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自行车铃声,冯恭大哥来了。
阿绣认识他,是他经常来串门。黎萍也认识他,是舞台上见到的,父母都是铁路上工作,单位上发这个那个劵,就有演出票,她就认识了这个名气很大的相声演员。
今天是周六,大冯来送这个季度的票证,一见戚薇,就自来熟地说:“噢!这是戚薇妹子来啦!东子闹着拼个文武双状元,可是费了老劲了!放假了?多住几天吧!”m.qqxsnew
不是!戚薇想说不是那样的,大冯递过来一个信封,对东子说:“老侯叫我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过去练一段,还是咱俩对手。有新想法没有啊?练一下就去参加汇报演出。”
丁文东说:“没问题,咱什么时候能少了梗儿,什么时候?”
“现在监管严了些,有些话不能乱说了,必须先录下来审核一下。”
“啊!你要让我复述刚刚说过的话,那就麻烦了!我记性不好!”
“大致意思不差就行,有哪方面的题材?”
丁文东想了下,说:“现在暑假孩子们放假了,就聊西游记吧!那里面的事儿多,说它三百段也没问题。”
“好啊!你看什么时候过去练练?”
“下周吧!哪天都行!”
“好勒!”大冯走了。
戚薇没听明白他俩说的什么意思,刚要问,曲伍开着自己的敞篷车回来了,停在楼梯下,过来问:“什么时候出发?”
丁文东露出难色,说:“戚薇来了,下周吧!”
曲伍看看戚薇和黎萍,点点头,说:“那好吧!”
戚薇问:“去哪里?”
“出城去旅游!你去不去?可以露营,明天回来。”
戚薇眼神明亮起来,随即又气馁地说:“去不了!二姨比妈妈更厉害。你去吧!我们回去了!”
“你先等会儿,我去开车回来送你吧。咱家有车了!伍哥,把楼上那些包包拿下来,她们要走了,我们等会就出发。”
坐上敞棚专车,又折回来,把门后的拐杖拿上,对戚薇笑了笑,开车走了。
过了十多分钟,一辆铅灰色高大威猛的越野车停在门口。丁文东下来,和曲伍往上扔了四个大提包,把戚薇的自行车扔到顶棚上,说:“上车!我送你们回去,那个,阿绣,照顾好小宛!胖墩,下次再带你们去玩儿哈!”
戚薇坐进车里,冷气已经下来了,看了看装饰,说:“真的是你的车?”
丁文东说:“那是!后天早上我去接你,带你逛逛燕京城。”
这种改装车的舒适度可比当前的原装版高级多了,给陆华那辆原版帕杰罗,别看贵了近一倍价钱,和这个就不能相比。现在的马路上车辆较少,行人对机动车尤其是轿车更是敬畏,老远就避让。
丁文东几分钟时间就到了手帕口街口,黎萍说:“就这儿吧!不能再往前走了。”
丁文东知道她们怕被熟人看见,给她们自行车搬下来,悄悄说:“我晚上出去逮鱼,明天早上八点钟,我到你们宿舍区大门口,来拿鱼哈!”
突路霸离开得胜门时,是四点二十。丁文东无需看地图,一个小时就来到昌平关。然后放慢速度,走走停停,就沿着大坝来到十三陵水库北岸的简易公路上。这条简易公路,就是未来的水库东路。
两个人当然不是纯粹旅游来的,也不是来露营野炊烧烤的,但这辆车实在太招人目光了,两个人转了一圈,用相机这样那样拍了些照片,还在小商店买了些面包和午餐肉。这里没有矿泉水卖,但有汽水和小香槟,汽水要押瓶子钱,小香槟不要,两人买了一大包,送到车上,继续转悠,等待天黑。
水库北侧是蟒山,现在还没有开发的计划,什么度假村旅游设施统统没有,这里就很荒凉,白天也少见人影,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丁文东选择个地方,车子停在一片树林里,旁边有个平坦的高坡,这就是今晚的宿营地。
他拎着个网兜出来,问曲伍:“要不要下水洗个澡?”
“去就去!”两个人一起下水,踢腾了半个小时,眼看天色变暗才上来。
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蚊子很凶猛,个头也大,曲伍噼里啪啦打个不停,丁文东说:“帐篷!快进帐篷!”
帐篷搭建很简单,包装袋里拿出来,地上一摔,软钢架自动弹起来,就出现一个小帐篷,挤一下能睡两个人。
两个男人肯定不会挤在一起,丁文东把自己的支好,脚踩在边上的塑胶盒上,踩了一会儿,帐篷底部就成了充气软底。
曲伍一看,还要这功能?这可比硬邦邦的山地软和多了,隔热防潮啊!又学着丁文东,在帐篷立柱上摸了一下,一个小夜灯就亮了起来。
他就在想,这些东西可没听说过呀!进口货就是好啊!
丁文东从车上拿下个大号急救箱样的盒子,里面是麻辣鸭掌鸭胗之类的零食,吃面包喝小香槟,两人在各自帐篷里开始晚餐,曲伍摸摸鸭掌还是冰凉的,那个小箱子是冰箱吗?
山上的夜晚还是比城里降温快些,过了十点,露水下来,什么蚊子也飞不起来了。
月亮从山顶爬上来,丁文东看看表,说:“出来吧!准备一下就开始!”
曲伍不知道丁文东要干什么,出来伸展一下,说:“旅游!就是找罪受!没事儿人的消遣行为!用消耗体力和金钱的手段,实现浪费生命的目的!”
