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苏哪里知道赵洛凝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

说起来，他是有些吃醋的。

他的妻子关心庶女，都比关心他来得多。

“你为什么总是为了她来争对我？”

“那是因为你做得不对。”

“我不喜欢别人生的小孩，难道这不对吗？”

“什么叫别人生的小孩。”赵洛凝赶紧朝季间雪方向瞥了一眼，还好她没听见。“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南霜了就说这样的话啊。”

季时苏知道赵洛凝是误会自己了，只是这个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在这个场合下向她解释，于是干脆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除了你，其余的人都是别人。”

赵洛凝：“……”

“洛凝，我其实也很喜欢孩子的，男孩女孩都喜欢，要不，你给我生一个吧。”

季时苏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赵洛凝白了他一眼，不去接他的话茬，将面前下人刚上过来的糕点端给身旁的季间雪。

季间雪也是心性通透的女孩，见赵洛凝这般为她考虑，心中自然是感动不已。

只是一向不善与人交际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动。

直到用完团年饭，看完礼花，大家各自回各自的院落中去的时候，她才忙小跑着跟上赵洛凝。

“小姐。”

采雪最先发现季间雪跟在她们身后，遂叫住了赵洛凝。赵洛凝正在疑惑呢，季间雪就已经跑到她跟前来了。

“谢谢……。”

季间雪怎么都没办法叫出那一声『母亲』。只将自己下山之时，师父交给她的护身符塞到了赵洛凝的手里。

然后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的，未等赵洛凝来得及反应，她就又跑开了。

望着手上的护身符，赵洛凝为自己当初对季间雪的戒备感到羞愧。

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她笑了笑，将护身符塞在袖子之中，跟着采雪，往芙蓉苑走去。

忙了大半夜，季时苏和赵洛凝也都乏了，众人复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而季时苏也就直接在芙蓉苑留宿了。

赵洛凝依然命采雪在房中点上了熏香，等她进房间的时候，季时苏已经睡熟了。

她走近软榻边，见季时苏呼吸匀称，确实是已经进入梦乡之后，才拿起床边挂着的一件厚厚的披风。吹熄蜡烛，出了房门。

赵洛凝出了芙蓉苑，径自来到下人居住的偏院。

赵洛凝走到采雪门前，见采雪正在对着蜡烛剪窗花，见赵洛凝进门来了，丢下了手中的剪刀，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小姐，采雪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了。”

赵洛凝笑着望着采雪，径自在软榻上坐着。

“傻丫头，年年都是我陪你守岁的，我当然不会忘记啊。怎么，在剪窗花？”

采雪献宝似地将煎好的窗花递到赵洛凝的跟前。

“我昨日才跟李妈妈学的，剪得不好，也就只敢给小姐你看。”

赵洛凝拿起那张窗花，原来剪的是一双兔子，只是剪偏了一点，有点走形了。

“哪里啊，我觉得挺好的了，采雪，你多剪几张，明儿全贴到我房里去。”

采雪喜出望外，没多时，小脸又黯淡下去了。

“可是，我怕别人看了觉得丑。”

赵洛凝笑着，安慰着采雪。

“房间里就我一个人，顶多也就是忍冬会进出，又没有外人怕什么啊。再说了，你剪出来，不就是要贴上去的吗？”

见赵洛凝这么说，采雪也放心了，抢过赵洛凝手上的剪纸，说着。

“这张没剪好，反正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剪好的。”

赵洛凝用长姐般慈怜的目光望着采雪，微笑着点头，随她高兴了。

正在两人说话的当儿，一阵疾风响起，敲得木窗作响。

采雪放下手中的活，挪步到窗前，索性将窗子全部打开，一阵冷风就强灌了进来，桌上的窗纸也被吹得满屋子都是。

采雪打了一个冷战，这才将窗子关好，又将帘子打了下来。这才回到赵洛凝的身边，捡起被吹得到处都是的窗纸。

赵洛凝知道，是他来了。

采雪也兴奋地从炕上跳下来。

“飞星，你怎么才回来，你差点就要赶不上过年了。”

确定屋内没有别人，飞星从横梁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

他知道赵洛凝在等罗姨的消息，他瞥了采雪一眼，言简意赅地向赵洛凝拱拱手道。

“小姐，人已经死了，我没赶上。”

赵洛凝点点头。

“时间太赶了，这个不怪你。”采雪在场，她也不想多说，于是招呼着。“来，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大哥那边看过了吗？”

“大少爷已经吃完团年饭，正在守岁，特让我过来给您道一声安好，让您不要担心。”

赵洛凝笑了笑，安好就好啊。

男人知道赵洛凝心中最挂念的就是大哥和母亲，遂又说道。

“赵府最近因为赵洛月的婚事而乱了套，不过夫人很好，小姐不用担心。只是三少爷让我捎话，希望二少爷能回去主持大局，家中没有一个当家的人，已经不成体统了。”

赵洛凝默然了，沉思着这个行动的可能性。采雪听见了，抢着回答道。

“赵洛月成亲关我们小姐什么事啊，我家小姐已经嫁人了，凭什么一有事，他们就要来求我们小姐啊。”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采雪和飞星都是直呼二房那边人的名讳的。

飞星还好，会尊称赵洛眀一声三少爷，但采雪就不同了，急起来了，当着赵洛眀的面叫他名字的时候，也是有的。

飞星知道采雪是孩子脾气，没有回话，只是耐心地等着赵洛凝的答复。

“毕竟是我的娘家，出了事，我理应是帮忙的，更何况我娘还住在赵府。飞星，明日你就去回赵洛眀，让他不要急，先把手头上的事做好是正经。”

飞星这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采雪从软榻下面拖出了一个小火炉，放了一些木炭，抱进了内房。

飞星一开始还执意不肯收，还是赵洛凝在外面说了一句『采雪是不会让自己家人受寒的，这大过年的，你就依她一回吧。』才肯接下这火炉。

采雪这才欢喜了，跑过去剪窗花，问飞星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飞星面对采雪的时候，耐心很好，都一一作答。

赵洛凝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现在，要查采雪的身世，真的只能依靠季时苏了。

可是赵家还有一堆的事，每次她要用赵洛景的身份回去处理，季府这边都很难交代。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迟早会露馅的。

她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