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苏是在一阵头疼中醒过来的。

望着窗外明媚的日光，他用手心敲了敲自己微微发疼的头。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香气，淡淡的，甜甜的，和赵洛凝身上的味道很像，是那种能够让他安然入睡的香味。

他做了一件很甜美的梦。

他梦见赵洛凝来找他了，他抱住了她，吻了她。

他抚上自己的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印上那张樱桃小嘴的真实触觉。

那样甜，那么美。

美得那样的不真实，美得那般的令人难以置信。

他做了一个，这么多年来，最让他念念不忘的美梦。

如果真有遗憾的话，就是之后的事，他却记不太清楚了。

真是枉在欢场上混出的花名，居然也会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一般，做起春梦来。

季时苏自嘲了一声，在床前找到了自己的鞋子，就要起身穿鞋，这才发现被子凌乱得不像话，他刚想掀开被子走下床的时候，就被被子里面纠结着的衣服结结实实地绊住了，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竟然是肚兜，女人的肚兜。

难道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难道那触感之所以真实，那淡香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在醉酒的时候，真的和人温存过？！

季时苏一下子就想到了赵洛凝。

但是想了想又被自己否定了。

虽然这两天赵洛凝对他的确比以往好了一些，但是他心里有数，赵洛凝还不至于愿意和他发生关系。

这个认知让季时苏一下子就愣呆了，他捧着那个肚兜，四处寻找能够证明和他欢爱的那个女子身份的东西来。

季时苏这才发现，床单，被子都另外换了一套。甚至连蚊帐，都换上了一副崭新的青纱帐。

这是什么意思，磨灭痕迹？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子不想让他知道身份，所以故意将一切痕迹抹去。

可是，这是玉竹苑，赵洛凝出嫁时的闺房啊，哪里能轻易进来外人。

难道？是赵府中的人，是赵府的丫鬟吗？

可是，季时苏望着手上的肚兜，大红色的绸缎，色泽非常光滑，而且触感也属上乘。

绝不是一般的布料能够达到的档次。

如果他没有判断出错，这快肚兜的布料，应该是出自赵家绸庄最上等的绸缎。

而肚兜上绣着的兰花，也是形神具备，想必也非一般的绣娘能够绣出来的。

这块小小的肚兜，无论是从选料还是绣工来看，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绝不是一般的丫鬟能够用得起的东西。

那就是小姐了。

难不成，真的是赵洛凝？

这时，窗外传来采雪的声音。

“他还没醒吗？”

他？是指自己吗？这个丫鬟好生无礼，现在居然也和赵洛凝一个口气了。

“采雪姐姐可是指姑爷。”

采雪没好气地翻着白眼，说道。

“不是他，还能指谁啊。”

赵洛凝现在有季府撑腰，采雪作为她的丫鬟自然也水涨船高，听到采雪语气不善，答话的丫鬟也唯唯诺诺起来。

“估计姑爷快醒了，奴婢正准备去打水给姑爷，好让姑爷醒来了能够洗漱。”

提起季时苏，采雪就没有好语气，季时苏只听得采雪对着那个小丫头吼道。

“你也不想想他昨晚是怎么对我家小姐，以后不许你再称他姑爷！”

采雪的话，让季时苏心中一震。

难道昨天和他在一起的，是赵洛凝？！

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样的，除了她，还是谁有资格用这种绸缎。

除了她，还有谁能够在一夜春宵之后，不着痕迹地离开。

难不成，昨天晚上他喝醉了真的强迫了她？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本来第一次他就没有给她留下好回忆，还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

就在季时苏拿着肚兜，抚着头发愁的时候，丫鬟端了洗漱的水进来了，见到他手上的肚兜，脸一红，就准备放下手中的水，退下去。

“慢着。”

季时苏叫住了她，问道。

“昨晚你们家大小姐可有回来过？”

丫鬟点点头，说道。

“姑爷您昨晚喝醉了，大小姐回来了，开窗换气，折腾了半夜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三更天的时候，采雪姐姐冲进了房间，带着衣衫不整的大小姐……。奴婢，奴婢该死，不该多嘴的……。”

丫鬟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跪在地上求饶，毕竟他们的闺房之事，是夫妻两人的私密。再怎么弄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一个小丫鬟，着实没有资格过问。

心中的揣测得到了证实，季时苏认定自己伤害了赵洛凝的事实，衣衫不整地就要冲出去找赵洛凝。

“洛凝在哪里。”

丫鬟见季时苏突然变得焦急了起来，不明白是什么事，只得喃喃回答道。

“一大早就被二小姐拉去绸缎庄挑绸布了。”

季时苏作势就要冲出门去，却被小丫鬟叫住了。

“姑爷，您好歹穿身衣服再出去吧，还有，你手上正拿着，大小姐的，大小姐的……”

季时苏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赵洛凝的肚兜，而他只穿着一身亵衣亵裤，光着脚，披头散发，乍一看，还真是像个乞讨的。

……

赵洛凝一大早就被赵洛月拉到绸缎庄来了。

她心里的小九九，赵洛凝心里当然清楚。

不就是想白嫖绸布不出钱嘛。

她也是十分佩服赵洛月能屈能伸的程度，为了不花钱连七夕过节都不顾了，主动来找她。

现在的绸缎庄虽然算在“赵洛景”的名下，但是绸缎庄用的掌柜的还是赵家的老臣，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赵洛凝是东家的亲姐姐，尽心招待。

婚服不是天天有人做，所以红绸布摆在门面里的不多，赵洛月在门口逛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满意的，掌柜的把两人引到后面的库房，里面的绸布直接让赵洛月看花了眼。

赵家绸庄虽然比不上没有其他绸缎庄规模宏大，但因为绸缎精美，花色新鲜而天下闻名。

所以有俗语称『赵家绸缎甲天下，一布难求仙子愁。』

赵洛月在挑布，赵洛凝就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喝茶。

这时候赵洛月的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那个瘟神回来了。”

赵洛月在库房里挑布挑花了眼，眼都没抬，赵洛凝好奇地问了一句。

“瘟神，是谁？”

赵洛月这天天惹麻烦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说别人是瘟神？

她倒是想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