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楷掀开遮阳布往外瞄，正对门口的路灯坏了后，很难在黑暗中看清外面，他艰难地紧贴玻璃门，裤链拍了玻璃门一下，发出“哒”的脆响。
紧接着，一个头猛得窜上来，直撞玻璃门，赖楷视线直撞一张血盆大口，往上是突兀充血的眼睛，他惊得往后撤离。
“吓我一跳！”
赖楷放下遮阳布，回头小声惊呼。
刚背起包抬头的李遂：？
“外面很多吗？”
很多丧尸吗？
沈知微拉着云梨的小手，语气冷静平淡，略显严肃了。
“依我看肯定很多。”赖楷皱眉，“不行，今晚估摸着不能走，风险太大了。”
沈知微微点了下头，李遂也听懂了意思，带着不确定的意味摇头：“不行不行，今晚必须走。”
“为什么？”
“那边还有一堆人在等着食物，要是我今天不回去，他们大概会默认为我们几个已经丧生，肯定会派其他人出来的。”
以现在外面的情况，派其他人出来就是送死。
赖楷听了不乐，很快反驳：“你现在出不去的，你要是出去，我们都会完蛋。”
沈知微还握着云梨的手，另一只手微掀开遮阳布侧身往外瞄了眼。
一片漆黑，外面就像是一个无底洞。
“你出去了，然后呢？被丧尸咬到变成丧尸吗？那不一样会有人再次出来，外面还是一群丧尸，这有变化吗？”
沈知微头也不回，语气平淡地仿佛事不关己，慢慢放下捏着遮阳布的手。
李遂愣了一下，他现在的确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出去，一股无力感迅速袭涌到全身上下。
李遂有些颓废，低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丧尸引走吗？”
“声音吧，丧尸的听觉不是很敏感么？”李遂旁边的男生背着包，一手扶着货架。
我们都在这个小房间里，根本不可能制造出什么大的噪音去吸引丧尸走开。
“小超市只有一个门吗？”
赖楷直起身四周环视，想找到另一个出口。
“肯定只有一个门啊，来了那么多次你见过有别的门窗？”胆子小的那个男生嘟囔了一句。
沈知微抬眼看了下天花板，又垂下眼默不作声，继续沉默。
这天花板上有个小空间放了一些杂物，倒是能上去，但上面也只相当于一个隔间，出口根本没有。
这该怎么办？
今日要是回不去，那几个被新派出来的绝对会被咬，到时候又要少人了。
时间沿路缓缓走去，室内陷入沉默，几个人表情都不好。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打破了沉默。
大家有些怔然，这个铃声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很快响起女广播声：“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接着又是铃声，这铃声一直重复着，没有停下的昭示。
“这……？”李遂疑惑出声，看向其他伙伴。
“半夜上课铃？之前没有吧。”
“奇奇怪怪。”
沈知微表情有些复杂：“有人故意放的。”
“这个人是为了什么呢？引开丧尸？”赖楷掀开一边遮阳布向外看
“可能是吧。”
“那这不是天助我也吗？那人正好只开高三那栋楼的广播，正好和体育馆反方向，丧尸全去那边了，我们现在不就能去体育馆了吗？”李遂很快回复，略带激动。
“嗯……按理来说，确实很赶巧。”沈知微摸了摸云梨的头，女孩已经靠在她腿上睡着了。
“我们现在走吗？”赖楷问。
“不现在走，等到什么时候走？”沈知微轻轻拍了拍云梨，把后者叫醒。
“动起来吧各位，白给的机会不多，现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李遂撑地站起来，拖起鼓鼓的背包背上，被旁边的人拍了下肩膀。
“兄弟，别急，先观察一下，丧尸没那么快全过去，外面还有在走的，我们再等等。”赖楷又转过头去看外面。
李遂跟在他后面，靠着收银台看着外面，他那个角度看得不清楚，隐隐约约有身影在挪动。
……
“我先去探路，大家动作都轻点，也不要磨蹭，该快就快。”
赖楷小声说完，玻璃门“咔嚓”被打开，他手里捧着竹棍，四处观察，轻轻走出去。
后面一个个人慢慢出来，先李遂，然后是云梨，沈知微，和另一个男生。
“你干嘛？”
“嘭—”
关门声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所有人听到，大家都往后看。
最后一个男生：？
他回头透过玻璃门与室内的男生对视，那男生说了句话，就把遮阳布拉上了，消失在视线里。
“怎么了？”李遂退回来小声询问，“他怎么不出来？”
那男生有些无措：“刚刚他说了句话，看口型好像是‘你们走吧我待在这’。”
李遂眉头皱起，走过去敲了下玻璃门：“不是你干什么啊？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别乱来啊，你给我出来！”
“小点声！”沈知微拍了他一下。
赖楷没退回来太多，他有些烦躁地揉了一下脑袋，说：“走不走？不走就算，我们一堆人在外面等他？”
“他要是想留在小超市，就随他去吧，这个选择题只能选一次，选错了也后悔不了。”
沈知微拉着云梨往前，示意赖楷走。
别人已经做好了的选择，你再劝他也改不了，还不如尊重他的选择，你走你的路，他走他的路，谁也不妨碍谁。
每个选项都没有错，也许他留下会被救援队救下，但不代表我们离开不会得救，前路未知，还需探索。
一群人动作轻快顺着路走，这一路很顺利，没有磕磕绊绊，多亏了那位在广播室的无名朋友。
“扣扣——”
赖楷敲这体育馆的门，十几秒后还是没动静，他又敲了敲。
“扣扣——”
赖楷：？
赖楷：“没人吗？”
他转头疑惑地看了下李遂。
李遂轻挑了下眉头，往前敲了敲，不见反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师，我们回来了。”
