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隽摇了摇头。
“既然奶奶不肯接受念儿，我会带她和会儿离开。孙子不孝，奶奶就当没有我这个孙子吧。”
老太君一听就慌了。
“瞎说，瞎说！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是我错了。”
季时隽也没想到，老太君居然会向他认错，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老太君将他扶起来，说道：“她好歹也是我季家大少奶奶，合该明媒正娶，等她好转了，奶奶就为你们安排婚礼。”
老太君这么说，季时隽哪里还会再提离开的话，眼含热泪。
被愧疚之心折磨着，老太君在会逢居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赵洛凝出去了。
赵洛凝比谁都清楚老太君要带她出去的意思。
洛羽出事，她作为掌管这个大院的当家。
自然是首当其冲受责罚的那个。
赵洛凝不怕受罚，她更担心洛羽。
老天爷，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洛羽自打生下来就没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她所有的苦，我都愿意代之受过。
就算是要用寿命来低，我也不怕。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不知不觉，已经随着老太君到了大厅。
因为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底下人也忙翻了。
会逢居偌大的大堂内，也就是她，老太君，并各自两个丫鬟而已。
“凝儿，你来我季府，也快满一年了吧。”
一般这个开头，都没有好结果，采雪心中一紧，脑海中不自然浮现出当日在祠堂，夫人和二夫人因为落红一事审赵洛凝的事。
那日那般惨烈的后果，她无法再承受第二遍了。
采雪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上，眼神中有些慌乱。
一旁的忍冬看在眼里，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收回担忧的眼神，但是身子在微微颤抖。
两个丫鬟的小动作，并没有影响老太君，她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
“念儿一事，你怎么看？”
她的嘴角拂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着痕迹，却还是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不能轻饶，严加查办。”
老太君很头疼。
她就是怕赵洛凝较真。
来的路上她就听说了赵洛凝命人找水桶主人了。
老太君心里也没底。
这要是查到了慈华苑，那他和时隽、间会的祖孙之情，也会荡然无存。
“孩子都已经掉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我知道凝儿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陪着菡儿，出事了不怪你，你也别把话说得那么重了。”
若是放在以前，老太君都已经在铺台阶，赵洛凝一定会顺势走下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会让伤害了洛羽的那些人，受到双倍的惩罚！
“洛凝监管不力，洛凝愿自请去祠堂思过。”
她这是打定了主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你又何苦……”
“老太君，丫鬟婆子们竟敢欺负到主子头上，这府里的风气，也该治一治了。”
赵洛凝都已经上升到整治风气这么严肃的层面上了，老太君见状也不好再劝。
她只能回府把自己房里的人召起来问问。
若真是她房里的人做的，那得赶紧想好对策。
一时之间，季府人人自危，院院自查，都本分了不少。
而赵洛凝，从萍水楼搬去了佛堂。
一是认罚。
二也是为洛羽祈福。
没想到她和住在佛堂里的季间雪，反倒成了好友。
季间雪本来就因为团年饭一事，对赵洛凝心存感激。见她心性极好，谈起佛理来，比以前在寺庙里带她的师傅还要精彩。对她自然有了三分亲近，七分仰慕。
两人坐在一起，还真有了一种母女的感觉。
入夜，佛堂的大部分房间都已经熄灯了，就连一直都睡得很晚的间雪也入睡了，只有赵洛凝的房间有一盏小小的烛火从窗口透出来，有人影走过来，在门口落下一个黢黑的影子。
“小姐，是采雪，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得到赵洛凝的首肯，采雪推开门，捧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
“小姐，这里是你要的衣服，按着你的要求，全部是素淡的。”
赵洛凝正在抄佛经。
和上次她找人代笔不同，这次赵洛凝一笔一笔，抄得极为认真。
她头也没抬，回答道：“放在那儿吧。”
采雪知道，赵洛凝这是在惩罚自己。
采雪看得心疼。
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要熬坏了。
采雪将衣服放在桌上，搬了一个凳子，在自家主子面前坐下。将最近的所见所闻一一报给她听。
“当晚，除了会逢居没有动作以外，其他的几个房里管事的，都把丫鬟婆子们叫过去暗中询问了一番。季夫人的房里自那之后，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了。倒是二夫人房里，小动作不断。”
采雪一边说着，一边感叹起自己小姐的神机妙算。
木桶上有标记的确不假，但是府里木桶那么多，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每个院子里都做标记。
当初不过是怕人多眼杂，有些人浑水摸鱼偷一些木桶之类的不容易被发现的东西出府。
毕竟季家哪怕是一只木桶，也比普通人家的金贵许多，拿出去也能卖不少银子。
所以赵洛凝才命人做了标记，但是也就是计了个数而已。
这次赵洛凝故意这么说，就是等着凶手自露马脚！
赵洛凝在季府生活也快有一年了，这府中的人是些什么脾气，赵洛凝早就摸清楚了。
搬弄是非，狐假虎威，却比哪里的人都要贪生怕死，一出了什么事，就坐不住了。
赵洛凝不过是稍稍地放了一点风声，她们那边就天下大乱了。
“都有些什么小动作，说说。”
“她们在芙蓉苑和账房那边想方设法地想打听出那个『标记』的事情，幸得小姐你一早就让我封住了知情人的口。现在二房那边好像在打听木桶是在哪里采买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院子里的木桶丢了，现在要补上。”
不过是一招虚张声势，她们就争相恐后地自己冒头了。
凡是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