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好看。www.mengyuanshucheng.com
一直都很好看。
这点从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会这么说。
罗薇承认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听出他语气明显不爽，也不愿搭理她的样子，心里再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再多问了。
她靠进座椅微微阖目，打算睡会儿。
他们这儿距离帝京三个多小时车程，现在五点半，到了地方差不多晚上了, 收拾收拾东西吃吃饭, 队友们再最后做次赛前准备，估计就很晚了，保持体力很重要。
但她没眯两分钟, 胳膊肘就被人碰了碰。
罗薇掀起眼皮看过去, 冷不丁见陈鹿鸣绷着张脸正盯着她。
她, “？”
陈鹿鸣下巴往后面侧了下。
罗薇跟着朝后面看了眼, 依旧不解，“怎么了？”
陈鹿鸣简直被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气坏了, 搞得自己很小题大做似的，但一想到她刚才差点跟许崽子坐一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件事。
他冷冰冰地开口, “你刚才想坐哪儿？！”
罗薇, “后面。”
陈鹿鸣鼻子里哼一声，“要不是我喊住, 你就跑姓许的旁边坐了是吧？！”
罗薇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瞥他一眼, 半垂下眸, “没有。”
“还说没有？”
陈鹿鸣快被她气笑了，“上次他在辩论社会议室仗着自己是校队成员想把我赶出去的事你还记得吧？我告诉你昂，我不喜欢他这种人, 我不管你以前跟他怎么回事，但现在你想跟我保持好同学关系，就不许再跑过去贴他懂吗？”
“反正我跟他，你只能选一个人。”
“你现在就选，你到底选谁？”
“……”
罗薇感觉空气有点热，把头偏向了车窗一边。
陈鹿鸣抓着她肩头凑过去追问，“说话啊你！”
他一不小心抬高几个分贝，话音刚落，车上原本的聊天吵闹声一下安静了，所有人视线纷纷投向这边。
连带队老师都不得不开口，“鹿鸣，你是不是想让魏薇同学帮忙开下窗？来老师帮你开，不过待会儿车上了高速你们记得关哦，要注意安全。”
陈鹿鸣松开罗薇坐回去，摸了下鼻子，敷衍道，“嗯啊。”
罗薇有些脸热，静静坐着没动。
没一会儿车上重新恢复热闹，两人之间却陷入微妙的沉默。
直到汽车快开的时候，罗薇重新坐下了，借着俯身的动作小声道，“选你。”
陈鹿鸣飞快瞥她一眼，“记住你说的话。”
他本来想保持高冷不羁的形象，但唇角忍不住上扬，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借着扶墨镜挡住一边的脸，顶了顶后槽牙才勉强压下笑意。
*
“薇薇——”
眼看车要开，李婉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过来，一边喊一边把车门拍得砰砰作响。
司机打开车门。
带队老师问，“您是谁的家长？”
“魏薇，魏薇的妈妈。”
李婉已看到第一排坐着的女儿，一手扶着车门，探进头喊，“薇薇快过来，拿下行李箱。”
带队老师下意识让开道，“魏薇你东西没带全？”
罗薇却坐着没动。
李婉，“薇薇？”
带队老师，“魏薇同学？”
陈鹿鸣余光扫一眼站起来，单手撑在车顶上，对下面站着的李婉道，“阿姨，手拿开点，小心挤着。”
李婉莫名觉得他眼熟，但对方戴着棒球帽墨镜一时看不出来是谁，她下意识拿开手怔了下。
陈鹿鸣回头冲司机道，“关门。”
司机没多想直接关门。
李婉眼睁睁看着车门关上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开门！薇薇！”
陈鹿鸣，“开车啊司机大叔。”
司机有点傻眼，下意识看向带队老师，带队老师看向陈鹿鸣，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操作，嘴巴张开又合上，指着外面满脑袋问号。
陈鹿鸣挑了下眉，“有问题？”
带队老师，“……”
她又看看叫魏薇的同学，见对方也没反应，这才犹豫道，“开车吧……开慢点，小心外面的人。”
汽车慢慢启动起来。
李婉突然想起来刚才喊她阿姨的人是谁了！
陈鹿鸣，那个无法无天的陈家小公子！
她差点气晕过去，眼见车慢慢开动，不敢上去拍门，又见学生们透过车窗好奇地看过来，又羞又恼，想起许俊明在车上，立马电话打过去，“俊明，这怎么一回事！快叫他们给阿姨开门啊！”
许俊明忙道，“阿姨你等等。”
他说着扶着椅背站起来，“陈鹿鸣你到底想干嘛，刚才那是魏薇妈妈，她给魏薇送行李箱，你为什么让司机关门！”
“先叫他们停车啊！”
李婉在电话里喊。
许俊明，“老师，先停下车。”
陈鹿鸣皱起眉，“有你什么事？”
带队老师两头为难，“司机大哥……”
罗薇突然插话进来，“老师，不用停车，刚才那个人我不认识。”
陈鹿鸣扔给许俊明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坐回位置。
许俊明愣住的功夫电话里传来李婉的声音，“俊明怎么样了，车怎么还没停？”
