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帝瞧了眼太子,将信将疑的看向马老四,对张子凌道:“先收押这些人,审问之后再报上来。”
“是!”子凌有条不紊的安排好这些事。
嘉帝扫了眼太子,对身后一队羽林军道:“你们跟着太子,直到秋狝结束,押送回行宫,等候处理。”
太子闻言,不甘又气馁,他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献儿,走吧。”嘉帝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太子。
太子阴郁的看着献王和嘉帝离去的背影,眼里除了憎恶,没有一丝悔过。
营帐处,梓萱坐的有些焦心,因为她看到李欣然和银儿在谈话,貌似还很融洽。
她担心银儿会不会泄露出自己的事,尤其是那些可能存在的画像,一旦被李欣然得知,肯定会大做文章。
梓萱揉了揉太阳穴,而李欣然和银儿传来的笑声,更是敲击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雪宁越发不满,李欣然和那个银儿,都不是她喜欢的人,更烦的是,她们还凑在一块,时而欢喜大笑,时而悄悄私语,真是让人心烦!
她不悦的开口道:“侧妃,你好歹是宫廷中人,注意些分寸,别跟草野村妇一样!”
雪宁这话一语双关,不仅斥了李欣然,同时暗讽银儿是草原之人。
李欣然不以为意的道:“郡主说的是,不过,银儿是我们的客人,又生性开朗活泼,我们相谈甚欢,应该没有大碍吧,还是说...郡主我们俩人有意见?”
她一句话就挑起了争端。
不待雪宁开口,梓萱忍不住怼道:“妾妃之德是我朝女子的德行所在,其中行不露足,笑不露齿,就是妇人德行所在,侧妃虽是妾室,但身为宫中之人,莫非这还要我这个做王嫂的教你吗?”
李欣然被那句妾室刺痛,可只能哑口无言的撇了撇嘴。
银儿却回道:“王妃,侧妃乃是为了陪伴于我,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不知碍着你们何事?”
梓萱的直觉没有错,银儿不仅认识自己,还抱有敌意。
雪宁马不停蹄替梓萱接话道:“王妃方才说了,我们中原女子,行不露足,笑不露齿,乃是对客人尊重的礼仪所在,你既来我明朝,即使做不到入境随俗,也应该考虑到礼仪的差异所在。”
“你身边坐的是中原女子,可她却不以礼待你,你还觉得她只是单纯的陪伴与你吗?我们善意提醒,不领情便罢了。”雪宁一针见血的说道。
银儿有些气恼,正要回话,却被金日轩呵止住。
“银儿,不得对王妃和郡主无礼!”金日轩严声道。
银儿鼓了鼓腮帮,只好委屈的闭上了嘴。
皇后大方而温柔的笑道:“不必动怒,今日秋狝,本是笑语庆丰收的日子,放开些无碍。”
皇后此言虽不轻不重,但谁都知道她偏袒着李欣然。
不少人对李欣然另眼相看,感叹道:这女人不简单啊,不仅能得到太子宠爱,还能让皇后屡次帮她说话。
皇后不动声色的沉了口气,她本无意在乎这些女人间小吵小闹的事,要不是李欣然这个蠢货,屡次被人制衡,丢了太子府的颜面,她才不愿给这蠢货帮腔呢!
她全然是看在自己儿子的面上,才不让李欣然的面子跌得太过。
李欣然是个聪明的,自然也知道这些,所以才费尽心思,套银儿的话。
因为在银儿跑去同金日轩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银儿对李梓萱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她得掌握那些有用的东西,才能在皇后那里立下功劳。
梓萱见嘉帝还没回来,不禁有些生疑,今日这样的盛况,就算有国事,也不至于处理这么久才是。
那密林里危机丛生,王爷原本修为深厚,不怕有人暗算,可昨天为了救自己,损了他的修为,她实在担心的很。
不过,着急的不止她一个,皇后伪装的笑容下,也有些心浮气躁,她派去的人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皇上又不知道去哪了。
自从献王的腿好了以后,她总感觉皇上对自己颇有警惕,而且对太子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就在她坐立难安的时候,嘉帝终于回来了。
他的神情如常,威严的面孔下,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梓萱微微蹙眉,心里不住的祈祷,希望王爷平安归来。
直到傍晚时分,号角之声再次响起,子弟们陆陆续续回来,收获都很不错。
梓萱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终于看到王子献骑马入场,那瞬间她感觉一身轻松,幸福的笑容从眉眼间展露开来,激动的朝他挥了挥手。
王子献冷峻的面容终于露出笑颜,也展开臂膀挥动。
张子凌见他们妇唱夫随,和兄弟们一个劲的起哄,热热闹闹的回了营地。
嘉帝自然也看到了这些,他对献王很满意,第一次狩猎,也猎到了这许多。
他心底的阴郁一扫而空,也跟着大家笑了笑,对定北侯道:“张子凌这小子不错,做事有条有理,将来是个好苗子。”
定北侯亦赞道:“皇上果然最会看人,这孩子踏实肯干,微臣也很喜欢。”
皇后和他们相反,看到王子献回来,心中沉浮不定。
直到她看到太子满脸阴郁的回来,才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没有得手。