这话有哲理,却是拾人牙慧,那个人就是丁文东!看来他也看自己的书啊!
丁文东看看周围,黑黝黝的山水,远处躺着几个伟大的帝王,永乐皇帝朱棣!还有那个悲催的滥好人英宗朱祁镇和他娴淑的老婆孝庄睿皇后钱大姐,都是曾经吃喝聊天的老朋友。
唉,世事无常啊!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如今的自己,只能此情可待成追忆,一樽还酹江月了!
曲伍见丁文东坐在空地中间月光下,一动不动,似乎进入冥想状态。
现在社会上气功很流行,各种心法门派众多,自己单位的老刘,也很热衷,买了两本书,有空就练一会儿,他练的就是冥想派的路数,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身轻如烟,四处飘散,追求一个无我的境界。只不过这个境界实在无法企及,他掌握不住神游天外、身轻如烟、四下飘散的角度和方向,经常摔倒,摔倒的方向还无法控制,磕破了额头,还磕破了后脑勺。谁要说他打瞌睡了,他还跟你急。
眼看丁文东浑身升腾起一层白色光晕,月光下仿佛带着个外罩,不知道他在练习什么功法,这也不像气功啊!又不敢惊动他,只是在一边站着看。
大概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过去了,白色光晕慢慢散开,丁文东站起来,双臂伸开,开始练习一套拳法,那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动静有致,有时快拳刚劲凌厉,有时一蹿几米高,身轻如燕,落地时有如同鸿毛般悄然无声。他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发出嘿嘿哈哈的声音,长啸一声,悠长的气息绵绵不绝。
这套拳也许只用了十几二十分钟,曲伍觉得异常漫长,仿佛过了半夜。
丁文东收式停下来,说:“把衣服脱了,开始吧!”
凭着对他的信任,曲伍顺从地脱下上衣,丁文东又说全脱了,他也没有迟疑,脱得只剩个小裤衩。
盘膝相对坐下,丁文东手一挥,掌心飘起一张黑纸,上面隐约有金色字迹。夜色里分辨不出紫色和黑色,但字迹在月光里很清晰,他想看清是什么,那张纸瞬间在眼前化为一团火焰。
没看见东子点火啊!这是怎么回事?还在想着,一排银针布满前胸,头上两根针扎下去,曲伍就脑袋发沉,昏迷过去。
......
丁文东到外围巡视一圈,觉得附近没有人迹,再次脱下衣服,赤条条的下水,洗去身上的汗渍,看看能不能摸几条鱼上来。
帝王陵寝都是风水宝地,这里的灵气残留,带有熟悉的气息,和丁文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令他的身体机能兴奋起来,某个隐藏功能似乎打破冬眠,在孕育发芽当中,有即将会突破萌发的征兆。
......
曲伍醒来时,第一感觉就是车子在晃动,一看东子在开车,自己睡在后座上,放下心来,感受一下身体,某个部位有点隐痛,好像被谁踢到那里的感觉相似。
看看太阳升起多高了,就问:“我睡了多久?”
丁文东看看表,说:“现在是七点四十,你的体质太差,不知道怎么当上侦察连连长的?你这体质,特战队是进不去的!”
曲伍摸摸某个部位,问:“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有股鱼腥味儿?”
“草!谁爱摸你那里?为了你的幸福,给你做了点小手术,回去休养一下,找人先试试,看效果怎么样?你那玩意还会有鱼腥味?车子后面我摸了几条鱼,中午在家炖鱼汤喝吧!”
突路霸的后备空间很大,两排座后面,原版是相对可以坐四个人的折叠凳,经常被当做警车押解罪犯的。现在那里被改装成第三排,座椅也可以折叠移动,就有更大的空间。
那里放着四个塑料箱,每个箱子里都装了水,水里都是七八条草鱼乌鱼,每条鱼大小一致,七八斤的样子。
曲伍想象不出来丁文东是怎样把它们逮上来的,还没有太大太小的,三十多条两百多斤鱼,你就是去水产市场的鱼池里,也捞不到这么均匀的个头吧!
每口塑料箱带水有百十斤,带着盖子,丁文东双臂使力,一个个卸了下来,对过来看鱼的小宛脸上弹几滴水,说:“不准摸!小心咬你!”
阿绣看见车子回来,就从面馆回来了,后面跟着曲铃陶娟,还带来一个高瘦的男青年,介绍说:“这是魏兴华,我男朋友。”
看来曲伍已经见过他了,说:“坐吧!中午在这边尝尝东子做鱼的手艺。”
丁文东见他留着长发,带着个黑框眼镜,就擦擦手,握手,说:“姐夫好!你们先坐!我去送车!阿绣!剖鱼哈!等会儿我给干妈送两条。”
曲铃说:“叫小胖骑车子拿回去吧!”
丁文东自顾开车走了,没有说话。
去把敞棚专车换回来,丁文东搬了一箱鱼,放在车后箱就走了,不一会来到广铁宿舍那里,径直开进宿舍楼群里,转了一圈,看见几个孩子在玩儿,就问:“小朋友!黎萍家住在哪里?”
这一带都是五层建筑,公用楼梯,公用厕所和厨房,门前是走廊,一个单元里一般住两家人,单独占据一个单元的很少见。
小屁孩一咋呼,黎萍就站在三楼向下看,一看丁文东在下面,戚薇就慌张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姨夫二姨都在家呢!这个冒失鬼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