许俊明目光复杂地向罗薇的位置看一眼，回到座位，对着电话说，“阿姨不好意思，车已经开了，停不了了……”
“每次让你办点事这么难？”
李婉语气不好地咕哝一句，挂掉了电话。
许俊明原本俊秀的面孔变得通红，垂下了头。
*
李婉从电话里听到那句“不用停车，刚才那个人我不认识”，她没想到亲生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匆匆挂断电话后既愤怒又觉得这个女儿不识好歹。
她好不容易跑过来一趟，她就这个态度？
这摆明就是把跟家里断绝关系贯彻实行了！
自己就生了这么个……！
她沉着脸气冲冲地回到车上，对不明所以的魏季同和魏湉湉说，“你们以后在学校都不许理魏薇了，咱们家没这号人！”
魏季同下意识道，“我妹怎么了？”
“你认她那个妹妹，她认你这个哥了吗？”
李婉反过来呛道。
魏季同一下没话说，一面因为上次给妹妹零花钱的事受了挫，觉得认她还不如不认的好，一面又觉得父母三分钟热度，一会儿让他们全员把妹妹哄回家，一会儿又发脾气不让理她，他虽然说不出到底谁的错更多些，但隐约觉得父母不该这么当。
他干脆闭住眼睛养神。
魏湉湉却活跃了很多，轻声细语地讲了很多学校趣事给李婉听，还说假期要跟妈妈一起去逛街，她攒了好久零花钱，要给妈妈买东西。
李婉皱着的眉头松下来，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心想还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好，既大方又体贴，不像外面长大的那个只知道让人下不了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回去就跟魏光远说先不管魏薇了，就该好好晾她一顿才行，还提议一家人自驾游出去散散心。
魏光远心里明白怎么回事，这次没再提出异议，默许了。
*
辩论社校队大部分成员是富二代，对于这种坐车出行早不新鲜了，但架不住年轻好动，一群人还是闹得不亦乐乎，直到路程走了一半感到乏味才昏昏欲睡了。
车上变得安静。
车外夜色也渐渐降临了。
罗薇却迷迷糊糊醒来了，窗外一片漆黑，眼睛适应后才看到路的两边闪过一排排灯，在飞速行驶中像闪过一道没有尽头的白色的线，车里也亮着灯，柔和而不刺眼。
走在哪儿了？
她刚想坐起来，就察觉到不对，后背有只胳膊绕过来搂了自己几乎半个身子，一边肩头沉甸甸的，带气的，时不时呼着热气喷洒在颈窝。
她微微侧头垂下眼，就看见陈鹿鸣的睡颜。
他睡得正熟，墨镜摘了在一边放着，双目阖着，车窗外的光线如波光粼粼的流水般滑过那脸庞，在偏白的皮肤投下一道道光亮和暗影交错的纠葛，高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窝，长而密直的睫毛，饱满的颜色好看的唇，就那么安静地铺展开来。
罗薇看了好一会儿，眼皮和脸颊都有些发热，才想起收回视线，同时也慢慢坐起来，试图脱离这么亲密的接触。
但她一动，陈鹿鸣也有了反应，脑袋抬起一点，喉咙里含糊地哼出一声“嗯？”
似乎快醒了。
罗薇下意识转过头，想告诉他没事，让他继续睡，结果她转头，他抬头，那么轻微的动作却在下一秒有了碰撞。
她嘴唇擦过带着温度的皮肤时，才意识到自己蹭过他脸颊，稍微一停顿，就像轻轻落下的一个亲吻。
她怔住，身子下意识往后仰，忽然就见陈鹿鸣眼皮颤了下，睁开了惺忪的眼。
“你……”
陈鹿鸣坐起来摸了下脸，似乎意识到什么，眨巴了下眼，脸颊在少女闪烁目光的注视下随即染上一层绯红。
“偷偷亲我？”
他一手遮在脸颊，嘴里咕哝了下。
罗薇一下脸红到耳根，假装镇定道，“……没，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的，你能不能先……”
陈鹿鸣打断她，“狡辩。”
罗薇张了张嘴看他捂着脸，只拿一双眼偷也似睃着这边，不再“狡辩”，指了指身后那只手臂，“能不能先拿开……”
陈鹿鸣，“！”
这么看来他更主动。
他烫到一样把手臂抽回，避嫌似的还往旁边挪了挪，但位置就那么大，他腿稍微放松点就能碰到她的。
再又一次碰到后，他清了清嗓音问，“这怎么黑乎乎的？”
罗薇小声告诉他，“过隧道。”
陈鹿鸣余光瞟到她在看着窗外，隐约能看到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当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尤其坐在安静和昏暗中，耳边只有其他人轻轻的鼾声和大巴发动机的噪音，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就越来越清晰，喉咙上像有什么细脚伶仃的东西划过，痒，非得说几句话才行。
他忍不住拿腿碰了碰她，感觉她视线看过来后就说，“那个，上次公交车上我睡着你不还拿手掌托着我下巴嘛，这次我看你睡的不舒服才借你一条胳膊的，咱两扯平了。”
仔细计较起来扯不平。
她借了他胳膊，他不也借了她肩头枕着，加上公交车那次算两回了。
罗薇却只含糊地嗯了声，但没想到陈鹿鸣不仅不放过，还顺杆往上爬，他说，“但是，你不该偷偷占我便宜。”
“我，是不是得占回来啊？”
他一双眼觑过来，低低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