李遂又敲了下：“老师？有人吗？”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里面的人轻轻把门开了条缝，缝隙里透出一只中年男人的眼睛，只见他眼球转了一下，才慢慢把门打开。
“怎么这么多人？他们是谁？”中年男人粗糙低沉的嗓音流出，听着怪刺耳，却没有让道给人过的意思。
李遂就不乐意了，皱着眉边往前边低声说：“进去再说。”
结果人还是只退了一小步，被迫让开时还不忘再问一句“你们没被咬吧”。
疑神疑鬼，真烦。
李遂没理他，直接进去，待所有人都进来后才把门关上，然后准备把背包取下来。
“知微？”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真的是你啊知微！”
一个身影几乎是小跑过来，一把抓住沈知微的手：“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沈知微略略震惊，还没抬头就先笑了，反手紧握住她，内心忽然松了口气。
是周韵，她没事。
太好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赖楷先回复：“周韵！你居然在这，真好……真好啊，太好了，你们没事，吓死我了那个时候。”
他神情有些激动，露出这几天少有的来自内心真诚的笑容。
周韵：“看到你们没事我也很开心，我当时也好害怕……”
“停！”
“啪——”
随着一声拍掌声呼出，几个人都看向这位老师。
这位老师大概四十多岁，头发没多少，感觉都快掉光了，挺着个大肚腩，也就一米七不到的身高，戴着副银框眼镜，下巴微抬，很有年级主任的气势。
沈知微没见过这位秃头老师，但他身旁那位锅盖头她倒是见过，高一的历史老师，她高一就是他教的。当时她的历史成绩，不值得提——就是很差，历史一门比她所有理科加起来扣的分的两倍还多，可以说她没认真学历史了。
那个时候，沈知微历史课全盘打盹，基本没听过，特别是锅盖头的课索然无味，催眠曲一样，沈知微就更不想听了。
后来分班后，沈知微就没见过这位历史老师了。
“首先，我们都要感谢李遂等同学能勇于助人，帮我们带了食物。”秃头老师抬着下巴说，“但是啊，我想知道这两位同学是哪来的？还有这怎么还带了个小女孩来？”
锅盖头还是拖着音，慢吞吞补充问：“之前不是还有两个男生吗？人呢？”
李遂听到这不免有些烦躁，有些不爽地解释：“外面太多丧尸了，我们去的时候被围攻，多亏了这两位同学出来救我们，他们本来就在小超市，所以顺利进去了，但有位同学在被丧尸咬到变异了……我很抱歉，他没能回来。还有一位同学，他自己选择留在小超市……”
“你们带的这些食物，远远不够啊，一周都吃不了。”秃头看了眼他们的背包，又自言自语：“看来还得派人去……”
“这些够三四天了。”沈知微说：“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吧。”
她这句话一出，周围喧哗一片，很多人觉得震惊，不可思议，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秃头也有些好笑道：“你说什么？”
沈知微有些惊讶，面上却没表现出：“怎么，老师是觉得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
她意有所指，故意装作疑惑的表情，似乎是真的困惑。
“同学，你要清楚，外面都是你们说的什么丧尸。”秃头说：“要是出去，可是死路一条，不待在这，你去哪？”
赖楷听得都皱起了眉头，周韵站在旁边有点尴尬，一手搭在云梨肩膀上，内心一片紧张。
李遂直接坐地上不管了，默默听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本来就对之前抽人去小超市有意见，而且他也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待在这干嘛，等救援？”
“当然。”
沈知微眉骨轻抬了一下，作势点了点头：“这样啊……”
她轻抬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语气偏轻快：“那救援队什么时候来？”
秃头表情变得有些僵了，他也不知道。
等了十几秒都没有回复，沈知微又催：“老师？”
周围同学目光飘动不定，一群人小声嘀咕，每个人心里都带着疑惑。
救援队什么时候来？
大家都想知道，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
秃头想转移注意力，走过去想拿包，说：“我们分一下食物吧，大家肯定都恶……”
“老师！”沈知微清脆的嗓音直接打断了他。
她眉骨微扬，眨了下眼睛，面不改色丝毫不慌乱，用着平常的语气。
“你根本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来。”
锅盖头觉得气氛不对，招呼大家分发食物：“好了别说这个了，大家先分点吃的，填一下肚子。”
锅盖头说完便蹲下身拉开背包拉链，秃头很快和他一起，学生们也慢吞吞挪过去取食物。
沈知微没说什么，往周韵和赖楷那看了一眼，无奈地摆了下手。
周韵抿抿唇，也不说话。
这堆人，挺难叫醒的。
他们总在等人来救，却没想过自救。
可他们真的等得到吗？确定不是在等死？
食物总有耗尽的那天，没有食物人也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周韵是听出来沈知微想提醒一下老师“等不到救援队”，即想让大家动起来，想办法自己救自己。
但老师好像不愿意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