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走了啊……”虽说这一路有过摩擦和不愉快,但好歹也算一同出生入死过,余念归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多少有些感慨。www.xiashucom.com
“若有缘,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步清风宽慰道,回头望向了令丘山,“咱们得快些了……渺渺,你可还好?”
云渺渺点了点头:“服了丹药后已经好多了,御剑不成问题。”
他点点头,与她二人一同朝着令丘山飞去。
海岸边已经集结了不少仙门弟子,另外两队的天虞山弟子也赶到了此处,见到大师兄,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也有数日前与他们在三危镇前分别的弟子。
寒暄过后,有人问起“钟公子”和阿旌姑娘为何没有一同回来,步清风解释过后,有人信了,有人却觉得散修惜命,许是惧怕妖兽,早早离去。
眼下无暇细说,听闻梼杌冲破封印,眼下孟逢君已率数名弟子入谷探查情况了,梼杌之恶,绝不可小觑,其恐怖可列入四凶之一。
传闻当年天之四灵奉父神帝俊之命镇压作乱的四海妖兽,梼杌被朱雀上神重伤后,以九天神火镇于令丘山下。
此等凶恶,本该永世不见天日,哪曾想山崩地裂,海水倒灌,竟熄了这万年不灭的真火,放出了这畜生。
眼下由天虞山众弟子合力布下阵法,暂且将其困在山间,若是被它逃出去,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那畜生冲破封印后,还招来不少妖兽,孟师叔他们前去探路还没有出来,在长老和掌门抵达之前,应是不会与梼杌交恶。”其中一个弟子同他们细说了目前的状况,好在阵法及时布下了,除了最初破山而出,梼杌便再没有现过身,亦没有强闯的意向,谁也不晓得这头凶兽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外头的人也不敢贸然入谷。
这等局面,倒是教人捉摸不透。
苏门山和中皇山的弟子也停在了海岸边,海水倒灌,低洼处已陷入汪洋之中,他们唯有站在山腰上,紧盯着山中变动。
各大仙门私下其实皆有往来,云渺渺记得这十年间,便有数次拜访,苏门山的弟子还在天虞山住过一段时日,那会儿她上映华宫才满一载,师兄带着她下山瞧过几眼。
此次苏门山领头的弟子,正是当年的那个。
她记得,好像唤作什么陈的……
啧,跟师父待久了,她这记性也不大好使了。
就见那青衣素纱的俊朗青年带着数名弟子走上前来,客客气气地一揖手:“在下苏门山日月道人门下,陆君陈,听闻凶兽梼杌出世,奉师命前来相助。”
举手投足,相较上回见面,更为稳重,褪去了少年的稚嫩,眉宇间英姿勃发,端的一派仙风道骨。
步清风亦回以一礼:“好久不见,陆兄,此次梼杌出世,属实突然,多谢贵派出手相助。”
“言重了,事关苍生安危,身为仙门弟子,责无旁贷。”陆君陈义正辞严。
“这梼杌到底在哪啊?雾这么大,也瞧不清!”身后忽然传来个清朗的声音,回头望去,迎面走来十余名中皇山弟子,领头的是个风华正茂的男子,乌发高束,茶白对襟金缕衣,佩玉镶珠赛王侯,眉间一点朱砂痣,可谓器宇轩昂,包括他身后那些弟子,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金灿灿的,隔着半座山头都晃得眼疼。
“这谁啊……?”余念归嘴角一抽。
诚然那弟子的确生得容姿不凡,但这架势,怎么跟财主出门似的,就差把“招摇”二字裱起来顶脑门上了。
云渺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曾听闻过中皇山,门下多达官贵人的子孙,甚至还有宫中的皇嗣,就家底而言,可真是富得流油,不过这弟子服弄成这等样子,就不怕出门被打劫么?
