那份报告,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又突然停下,“这种没有审批过的报告我真的能看吗?”
岳书延却答应了,手扶在桌沿,“当然可以,只要第二天没有听说在其他公司出现双胞胎朗日项目。”
和江当没听到他后面半句,看了半晌,耗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后,他把文件撂下,“还是看不明白。”
岳书延深深地看他一眼,办公室进了人就没办法再为难他。
进办公室的是郑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室内安静,郑晨不知道他们先前的争执,只开口道:“岳总,和助的办公室已经改到了另一间,时男暂且和和助用一间办公室,那间办公室大,后面可以在中间隔开,只是这段时间需要委屈和助了。”
岳书延转身,看了一眼被和江挑中的人,“职责清楚吗?”
问完室内一片寂静,时男在郑晨轻咳一声提醒后才惊觉原来这是在问自己,“清楚岳总,和以前没有两样,只是多了帮和助分担的工作,工资1.2倍。”
“……”
岳书延没忍住看了一眼和江,像是问他“你要是想换还来得及,给你最后一个求我的机会”。
但和江根本没有接收到,收了时男直接带人出去了。
时男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和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小丫头一语成谶,还真让他有了直接接触和江的机会,只是他实在不敢要。
要不是看着工资翻倍,郑助说做得好还有可能再加薪,他就拒绝了。
正想着,一不留神和江转头和他来了个对视,自己的小心脏跟着突突了两下。
和江没有在意他的眼神,只给他指了指新工位,“这位置是你的,秘书处的工位也是你的,你可以回去,但我找你的时候你必须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办我交代的事,能明白吗?”
时男忙收回杂乱的心思,挺胸抬头坚定道:“明白。”
和江转身绕到办公桌后,看着他道:“平时这边没有需要你忙的,你也知道我和岳总的关系是不是?”
时男又是一惊,心想怎么这么快就说起这事,难不成要让他全心全意的为他效劳,早日看清局势,为他所用?
他脑海里的场景从宫斗大戏到征战沙场,又脑补和江和岳书延打架的场景,周边还躺着几只带血的小人儿。
他能给小人儿起名字,横着的那个叫Tina,斜着的那个叫陈清,苟延残喘的那个叫郑晨,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才是自己。
和江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神游到什么地方,只尽快把事情交代完,“总之公司这边很少需要你帮我,往外跑的次数更多。”
“也不用担心这两边的工作会冲突,Tina和陈秘书会安排好,你只需要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时男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和江的说法透露着一股阴谋。
但事实是他想多了,和江想起他提的薪资,“薪资1.2倍就满足了吗?”
时男一愣,想自己如果被和江贿赂做些违法乱纪的事,到底值多少钱。
“……”
和江心里叹口气,看着心里想法都写在脸上的时男,他突然有些后悔,但想让他当着岳书延的面说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和江打断他的思绪,“一个月后不用你提,我去和岳总说你的薪资翻两倍,前提是你做的够好。”
薪资永远是一个背着房贷的年轻人的顶级诱惑,时男果然眼神亮了亮,何况还是经岳总的手,不是和江贿赂他的不干净的钱。
时男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和助放心,只要是干净的活儿我都能完成!”
对于他提的“干净”,和江自动忽略,让他自己选留在哪儿。
时男收回信誓旦旦的模样,“那个……秘书处那边也挺忙,我平时就待在那边吧,Tina姐每天辛苦的直掉头发。”
“可以,”和江让人走了,又在时男转身的时候提醒,“以后这种话别当着Tina姐的面说,薪资问题也不要当着老板的面提。”
时男坚定点头,“我明白,Tina姐很辛苦,岳总也很辛苦。”
“……”,和江动作一顿,又想“算了,慢慢来吧”。
看看旁边空着的桌子,他把门关上了。
晚上回岳家,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和江坐了一天的办公室只觉得浑身疲惫。
饭后他回浴室洗澡,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地板已经干干净净,还换了一块棕褐色的地毯。
想起来昨晚的事他看了眼手背,现在不明显的肿了,只是针眼周围还有点青。
刚想完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他应了一声,门口站着的是岳书延和曹医生,还有身后一个看不清脸的助手。
这个阵仗有点违禁的意思,好在曹医生看上去一脸正直,上来先给他量了体温。
因为是低烧他少了再挨一针的痛,只留了几包退烧药。
期间他看了一眼曹医生身后跟进来的助手,“曹医生昨晚带来的小助手呢?”
曹云海镜片上的光一闪而过,他把药箱合上,抬眸冷静道:“他还需要历练,也不适合负责岳家,已经去别处了。”
和江没再追问,卧室门口一片阴影晃过,岳书延从楼下端了一杯陈姨准备的牛奶上来。
以为是给自己的,但岳书延靠在门口不动了,然后看着他喝了一口。
岳书延唯一聪明的地方就是知道他手背肿包,不是因为蔬菜汁过敏,其他时候尽是一样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