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西州、上湖郡的郊外,距离郡城三十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渔村。
在这个小渔村里,有百余口村民,皆是靠打渔为生。
在渔村的附近,有一座小码头,渔民的渔船,大多停靠在这个小码头的附近。
在小码头的两边,长满了半人高的雪花芦苇,秋风吹过,雪花芦苇便随着风儿一阵接一阵的摇晃,在黄昏落日的照耀下,整个世界都仿佛染上了一层金黄………
恰在这黄昏时分,正有一位青年男子带着一位妇人,等候在这个码头之上。
那位妇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挺着一个大肚子,看情形,估计再过三四个月,那位妇人便要临盆产子了。
青年男子眼中略带忧愁地笑着对妇人说到:我已约好了一艘船,船夫向来准时,而且,我曾对那位船夫有恩。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夜幕降临之时,他便会划船过来,接我们回他的老家长住。
他的老家,在隔壁烟波郡的一座偏远的小山村里。
我在那个小山村里,买了个小院子,托他帮忙置办了一些家具,另外雇了两个丫鬟,到时候也好伺候你坐月子。
以后,我们就在那个小山村里安家,从此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只是,那个小山村,实在太过偏远了些,也太过穷苦了些。
青年男子牵着她的手,充满怜惜地说到。
那妇人抚摸着肚子:郎君,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守着我们的孩儿长大,其他的,都不重要。富贵也好,穷苦也罢,只要我们能守在一起,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被雪花芦苇紧紧围绕着的码头之上,青年男子抱着那位妇人,相互依偎地站在夕阳中,他们的影子,也被夕阳拉的特别长,金黄色的夕阳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也洒落在两旁的雪花芦苇丛中。
突然……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马蹄声由远而近,直至他们身后不远处,马蹄声又突然戛然而止……
随着马蹄声止,一位身形高瘦的男子,自马背上一跃而下,稳稳立于码头之外。
连同高瘦男子一同下来的,还有他那腰中的长剑。
只见那位高瘦男子悄无声息地解下了腰中的长剑,不慌不忙地缓步向着码头的尽头走来……
青年男子:为我而来?
高瘦男子:为你而来!
青年男子:终究还是来了……
高瘦男子:天涯海角,终究会来。
青年男子:我、只是想离开……
高瘦男子:没有人、可以离开。
青年男子:我、别无选择?
高瘦男子:我们、都别无选择!
青年男子:是啊!自从佩上长剑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别无选择!
高瘦男子:我们、没有恩怨,只有生死。
青年男子望着远方:这里,便是命运的尽头了吗?
高瘦男子:剑客的命运,由剑决定。
青年男子:那、就用我们、手中的长剑、把命运、落在这夕阳的余晖中……
噌、噌……
随着两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两人飞速错身而过………
码头的这边,一人半蹲,剑尖斜指苍穹!
码头的那边,一人半跪,剑尖斜插在地!
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泥土之上。
高瘦男子缓缓收剑,将沾染血迹的长剑,重新插回剑鞘,几个跳跃,便已然上马,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
血月之下,海角天涯;
不问恩怨,埋骨黄沙。
随即,一人一马,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码头上,青年男子斜撑着剑柄,单膝半跪在地上,只见他痴痴地望着被长剑剑锋斩断而落在眼前的雪花芦苇,一阵秋风吹过,那片片雪花芦苇,便仿佛重生了一般,自由自在地向着落日远方飘去,就仿佛,要飘到远方落日的尽头,融入到夕阳无尽的余晖之中……
青年男子用尽所有的力量喃喃自语到: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尽、天涯、不见家……
青年男子望着黄昏中的余晖,望着再也无法抵达的远方,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倒在了码头之上……
黄昏中,被夕阳余晖染成金黄的雪花芦苇依旧在自由的飞舞,可他的瞳孔,正迅速变得涣散,几个呼吸间,便再也没有了生机……
只剩下青年男子的长剑,斜插在码头之上,两只血色的蝴蝶,自两旁的雪花芦苇丛中飞来,翩翩起舞,一只落在斜插于地的剑柄之上,另一只则围绕着他自由自在的飞舞……
大肚子的妇人,痴痴地抱着那位青年男子的尸体,望着黄昏中的夕阳,望着他们再也到不了的远方,竟一动不动,就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寂静地跪坐在湖边的码头之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妇人吃力地缓缓拖着那位青年男子的尸体,一同跳下了码头,一步、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平静地朝湖心走去。
直至最后,她的秀发,也随着夕阳的余晖,一同淹没在了湖水之中………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已悄然落山。
这时,从远处的湖面上,飘来一艘船。
只是,这艘船,却再也无法、等到它的船客……
只剩下、船上那盏孤零零的渔灯,在夜幕中,寂静无声……
夜幕之中,在通往金安城的小道上,一人一马突然挡住了正在飞驰的骏马前面。
只见骏马之上的高瘦男子一跃而下,在黑衣人面前躬身行礼。
“白银杀手、银蛇听令,自今日起,晋升你为,黄金杀手,代号金蛇,三日之内,赶赴临川郡城,听候调遣。”
那人说完,便随手飞出一块金色令牌,侧马转身,飞奔而去。
高瘦男子准确无误地接下迎面飞来的金色令牌,只见金色令牌之上,赫然刻着血红色的“血月”二字,鲜红的,就如同正在流淌的滚烫鲜血!
高瘦男子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眼中尽是伤感:
命运,
从未给过我们、
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