“怎么说呢……”余念归都犯了难。
世间仙门不少,但论骚包,中皇山别无敌手。
这一派不像天虞山或是苏门山,一人一剑,行走世间,门下弟子自幼学的是乘奔御风之术,各自法器多为乐器,就如快要走到他们眼前这位顶顶骚包的弟子,腰间所别,便是一支白玉短笛。
便是一支笛子,也要缀着金流苏,串三枚红玉珠,每走一步,摇曳生姿。
走得近了,云渺渺才发现他们身上穿的袍子,袖口和衣摆处,皆用了金线绣花,还缝了不少珍珠上去,在她这个穷了三辈子的人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晃来晃去,她寻思着一会儿打起来,若是掉个一件两件儿下来,被捡走是不是也怨不得别人。
就见那男子走到他们跟前,还没开口,一旁的陆君陈就皱起了眉。
“哟,陆兄也在啊,我还以为这儿站着的是块青石头呢,幸会幸会。”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如三月春风迎面来,却说着教人气恼的话。
陆君陈的拳头都捏了起来:“钟离阙!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唤作钟离阙的男子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同为仙门弟子,陆兄怎么都不客气些,多伤和气。”
陆君陈眸中怒意陡生:“休要将我与你归为一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天穿得跟发春的孔雀似的!”
这话说得可忒不客气了,钟离阙一阵好笑,转头恰好看到步清风身旁的云渺渺,顺势倾身过去:“这位姑娘你来评评理,出门在外,总要顾及师门颜面,收拾得干净妥帖些,有何不对?”
云渺渺压根没想到这俩人能在这等状况下当场吵起来,还没回过神来便连带着将她扯了进去,说是,得罪的是中皇山,说不是吧,又得罪了苏门山,可真是一口烂锅扣脑门上,教她进退两难。
“这……”她看了他一眼,尴尬地抿了抿唇,“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都……颇为自信。”
虽没有正面答复,但这句话在钟离阙听来还算顺耳。
余念归凑了过去,在她耳旁低声嘀咕:“你说的朋友该不会是幽荼帝君吧……”
云渺渺瞥了她一眼,目光幽幽:“你不觉得吗?”
闻言,桑桑来来回回打量了那钟离阙好几眼,就这骚包劲儿和会来事儿的样儿,的确与那位地府主君不遑多让。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它几乎要以为他是司幽在人间留下的情种。
步清风怕这二人再争执下去,耽误正事,忙上前阻拦:“二位皆是为了镇压凶兽而来,私怨不如等此事了结后再言。”
“听听,还是这位仙长说的在理。”钟离阙笑吟吟地附和,气得陆君陈直咬牙。
“这俩人什么仇什么怨啊……”将步清风拉到一旁后,余念归好奇地问。
要知道苏门山与中皇山相隔甚远,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一边,怎么两个门派的弟子能搞得像是随时要掐死对方似的?
“师兄可知发生过什么事儿?”云渺渺不大想得明白。
步清风叹了口气,倒还真知道一二:“方才的二位,分别是苏门山掌门和中皇山掌门座下大弟子,同我一样,门下其他弟子都要唤一声大师兄或是师叔的,陆君陈为人正派,恪守规矩,在苏门山颇有威望,曾凭一己之力镇压鹿吴山蛊雕,那是他头一回下山历练,就此一战成名。
而中皇山钟离阙,虽说瞧着略显轻浮,却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年仅十二便筑基成功,十七颜驻,十九开光,入门不过二十载,便已是金丹期了,据说也是中皇山内定的下一任掌门。”
十年前,她二人还不曾入门,各路仙门弟子齐聚风华台比试,这二人交了手,钟离阙陷胜半招,赢了陆君陈。那一场比试光明磊落,这样的结果原本也没什么可耿耿于怀的。
但当晚,钟离阙突然要与陆君陈赌酒,陆君陈素来滴酒不沾,被他纠缠得烦了,饮了一杯,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钟离阙非要让他将上衣脱了,气得陆君陈当场拂袖而去。
自那之后,这二人一见面,便是一个嫌对方榆木脑袋不知变通,一个厌对方花枝招展不可理喻,莫看他二人吵起架来教人头疼,动起手来不容小觑。
只是冤家路窄,这梁子既然结下了,天晓得何时才能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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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篇结束啦,咱们进入新的篇章!搞事是一刻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