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吧。”
李策请求道,随后就要起身。
“留你吃顿饭,哪能再麻烦你做这些。”
楚南栀一语刚毕,里屋的林锦骁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虚弱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
“三郎,还是劳烦你端些饭进来吧。”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尴尬。
李策难为情的看了眼楚南栀,惊慌失措的用碗盛了些饭菜,僵笑着道:“嫂子你先吃,我去喂锦骁兄吃饭。”
楚南栀没再争,虽然自己处处为他着想,可里面那家伙还是看她别扭。
反正是苦活累活,有人分摊也好。
她自顾自的吃着饭,四个小家伙知道阿爹没事了,这个时候也有心情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
二宝林瑞希凑到大宝身边,嘀咕道:“哥哥,坏女人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治病了?”
大宝也觉得好生奇怪,以前请到家里来的医师都是给人家很多银子,今日那位老医师不但不收钱,而且还给坏女人银子。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稀奇的事。
更重要的是,刚才坏女人给他擦的药,他现在后背疼得都没那么火辣辣的厉害了。
三宝林瑞崇有些担心,凑到大宝二宝跟前,悄声道:“坏女人会不会骗我们?”
“我觉得不会。”
大宝咬着筷子,神思了会:“医师爷爷给坏女人银子了,还找她要治人的方子。”
“那坏女人为什么突然对我们这么好,而且好像还变得很厉害,怕是都要赶上阿爹了。”
二宝林瑞希想着从前那个笨拙又只会发脾气打人的女人,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的楚南栀正在回忆今日在后山上兔子撞到树上的场景。
她见过离奇的事情,却没见过这样邪门的。
难道真的只是纯粹的运气好?
等回过神来,撞见几个小家伙正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也不用问元芳,她都能猜出小家伙们是在议论自己。
她用筷子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吃饭就好好吃饭,交头接耳干什么,一点规矩没有。”
小宝们闻声,立刻停止了议论,埋下头去继续吃饭。
李策喂完林锦骁,出来兴高采烈的坐到原来的位置上,笑得合不拢嘴:
“我看锦骁兄脸色好看多了,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嫂子真是厉害,以前竟不知嫂子精通医理。”
看了眼楚南栀,他欲言又止。
迟疑了片刻,他忽的继续说道:“送老医师的路上,老人家还问我,说上次来家里也没觉着嫂子是个能人,今日竟让他大开眼界。”
他虽尽可能的表现出很自然的神态,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楚南栀一眼便识破了他的心机:
这家伙是在质疑自己。
喂个饭的功夫出来跟变了个人似的,怕是肩负着使命。
这几日,她尽可能的藏拙,不那么锋芒毕露,但危机降临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展现出自己的真本事,不可能完全做到像原主那般事事袖手旁观。
微微的想了想,她装作难为情的答道:“这事其实说了怕是你们都不爱听呀。”
特意看了眼里屋,她故意提高了些音量:“以前和那西门道人闲聊时,偶然听他提到过一些救死扶伤的偏方,刚刚那方子就是我从小道人那里听来的。”
憨憨的笑了笑,她又道:“反正烂在肚子里也没用,既然老医师愿意给银子我就告诉他了。”
横竖西门道人已经嗝屁了,他们总不会去找死人对质。
“嗯,那小道长连县令大人都奉为座上宾,的确是有些神通广大。”
李策听她说是西门道人传授,心下就没了疑点。
那厮虽然心术不正,确实是颇有才华的,这点他与林锦骁都清楚。
但他心里还有别的疑问,厚着脸皮再度发问道:“我看嫂子查疑断案也是好手,想来也是常听那道人讲县衙之事,耳濡目染的吧?”
“呵呵呵。”
楚南栀皮笑肉不笑。
她一个警校出身的人,学习的都是系统的专业知识,何须去请教一个小道人。
不过他能往这方面想,也省了自己费尽心思去找理由,随即坦然的答道:“的确有听过些。”
对于两人是否有染,都绝口不提。
毕竟她肯为了林锦骁揭发那小道士,从这一点来看,李策相信这妇人是清白的。
楚南栀自知此事提起对自己并不利,但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实证的事总归只会沦为流言蜚语。
往后若要继续从事探案方面的工作,难免会时不时的显山露水。
她必须为自己寻找一套站得住脚的说辞。
有得必有失,她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一个人若是经不起流言蜚语,受不住跌宕起伏,如何能成为一名强者。
望着李策,她勉强的笑了笑,装作语重心长的徐徐说道:
“其实你嫂子我呀,平日里是好吃懒做,但并不代表我真的很愚笨,我聪明起来那可是不比你们这些男人差的,想来也是被这次危难给逼出来的。”
“是是是,嫂子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李策释怀的笑了起来:
“不管外面人怎么说,我是相信嫂子的,锦骁兄是我认定的大哥,他从小待我好,给我在县衙谋了这么好的差事,让我们一家人不用饿肚子,我感激他,我的命都是他的,嫂子救了大哥,等于救了我,是我的再生父母,往后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这话,让楚南栀听得很感动。
其实整个村子里像他们夫妇这样的实在人并不多。
难怪林锦骁如此信任他。
而里屋中,林锦骁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仔细想想,好像还觉得她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是听到西门道人的名字,他心里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但她终究是亲手除掉了那小道士。
不管她的目的何在,这是抹不去的事实。
吃过饭,楚南栀把剩下的蘑菇和兔肉装好让李策带了回去,将厨屋里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
新买回来的菜,她在厨屋阴冷潮湿处支了个小架子,将菜都摆放到了上面,下面再摆上一盆凉水,虽然没有冰箱保鲜效果好,不过也能勉强放上三两日,不至于立刻萎掉。
再算了算如今剩下的银子,加上那两黄金,总计有一百一十五两。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十分丰厚了,就算不劳作也够吃上好几年。
而次日,老医师果真差人送来了余下的百两纹银,还附赠了些名贵的药材和十支老山参,这让楚南栀又有了些新的打算。
她决定找个时间去县里的成衣铺为一家人买几身新衣裳。
四个小家伙其实都生得秀气迷人,就是整日穿得破破烂烂,难免会遭人嫌弃。
余下的银子,过几日她准备给柳芸家里送去一些,顺便看看原主父亲的身体状况。
但想着楚家那赘婿,她心里又没个底。
依稀记得柳舒阳刚入赘进楚家时也是个本分的汉子,这两年跟着戚墨琛、林锦鸿那帮人厮混在一起久了,整个人就彻底废掉了。
楚南栀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既然决定帮楚家,她就会帮到底。
如若这人真的无药可救了,她不希望整个楚家被其拖累。
嗜赌如命是件很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