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龙城通往江南西州的官道之上,数十匹骏马护卫着九辆大型马车踏着夕阳中的余晖疾驰而去。
在最中央那辆飞驰的马车之上,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英武少年,望着马车隔窗之外的落日,不禁有些莫名的伤感。
端坐于马车中的美妇人耐心地叮嘱到:
“鳞儿,把望窗关好,小心着凉了,现在是晚秋时节,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母亲,皇帝陛下这次怎么派遣这么多龙骑卫来护送父亲去临川郡赴任呀?传闻,靠近云洲的郡县现在都很混乱,有很多百姓都造反了,好几个县都失守了。临川郡好像离云州不远,难道,传闻都是真的吗?”
“哥哥,老百姓为什么要造反呀?造反不是要杀头的吗?他们都不怕杀头吗?”依偎在美妇人身侧,约莫十五、六岁的窈窕少女皱着眉头问道。
“诶!这些年,又是大旱灾,又是大洪水,老百姓苦啊!好不容易熬过了天灾,又紧接着又是人祸,诶!以后你们兄妹俩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母亲,我都快十八了,已经是大人了!而且,颜老教导过,自古以来,但凡发生大旱灾、大洪水,朝廷首要任务是赈灾,救济活着的百姓,其次是焚烧死去的尸体,发放药物以防治瘟疫。可现在帝都龙城都传遍了,朝廷赈灾的粮食,被主管赈灾的官员贪墨,很多百姓活活饿死,再加上尸体堆积腐烂,又没有被及时焚烧,这才酿成了瘟疫,地方官员怕承担责任就互相勾结隐瞒不报,使得事态越来越严重,这才激起了民变造反,老百姓只是想求一条活路罢了!”
“鳞儿,羽儿,你们呀,不管多大,在我和你们父亲的眼里,始终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母亲,羽儿才不要长大,羽儿永远陪着母亲”一边说着,一边依偎在美妇人身侧摩挲着。
“好好好,我的乖羽儿。”
说话的贵妇人温柔地把身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拉入怀中。
踏着夕阳余晖飞驰的第二辆马车正中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在闭目养神,在他的左边坐着一位神情略显沧桑的中年人,一袭白袍仿若冬天里的飞雪,此刻正皱着眉问坐在右边的健壮大汉:
“虎子,还有多久能到临川郡?”
坐于马车侧位,一袭黑衣如墨的大汉,此刻正在仔细地擦拭着剑鞘,闻言,立即拱手回禀到:
“大人,照现在的脚程速度,约莫三天后就能到临川郡。”
“林兄,你觉得此行赴任临川郡是福是祸?”坐在马车正中央的中年人看向侧位的白袍男子问道。
“大人,我和虎子之前一直追随大人在北部任职,皇帝陛下突然诏见大人,并把大人调往江南任职,估计是看中了大人您在北部任郡守时整顿郡城守军、加固郡城城墙,同时又对治下百姓宽仁。现在,江南混乱,各地时有刁民造反叛乱,而江南之地的赋税贡献了帝国一半的财富,可以说江南太平,则帝国太平。如果江南混乱,帝国无法再得到江南的赋税,那帝国就真的危险了!因此,皇帝陛下诏见大人和一直在东部州郡任职的东方大人、萧大人,并一同调往江南西州,还把龙骑卫派来护送,足见皇帝陛下对大人的看重。此次云州发生叛乱,久久不能平息,并且祸及江南西州的临川郡、潇湘郡、楚江郡,估计,皇帝陛下怕叛乱扩大,祸及江南赋税重地,方才把大人调往临川郡任职郡守,又把东方大人和萧大人调往潇湘、楚江二郡,就是希望三位大人能尽快平息叛乱,从而保证江南赋税重地的太平。”白袍男子回禀到。
“据悉,潇湘郡原郡守率郡卫军平叛中伏身亡,楚江郡原郡守听说反贼即将围城,便弃郡城而逃,后被皇帝陛下斩首。而我即将赴任的临川郡原郡守,胆小如鼠,放任乱贼横行而不顾,皇帝陛下震怒,已将其下狱。如此看来,反贼叛乱之势已成,我若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平息叛乱,又当如何?”
“那至少也要保证将叛乱压缩在三郡之内,绝不能让叛乱祸及江南其他地方,这应该是皇帝陛下对于三位大人的底线。”
“皇帝陛下召见我和东方郡守、萧郡守时,也明确表示,不能让叛乱祸及江南其他郡县,并赐予了我们三人斩杀、赦免、任命属官的特权,遇紧急情况可自行决断,过后再直接奏报皇帝。”
右边黑衣大汉急道:“依大人所言,那叛乱可能真的很严重,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不会赐予斩杀特权。”
“大人也不用过于担心,叛乱的毕竟只是些平民百姓,乌合之众而已,只要大人刚柔并济,先开放粮仓救济百姓,赦免从犯,让百姓有活下去的希望,叛乱自然会减轻,再用严酷的刑罚剿灭叛乱的主犯,叛乱自然容易平息,平息叛乱之后大人的仕途必将会青云直上”白袍男子说道。
“会不会青云直上那是次要的,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我步入仕途的初衷”中年男子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可如今这天下,近二十年又是大旱灾又是大洪灾又是大雪灾,东部又接连数次大海啸,饿死的、淹死的、冻死的尸积成山,瘟疫又时常出现,各地因活不下去而造反的百姓多如牛毛,大人想要的太平盛世,太难了!太难了!”白袍男子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道。
马车外,数十龙骑卫护送着马车一言不发地飞驰,即便是在飞快地疾驰之中,也能始终保持着整齐划一的姿势,身后飘扬的墨色披风仿佛夜空般深邃而又神秘,金色的铠甲竟比那夕阳的余晖还要璀璨。
在马车中那个被美妇人唤作鳞儿的少年,此刻正痴痴地看着望窗外的龙骑卫竟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