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州、临川郡、郡守府内,此刻正异常忙碌。
郡内各部门属官,都聚集在郡守府,等候向郡守汇报各自的事务。
金鳞亲自率领郡卫军,一边忙着加固郡城城墙,加强防御巡逻,一边还得派出人马到临川郡下辖的各县核实情况,了解郡城及各县城的存粮、府库、各类军需、物资。
再加上叛乱及水患的影响,之前很多村庄都被大水淹没,许多百姓要么淹死,要么因叛乱而流离失所、远走他乡。
临川郡下辖的各县官府,此时正按照新任郡守大人发布的命令,没日没夜地忙着统计各县的土地、人口,加紧筹备各项军用物资,还得防备叛乱的侵扰……
直忙的新郡守上上下下十余日都未曾合眼,连带着虎子和林深也忙的昏天黑地。
在郡守府内的议事大厅,新郡守放下了手中的笔墨,甩了甩因长时间忙碌而劳累的双手
“昏天黑地的忙了这么些天,总算忙的差不多了,虎子,叫人去内院告诉夫人,今晚让后厨多备些好酒好菜,我们一大家子今晚一起好好吃顿饭。”
“好嘞,这么些天都没顾得上好好喝口酒,真把我给憋坏了。”
“你看老林,都累出黑眼圈了,哈哈哈哈。”
“快去吧你,就你话多。”林深摇了摇头。
郡守府宴会厅内,黄安民一家总算空闲下来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看着眼前已慢慢成年的大儿子和小女儿,眼中充满了怜爱之意。
只见宴会厅内,分别坐着黄安民和他夫人、黄金鳞长公子、黄金羽小姐、林深、虎子、龙骑卫军尉官,还有一位须发皆白却又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仙气的老先生,而黄安民一家看向这位老先生的眼神,甚是恭敬。
“颜老,在这江南住的可还习惯?”
“有劳挂怀,老朽习惯的很。”
金鳞笑着说道:
“那是!您老大半辈子都在外游历,这天底下估计还没有您老没去过的地方呢!”
“这江南西州,老朽于十几年前来过,那时的江南,可谓是繁华如梦,官道之上的商贾车队连绵不绝,而今,却是满目疮痍啊!”
“颜老不必感伤!”
“这世间之事,盛衰相继,再自然不过!陛下让本官治理临川郡,本官定当竭尽全力让此地再现颜老眼中的太平盛景。”
“颜老,最近我甚为忙碌,实在无暇关注鳞儿的学业,敢问颜老,不知鳞儿,最近可还用功?”
“承蒙看重,将长子与幼女交由老朽管教至今已有八年,金鳞天资聪慧,加之又刻苦钻研,老朽平生所学,已倾囊相授,况且,金鳞今年也快满十八岁了,也是该让贵公子尝试着出门交游历练了。”
“就是,父亲,孩儿也不小了,再说了,若永远躲在雄鹰的羽翼呵护之下,小鹰又如何能鹰击长空呢?对吧林叔、虎子叔?”
坐在黄安民旁边的美妇人急忙劝到:
现在世道如此混乱,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你还鹰击长空?你是想活活气死我,还是想活活吓死我呀,啊?
“夫人,莫急!”
“鳞儿大了,以鳞儿现在的身手剑法,连虎子都未必是对手。”
“况且在这临川郡县之内,结交些朋友,也是好事。至于外出历练,过几年再说。”
“诶,对了夫人,我们上次救下的孩子呢?怎么不见夫人带过来一同吃饭?”
“官人,那孩子想必是惊吓过度,除了我和鳞儿羽儿之外,和谁都不多说一个字,看着真让人心疼!”
“官人,你现在既已做了临川郡郡守一职,古人云,官者、父母心。为官一方,当以父母爱子之心爱民。”
“这孩子也是官人治下子民,现在他无家可归,莫不如,官人把他收为义子吧,也算给鳞儿、羽儿找个弟弟。”
黄安民点了点头到:夫人之愿,即是我之所愿,就依夫人。
军尉官闻言,举着酒杯贺喜到:
大人仁义,我等庆贺大人喜收义子,共饮此杯,来来来,敬大人。
…………
宴罢,龙骑卫军尉官和虎子酒醉,先行回屋歇息,颜老则带着郡守、金鳞、林深移步到郡守府内的茶室,品茶醒酒。
茶室之内,陈设甚是简洁。
一席长木台,横于茶室之内。
长木台首尾,各有一盆景,一盆曰草翠竹,一盆曰鸟尾花,甚是可爱。
在木台中央,摆放着一套产自江南西州、上湖郡、景县,名震天下的景瓷茶具。
其色、洁白如雪玉;
其透、光明如云镜;
其薄、纤细如萱纸;
其声、清脆如铜磬。
细观茶具,只见整套茶具之上,渲染的梅花恰好组成了一幅冬雪寒梅飞落花的景象。
那片片落花,恰好落在六个茶杯的杯壁之上,片片雪花,如缓缓飘落般,落在六个品香杯杯壁之上。
想来,造此茶具之人,是想让这杯壁之上片片飘落的雪花和梅花,随着品茶之人的手起手落而随风飞舞。
翻看壶底落款,未曾想,竟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制器大师景县-陆名川所作。
只见颜老十分熟练地在茶台的主位上坐下,一旁的金鳞从茶台底下,拿出些许木柴生火,又将一旁的紫铜壶装满水,放在小炉之上,开始煮水:
这十余日,你们忙的是日夜不分,老朽却天天在此品茶,恐怕,你们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间茶室吧?
“我等凡夫俗子,自然不如颜老这般豁达洒脱。”
“你们看,就像这香樟木,自身芳香浓郁,化作火焰,燃烧至灰烬,方能把这一壶冷水烧开。”
“当今这乱世,就好比是这壶冷水,让老百姓喝冷水那是要拉肚子的。”
“安民,你就好比是这香樟木,燃烧自己,为的是将这壶冷水烧开,老百姓若能喝上这烧开的热水,自然会铭记大人的付出。”
“而我,就好比那深山里的一颗树,这壶水是冷也好,是热也罢,与我为伴的,依旧是那山谷里的清风,和天上的明月。”
郡守、林深拱手到:颜老真乃世外仙人也。
“哟,水开了!”
金鳞一边伺候茶具,一边打趣到:
这上一任的郡守,倒也挺会享受,这紫铜壶出自江南东州、古徽郡、紫县、玉兰堂,乃已故玉兰堂制壶大师王传所作,是难得上佳之品。
林深则拿起一块木材,细细观看:这上任郡守,喝个茶竟用上等香樟木煮水,可当今乱世,又有多少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