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的追尾事故造成多人受伤,但好在救护车来的及时, 凌晨一点半, 医生宣告伤者全部脱离生命危险。www.mengyuanshucheng.com
东城第一医院。
走廊里, 几个护士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刚刚那个警官好帅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人家都叫他季队, 听说人家以前是特警队的,上尉军衔呢!”
“上尉?这么高?看着他也不大啊……”
“应该是立了军功吧,不过季队长看上去有点冷,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哎, 你不会吧, 看上人家了?”
“去你的啦!”
……
宜岫站在不远处,抿着唇, 眼睛低垂。
她只知道他去部队当兵, 却不知道他原来是名特警, 也不知道他是上尉军衔。
更让她生气的是,这些事情连那些小护士都能知道, 而她却不知道。
胸口有点闷。
她从包里掏出来一根烟, 刚要点燃, 几个护士中的一个眼尖发现了, 很快走过来:“小姐, 这里禁止抽烟。”
宜岫转头看她,顿了下,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好,请问吸烟区在哪?”
小护士愣了下, 觉得有点面熟:“……一楼左边第一间。”
“谢谢。”她很礼貌。
走了没两步,又转身:“看见季队长了吗?”
小护士们互看了两眼,其中一个犹豫着说:“刚刚看好像在十八楼……您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她似笑非笑:“我是你们刚刚讨论的,那位季队长的家属。”
小护士们的脸一下就白了,过了会又满脸通红的离开了。
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她把烟盒放回包里。
这个时间点,电梯停运,没办法,只能走楼梯,没去一楼,而是去了十八楼。
十八楼的走廊里,站着两个人,正在交谈,看见她都是明显的惊讶。
季成樾和于鸿楷又交待了两句,才往宜岫身边走,看见她裸露在外的两条腿,眉头皱了一下。
他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肩上,声音很低:“不是让你在车里等?”
“不要你管。”宜岫用手隔开他的外套,声音带着少有的脾气。
季成樾盯着她看了一会,声音沉下去:“怎么了?”
“没什么。”
她赌气的往回走,还没到楼梯口就被人捉住手。
“到底怎么了?”他沉声问。
语气像是教训不受管教的兵。
宜岫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她沉默了几秒,甩开他的手,蹭了下眼睛。
胳膊又被他拽住:“回家吗?我送你,太晚了。”
“用不着!”她冷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逃生楼梯的门被撞上,很大一声。
宜岫的脚步随着那一声顿住,她并没有离开,和季成樾只有一门之隔。
但是他没有再追出来。
脸上湿漉漉的,她伸手蹭掉,咬着嘴唇。楼道里有脚步声,有人从十九楼上下来,她干脆蹲下来,把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
人声渐走渐远,等再也听不见了,她才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
有人腾腾的跑过来,是于鸿楷。
“嫂子走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出口,试探性的问:“刚刚……你俩吵架了?”
季成樾没搭理他,人从墙壁上靠起来就往病房里走:“情况怎么样?身份都确认了吗?”
知道在问伤者,于鸿楷立刻正色,跟上他脚步说:“都确认了,家属也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局长说没什么事可以准备撤了。”
季成樾点头:“通知弟兄几个,收队吧。”
“好,”过了会,于鸿楷又压低声音:“季队你也早点回家哄哄嫂子吧……我看刚刚嫂子好像哭了。”
哭?
季成樾脚步一顿。
于鸿楷说:“你刚刚没注意啊,嫂子表情都不对,眼睛红红的,和兔子似的。”
季成樾轻轻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她的确有点不对劲。
“那我先走了,老婆在家催的紧,”走之前还拍了拍对方肩头,语重心长:“季队,女人和我们这些老兵可不一样,你板着脸训一训就听话了,女人是要靠哄的。”
季成樾肩头一用力就把横在他脖子上那双手抖下来,声音没有情绪:“说完了?说完赶紧滚。”
“我季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嫂子……”
于鸿楷说不下去了,因为触及到季成樾不耐的眼神,他双手往上举:“好好好,我走了,再见季队!”
季成樾没说话,等到人远了,他走到走廊尽头,犹豫着拨出去一个号码。
没人接听。
冰冷的女声在那头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凌晨四点,夜凉如水。
季成樾开车回家,快到的时候他停下,置物盒里放着一包烟,新的,没拆,应该是于鸿楷落下的。
他仰着脖子,把自己埋进驾驶座里,手机很安静,没有电话也只有短信。
于鸿楷的,还是两个小时以前,提醒自己已经平安到家,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他把车熄了,往那个号码拨电话,依旧提示关机。
心情烦躁,烟瘾犯了。
他打开窗,拆了烟盒,抽出来一根慢慢吸燃。
久违的烟草味,白色烟雾融在夜色里渐渐看不清了,他轻轻吐出个烟圈,感觉夜都漫长许多。
抽到一半,被他掐灭,烟蒂连着未散完的白雾一并扔出了窗外。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在部队这些年,早学会了忍耐和压制,越是喜欢的越不能纵容,越是想靠近的越要克制。
因为烟和人一样,会上瘾。
推开车门,外头微微亮,已经四点半了,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
停好车,直接上三楼,楼道里的灯年久失修早不亮了,周围漆黑一片,他从兜里掏出钥匙,余光瞥到不远处蹲着的一团影子。
看到他,影子蜷缩了一下,可怜兮兮的,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回来了。”
季成樾拧钥匙的手一顿。
宜岫?
