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是秦子臻误会了他的意思,但她也没有解释,而是笑眯眯地接过了那张卡。
做人切忌死要面子活受罪。
以她做项目赚到的那点微薄的工资,还有自己打其他零工赚到的外快,摆在秦子臻的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
用那些不够看的钱买的生活用品,她都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进他秦大少爷的家门。
只要不是带着羞辱意味的钱,谁又会嫌它多呢?
“那就多谢秦大少爷了!”她接过卡就溜进了车里,可是半点也不想再和他站在民政局门口惹人注目了。“我们晚上见!”
林嘉安其实没有太多的东西要收拾,简单地收拾了一些常用生活用品和贴身衣物之后再无其他。
毕竟那不是她要长久居住的地方,秦子臻应该也是一时脑热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两个生活习惯、价值观、生活阅历完全不同的人住在一起,注定不会长久。
也许过不了几个星期,她又提着他的小包袱回到学校来了。
再不济等开学,到时候她也可以重新回到宿舍。所以她完全是抱着一种暂居、借住的心态去的。
*
这是林嘉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来别墅区,廖明智那个不算,充其量就是一个围着铁栅栏的自建房区。
其广度、安保严密程度、奢华度都与这景泰苑无法比拟。
林姥姥进了大观园,开车的是小刘司机。鉴于两人已是熟人,她也没有了什么顾忌,所以进了别墅区之后就降下车窗左顾右盼。
看到一座形状怪异的假山、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一汪碧绿的小池……她都要在心中暗自惊叹好一会儿。
小刘司机从后视镜上瞧着她也觉得有趣儿,说话都带上了些宠溺的笑意。“是吧,这景泰苑还怪好看的!咱们家秦总这审美眼光还挺好,挺懂得享受生活的!”
“想当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新奇,我这一辈子哪能住进这样的豪华大别墅区啊?”
“不过后来跟秦总跟的时间长了、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也多了,才渐渐习惯了。”
林嘉安乐呵呵地应和着。
这小刘司机自来熟还话痨,逮着一个话题,不需要别人回应也能讲很久。但人又是个热心肠,上次去慈善晚宴,她装胃疼时就感受到了。
景泰苑确实挺大,进了门又转转悠悠了好一会儿才到秦子臻买下的那一栋。
车一停到门口,就有一个年近半百的大伯小跑着来到了车旁。
小刘司机见了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叔。”
这一叫林嘉安就有了印象。
陈叔,全名为陈舒。是秦子臻幼时丧母之后,外祖家不放心秦楩,或者说不放心秦家这一大家子,然后送过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管家。
对于秦子臻而言,陈舒是为数不多可以让他汲取到温暖和亲情的人了。
所以他很敬爱、也很尊重陈舒。
林嘉安对这位面容温和、敦厚的大伯产生不了任何抗拒抵触的心理,眼见着陈叔对她笑,她也即刻挂上了笑容。
然后学着小刘司机,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陈叔好!”
“诶诶,你好你好!”他伸出手像是想接过林嘉安手里的背包。“少夫人好!”
林嘉安哪敢让长辈帮她拿东西,何况东西不多,她自己也能提得了。于是她一下背上了书包,昂首阔步地就往前走。
但听到陈叔对他的称呼之后,她还是踉跄了一下。
少夫人……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做贵太太的命,虽然陈叔是充满善意的,但是对于这种在封建社会下、贵族阶级中产生的称呼,她真的接受不了。
林嘉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陈叔,不用叫的这么客套生疏,叫我安安就好!”
“诶诶,好的好的,安安!”
陈叔热情到让林嘉安觉得有些惶恐,但她拒绝不了这些善意,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交谈下去。
“安安,子臻一个人不喜欢住太大的房子,所以景泰苑的这一栋他买的面积不是很大,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嘉安扫了一下眼前这一幢比自家房屋高大宽敞了不知多少的别墅,“嗯”了一下。
原来我也只是个小丑而已!
“安安,子臻这个人比较粗糙,不太懂得享受生活。除了……那株昙花,他也没有打理过别的植物。”陈叔吞了几个字,她没有听清。“所以这个小花园一直是我在打理,但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也不太清楚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
“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嘉安看着满院颜色迥异的玫瑰花,还有院门上爬满了蔷薇,默不作声。
老人竟是我自己?!?!
“安安,子臻他这个人有些无趣,平日生活也没有什么爱好,就连家布置的也没有什么温情感。
花园我能打理,但这家的装潢我总不能去插手了,所以呀就一直等着一个女主人来改变呢!”
陈叔推开了正门。
从玄关看去,整个屋子就灰白黑三种颜色的布局,估计当初订购家具时就是一整套,也没有再精心挑选一些其他来填装房屋。
虽然很简约,一眼看过去舒适又整洁,但确实就像陈叔所说,没有什么家的温情感。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她尊重秦子臻喜欢的风格,不作评价。
“安安,我们先进来吧,你的行李就一直提着也怪累!”陈叔从鞋柜里帮她拿出了一双带着兔子的耳朵的、粉红色的毛绒拖鞋。
不要拒绝长辈的善意、不要拒绝长辈的善意!!!
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然后穿上那双粉红色兔子耳毛绒拖鞋。
还怪舒服!
“子臻他刚刚公司有事处理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得回来!”
林嘉安的脚在小兔子柔软的绒毛中任意地舒展了一下,“陈叔,我住哪呀?”
说到这,陈叔忽然又笑了起来,眼角挤出的褶皱都透露出一种愉悦来。
“在二楼最里面那一间,安安,我带你去!”
林嘉安忽然背脊一寒,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