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赵洛凝的提议看起来是处处在为田庄的人着想，却没让季府吃一点亏。

一旦实行分成，且不说丰年里，季府会多赚好多银子，就是在贫年，季府也不用担心农户会因交不出租子而弄得两败俱伤。

这样一来，季府真可谓是名利双收啊。

不过，赵洛凝的法子，的确是让干活的人，多了干劲。

算起来，应该是双赢吧。

事情谈得出乎意料的成功，赵洛凝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

交谈完，老田夫妇两就忙着做饭去了。赵洛凝正在欣赏杏花呢。

“好招！”

一声赞叹打断了赵洛凝的思路，赵洛凝回过身，却发现栅栏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

栅栏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收租回来的季时苏。

他本应该趁天黑之前赶往下个农庄，却在路过这儿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让羽池停下了马车。

他本想直接走进门去的，正好听到赵洛凝在和老田夫妇解释新政策。

说实在的，这样的赵洛凝他头一次见，甚至还觉得有点迷人。

她和佃户交流的时候，没有一点轻视，认真且专注，而且她的建议的确是双赢。

“真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才华。”

季时苏是真心赞叹赵洛凝，可这话听在赵洛凝耳里，另一番滋味了。

赵洛凝一心认为季时苏是讽刺她才疏学浅，心下正生着气呢，听得田夫人在唤她吃饭，她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走去，徒留下一脸错愕的季时苏。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又惹上她了。

难道夸她也有错了？

季时苏真是个酒鬼，晚饭的时候和老田划拳喝酒，喝醉了倒头就睡，可是半夜却醒了。

这次是因为赵洛凝。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仅不排斥和赵洛凝相处了，心里还翻江倒海起来。

季时苏正对着檐下九子铃走神之际，羽池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二少爷，府里出事了。”

季时苏听罢，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许多，连夜离开了田家。

赵洛凝睡醒的时候，采雪正端着洗漱水进来。

“小姐，梳洗一下，我们就该回去了。”

赵洛凝浓睡未消，半眯着眼，走到采雪面前，掬了一捧清水，洗掉睡意之后，才算清醒一些。

采雪拿起一旁的木梳，将赵洛凝带到铜镜面前，替她梳发。

铜镜内，是一张未施脂粉娇颜，赵洛凝见之，脸色大变。

“采雪，季时苏有没有来我房间？”

季时苏见过她素颜的摸样，赵洛凝生怕他认出她来。

“小姐，你就放心吧，二爷昨天晚上就走了，不会认出你来的。”

赵洛凝这才放下心来，专心让采雪伺候她梳发。

赵洛凝回到季府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了，她准备先回去芙蓉苑，补补妆之后再去老太君房里回话。

芙蓉苑。

赵洛凝一边画着眉线，一边疑惑地问道。

“采雪，我怎么觉得今天这府里的丫鬟都有些不正常啊。”

赵洛凝一路回芙蓉苑，回头率百分之百，丫鬟们在她背后嘀咕的声音，让赵洛凝觉得很不习惯。

采雪笑着没有回答，其实答案很明显，赵洛凝的容颜，本来就有倾倒众生的魅力。

跟在赵洛凝身边这么多年，采雪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赵洛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只得换好衣服，整理好妆容，去老太君房里请安。

赵洛凝将新政策简单地向老太君解释了一番，还奉上了庄上人为了感谢托她带过来的米酒。

要知道在这之前，季家家仆和庄上的人可是为了租子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季家虽然恶评在外，但到底不是那种欺压乡里的，外人看上去季家风光无限，就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被人骂反派，说是包藏祸心。

但其实这样的环境下季家反倒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到把柄。

所以庄上的事一直是老太君的心头病，没想到被赵洛凝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老太君仿佛就是捡到了宝贝，对赵洛凝这个孙媳妇，眼里心里都是满意。

“凝儿，你真是我们季家的福星。凝儿，听说昨夜你与时苏去参加春祀了，怎么，好玩吗。”

赵洛凝被老太君的话吓着了，没想到老太君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我知道时苏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既然有这个缘分结为夫妻，就要好好珍惜。”

赵洛凝低眉顺首，虽然觉得老太君的神情有些奇怪，小声地回着。

“凝儿记住了。”

老太君见赵洛凝如是说，松了一口气，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沉重了。

“这才是我的好孙媳妇嘛。”

老太君心下高兴，赏给赵洛凝一些珠宝首饰，赵洛凝推辞不下，只得让采雪替她接下了。

从慈华苑出来，赵洛凝一路上都在想着老太君的话。

通过田租一事，她总算是让长辈对自己放心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推行自己的计划了？

赵洛凝正想得入神，采雪打断了她。

“小姐，你看那边。”

赵洛凝顺着采雪的手望去，只见离凤啼轩不远的一座名为绿蕖馆的别院挂上了白灯笼，院门紧闭，只旁边的角门有人进进出出。

“这绿蕖馆里住的是什么人？”

赵洛凝问着身旁的采雪，采雪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二少爷三年前娶进门的姨太太，好像是叫绿蕖。”

绿蕖，很好听的名字。赵洛凝本来有些动摇的心又沉了下去。

“小姐，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挂白灯笼啊。”

现在虽然是大白天，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白灯笼，加上面无表情进进出出的人们，场面实在是有些渗人。

采雪想到了之前听说过的关于季时苏的传言。

“小姐，听说这个季家二少爷不仅风流，还很残暴，他折磨人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小姐，该不会是……”

采雪越想越害怕，尖叫出声。

她这样紧张兮兮的样子，让赵洛凝也跟着害怕起来。

“该不会是什么？”

“该不会二爷已经把这位姨太太，虐待致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