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临川郡的官道上,一队威风凛凛的龙骑卫正在最前方疾驰,九辆马车紧随其后,另有数十骑护卫于两侧。
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端坐于马车之内,神情气愤地在陈述着什么……
“公子,若那个孩子所言属实,刚刚这些郡卫军所斩获的首级根本就不是反贼的首级,而是普通村民的头颅,他们这是在杀良冒功啊。实在是罪大恶极……”
黑衣壮汉听完少年陈述之后,愤怒地说到。
“大人,绝不能放过这帮畜生。”
“虎子,这帮畜生肯定是要治罪的,但是,大人,在没有掌控郡卫军之前,我们可不能冲动行事。他们犯的是死罪,一旦得知他们的罪行暴露,他们必会毫不犹豫的聚兵杀了我们,再上报州牧和朝廷就说是反贼劫杀了郡守,他们再杀一些无辜的百姓就说郡卫军已经为郡守大人报仇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白袍男子沉着说到。
“想不到我黄安民,自幼苦读诗书,通过科举层层考核、最终金榜题名而入仕,立志上报君恩、下安百姓,解天子之忧,安百姓之业,如今,禽兽屠我治下百姓,罪恶滔天,我却只能隐忍,真他娘的窝囊………”新任郡守抓着马车车厢扶手咆哮着
“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我们到了郡城,逐渐掌控了郡卫军之后,定要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也必将他们斩首示众,大人”白袍男子林深抓着黄安民的手劝道。
少年正色到:父亲,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铁板一块。郡卫军也一样……
少年接着说道:不如,让孩儿带人快马加鞭,先入临川郡城,打探打探当地的消息?父亲,以为如何?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已渐渐长大成人的儿子,犹豫了片刻,向一旁的黑衣男子吩咐到:
“虎子,你先带两个机灵的龙骑卫,随同金鳞快马加鞭入城,尤其是沿途的酒楼、客栈、茶馆、商铺,多打听一些当地的消息,等我到了郡城立刻来报。顺便告诉龙骑卫的军尉官,放慢速度,车队往后推延一日再进城。”
虎子起身拱手到:“好的,大人,我这就挑两个机灵的龙骑卫随公子同去。”
随后,原先飞驰的车队,突然停在了官道之上。只见一位英武的少年,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随即带着数人,快速翻身上马,向着临川郡城疾驰而去。
那英武的少年带着一胖一瘦两名贴身护卫,奔驰在马队的最前方。那名叫虎子的黑衣壮汉则带着两名龙骑卫在后面紧跟:
“公子,你慢点儿,跑这么快,你吃得消,马也吃不消啊”
“虎子叔,我这些天坐马车,屁股都快坐出痔疮来了。好不容易下了马车又上了马,您就让我痛痛快快地先跑一阵吧”少年说完,也不等黑衣壮汉回话,又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一时跑的更猛了……
经过几个时辰紧赶慢赶之后,众人总算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临川郡城外。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入城,便远远看见数千人围在城门口,乱哄哄的,也不知在干嘛……
金鳞、虎子一行人见状,便纷纷下马,隐于树荫之后。
几人远远望去,发现这数千人,大多面容枯槁、衣衫褴褛、拖老携幼……
守卫城门的郡卫军喊到:父老乡亲们,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进城,实在是守备官下了严令,严禁你们入城,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
“我们要进城,我们要活命……”
灾民们情绪异常激动……
而在混乱的人群外围不远处,有两个中层军官模样的中年人,正远远看着混乱的人群一边抱怨一边嘀咕着:
这狗日的守备官,仗着是州牧大人的小舅子,自从来到咱们临川郡,就处处排挤我们江家。有点好事儿,就全是他刘一刀的;苦差事儿,就全扔给咱们江家……
“好了,好了!谁叫咱们江家是副守备官呢!老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可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嘛!他狗日的刘一刀克扣灾民的赈济粮,把好好的赈济粮,全换成了烂米、霉米,却让咱们江副守备官来发粮施粥。好处他拿了,骂名却让咱们江家背。”
“谁让人家有个当州牧的好姐夫呢”
“哼!那狗屁州牧也不是万能的!”
那名军官吐了吐口水,继续说道:
“我听说,皇帝陛下给咱们郡钦调了一位新的郡守大人,可以越过州牧,直接上奏龙城”
“怎么可能?再说,这也不符合官制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家主昨晚召开小型家族会议,我父亲也在。在会议上,家主亲口说的,当时咱们江副守备官也在场。”
“也是!咱们江家盘踞临川郡,说来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在帝都龙城的朝廷里,也还是有些门路的。”
…………
金鳞带着一胖一瘦两名护卫,早已从路旁的垃圾堆里翻出了几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上了之后,便混迹在了混乱的灾民群外围。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此刻,那两名中层军官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全进了金鳞的耳朵里。
随后,金鳞又挤进了混乱的灾民群里面:
大婶,前面是在干嘛呀?怎么乱哄哄的呀?
“小伙子,你也是来逃难的?刚到这儿?”
站在金鳞身旁的瘦个儿接话到:
是呀!我们刚到这里,就发现前面乱哄哄的,我们也过不去呀!也没法进城呀!
“小伙子,进城,就别想了!我们都来七八天了,郡卫军们不让进”
金鳞疑惑到:七八天?那你们睡哪儿?再说了,这哪有吃的呀?
大婶闻言,叹了口气:睡哪儿?哪里不能睡?大家伙靠在一起,生把火,夜里就这样熬呗!至于吃嘛,刚开始,郡卫军还会赈灾施粥。只要有口吃的,能活命就成。可是,最近这几天……
说到这里,大婶越发的气愤:这几天,天天都是发霉的、腐烂的米,好多人喝了粥之后,都上吐下泻,眼看就要活不成……
说着说着,大婶便哭了起来……
金鳞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