太子虽然夺得头筹,但他不似往年那般兴奋了,规矩的和大家排列在一起。
国相赞道:“太子殿下沉稳了许多。”
他这话是说给皇上听的,但嘉帝却不为所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国相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梓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王子献。
王子献虽未看她,但嘴角却有几丝隐隐的笑意。
嘉帝站在祭台前慷慨陈词讲话,底下是集结的子弟和列队整齐的雄兵,虽然劳累一天,但他们仍旧神采奕奕,在血色残阳的照耀下,更显几分豪壮的气势。
嘉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匈奴人在边境屡次扰乱,趁着这次朝拜,让他们看看明朝士兵的气势。
法师把猎来的鹿宰杀,取血祭祀,今日才算告一段落,嘉帝宣布暂时休息,晚上便是庆功宴。
梓萱笑意盈盈的等王爷走来。
王子献站定在她跟前,疼惜道:“等久了吧,可有难受?”
梓萱笑眯眯的摇头,道:“我不难受,倒是你狩猎这么久,辛苦啦,去帐篷里歇息一会吧。”
“嗯。”王子献拉起她的小手,想到她刚才朝自己挥手的那一幕,嘴角抿开了笑意。
这一切都落在金日轩眼里,他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某种情愫。
银儿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轩哥哥如此看重那个人,可那个女人竟熟视无睹,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问问她。
她牵了牵金日轩的袖子,嘟囔道:“轩哥哥!”
金日轩这才低头看向她。
银儿撅起小嘴,道:“你不喜欢我来这里陪你吗?你都不笑。”
金日轩失笑道:“怎会,只是下次可不许再一个人偷溜出来,王叔他们会担心。”
银儿剩下的话被堵住,只好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假装没心没肺的笑道:“知道了。”
金日轩浅淡的一笑,继而又是沉默,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皇后的营帐内,李欣然匆忙赶来。
皇后正准备去看太子,不喜见她,冷声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李欣然跪安道:“娘娘,殿下的营帐内守满了禁卫军,还不许人进去,不知是何意。”
皇后闻言大惊,“什么!”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欣然见她如此,心底猛的一沉,皇后竟不知此事,看来那些禁卫军是皇上安排的,她怔然道:“难道殿下又犯了什么错!”
皇后已经坐不住了,连忙赶去太子处,和李欣然说的一样,被隐藏在帐篷内的禁卫军给拦下。
太子听到皇后的声音,立马道:“母后救......”
他话未说完,一名禁卫军的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皇后见此情形,怒目大张,“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威胁太子,阻拦本宫!”
守在门口的禁卫军冰冷的声音道:“是皇上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太子,违者杀无赦。”
说罢,他把佩剑举起横在胸前,没有丝毫畏惧。
皇后一怔,她知道要想进去,还是得先去见嘉帝。
嘉帝正在和定北侯等大臣议事,他早就料到皇后会来,已让人守在门口。
皇后走到一半,被李欣然叫住。
李欣然在她跟前低语道:“娘娘此时去见皇上,可想好了对策?”
“皇上既已软禁太子,说明正在气头上,您要是就这么过去的话,说不定反而会迁怒于您,对您和殿下只会更加不利。”
皇后收住了脚,片刻后嘲讽的笑道:“你连同父异母的妹妹都斗不过,难道还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欣然丝毫不在意的道:“娘娘屡次帮妾身,妾身都明白,这次我虽不知道殿下到底犯了什么错,但究其原因,肯定和献王有关。”
她说罢,作揖道:“请娘娘相信妾身一次。”
皇后沉了口气,李欣然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献王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说明太子在密林里的谋划,以失败告终,而皇上离席的那段时间,只怕就是去处理这件事的!
她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耽误了时间,本宫剥你的皮!”
李欣然身形微微一颤,道:“请娘娘放心。”
皇后回到自己的营帐内,让其他伺候的人都出去,才对李欣然道:“说吧。”
李欣然走上前去,伏在皇后耳边低语。
皇后又惊又喜:“你确有此事?”
李欣然肯定的点头,“妾身有十分把握,那银儿单纯烂漫,很好套话,最重要的是,她同样憎恨献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