季成樾愣了好半天才找回来声音:“你怎么在这?”
他伸手把她拉起来,碰到她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腕,冰块一样,眉毛紧皱:“什么时候过来的?”
“吵完架我就来了,”她站起来,侧身小小的打了个喷嚏,有点委屈:“我等你好久你都不回来,我都快被冻死了。”
语气带着撒娇和抱怨,季成樾心底一软,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肩上,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双手拽着衣角往怀里拢。
声音委屈:“季成樾,我冷。”
季成樾还有什么气也因为这一句消散干净了。
他推着她往屋里走,她顺势搂住他脖子,温软的身体靠过来,季成樾僵了一下,轻轻推她:“宜岫?”
宜岫面不改色:“脚麻,站不稳。”
温热的气息就喷在锁骨上,季成樾口渴,喉咙发干,犹豫了下,还是把她抱起来。
门在身后关上,窗帘拉着,屋里很暗,季成樾在门口停了下:“三点钟方向,有个开关,你打开。”
宜岫听话照做,风箱轰鸣一声,暖气开了。
沙发就在不远处。
他把她放上去,刚要离开,腰上一紧,是她的腿缠上来了,脖子上的手臂顺势一勾,他只能往前,单手撑在她脸颊旁,呼吸有点重。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尤其是在周围都很暗的情况下,感官这时候就显得更敏感。
她的手从脖.子上滑.下来,穿过背,撩.开他衬衫的下.摆,还没钻.进.去,就被他扼住手腕。
“别胡闹。”他沉声。
她抬头,回视他。
窗外的光线强了点,季成樾的轮廓渐渐清晰,无关硬朗又俊逸。
以前有媒体八卦,问她对另一半的长相有什么要求,她总会说要高,眼睛要大,睫毛要长,唇要薄一点,不能太黑也不能太白,鼻子要挺……详细又具体,好像真有这么个人似的。
可不是真有这个人吗?
“季成樾,你硬.了吗?”她在他耳边吹气。
他没说话,下一秒,手腕上一痛,整个人都被拎坐起来,脸罩上个东西,是他的皮夹外套。
染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把外套掀下来,抱在怀里,有点想笑:“你抽烟了?”
对方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说戒了吗?”
“……戒不掉。”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被打开,刺眼的光线让她抬手挡住眼睛,还没看清楚季成樾人在哪,手腕就被他捉住。
“手怎么了?”他沉声。
左手中指上是个水泡,挺大的,刚刚手冻麻了就没觉得疼,屋里暖气很足,身上生暖,疼痛感也渐渐复苏。
“你不是不管我的吗?”她抽手,但没用,季成樾握的很紧。
季成樾盯了她一会,半晌才说:“没有不管你。”
“那时候在医院,”她又开始委屈了:“你都没追上来,也没给我打电话,短信都没有一条……”
“打了,你关机。”他说。
感觉对方似乎愣了下,他想到了种可能:“手机没电?”
宜岫把手机掏出来,果然按不亮了。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
那他是打电话了?宜岫原本的气消了一些。
“怎么弄的?”他轻轻晃她的手。
宜岫抿唇,过了才说:“点烟的时候在发呆,没注意,火就燎上来了……”
其实当时也就痛了那么一下,天太黑,也没看清,以为并不严重,没想到起了这么大的水泡。
季成樾进了房间,没一会出来,手里多了支药膏,茶几上有棉签,他抽出来一根,淡蓝色的膏体挤出来,他坐在沙发一侧,示意她伸手。
她听话的伸出手。
涂了药,那种灼痛感果然减轻很多。
“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也不要把水泡挤破。”他把药膏拧好,又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才站起来拎钥匙:“外套穿上,我送你回家。”
“你都不关注微博的吗?”
季成樾手顿了下,偏头看她。
看样子是真不关注了,宜岫沉默,忽然怀疑此行的意义。
“两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我保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
很久之后,季成樾开口:“你说。”
她丝毫不犹豫:“当初,为什么分手?”
这是一直以来都困扰她的,之前吵架真的只是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小到她根本不相信季成樾会提分手。
甚至还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去了部队。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季成樾沉默了一会,淡声道:“不合适。”
“什么叫不合适。”她不明白,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哪里不合适?”她刨根问底。
如果真的不合适,为什么当初又要招惹她?让她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以后,现在又敷衍的用一句不合适来打发她。
眼睛酸涩,这一刻她真的好委屈。
没有回应,对方只是淡漠的抿着唇。
她有她的骄傲,这一刻,理智告诉她应该转身就走,就算心里早就狼狈不堪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做一个优雅又矜持的前女友。
但是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她根本无法保持理智。
“回答我,到底哪里不合适。”她几乎是恳求了。
季成樾皱眉,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好,”他不愿意说,她便也不逼他,只道:“最后一个问题。”
缓了一会,她低声,近乎卑微:“季成樾,你还……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