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桑榆不放心地询问。

“你别过来！”短发女生咬着牙，明显苦战。

“我能力有限，你过来我保护不了你！”

“桑榆！你听着，我本来是向第三组求援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

“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拜托你去小雅家门口。那附近有个缺口。现在是普通人在守着。告诉他们，三组全员死亡，去找别的人吧！”

桑榆皱眉：又是这样。找人找到后又无能为力？

没来由地有些生气，但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可是时间不等人，一咬牙，她接下了这工作。

和她猜的一样，守在小雅家门口的正是骆姐他们。

半径内还残留四级污染的尸体。看来他们也经历了战斗。他们神色肃穆，最初的兴奋已经催练成一股战意 ，时刻戒备周围环境。

“桑榆？你来这干嘛？”是三十五岁的男人最先看见了她。

桑榆用最快的语言解释了路边遇到的小队和莉莉，以及第三组全灭的事情。

回以她的是一片沉默。这就意味着要再抽出一人来求援。

可是人类单独在污染区行动的存活率极低。哪怕是远眺计划，也是要求组成小队参加。

“我去吧。”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那个沉默的男人。

其实让桑榆去才是最恰当的安排，她现在是自由人，可无人透出这样的建议。

空气中弥漫着让桑榆焦灼的沉重，可是…本来就不该这样。

“我去。”

她憋不住地往前冲：“我最弱，但会尽全力跑过去求援，如果十分钟之内我没有回来，你们再去也不迟。”

“等等！”左轮高喊，继而将腰间的配枪甩给她。

“枪是我组的，没有能量也有点攻击力。有危险记得开枪！”他极快的语速念叨完。

最重要的枪响了，他们知道桑榆遇到危险，可以救人。

没有多话，桑榆立刻向下一个目的地狂奔。

他们都想要保护她，可是她知道自己是最不需要保护的那个。

*

更多的士兵在城外，战场也更加残酷。被逼的到城外的翶并没有停止攻击，反而更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扫荡。

城门上的人类狙击手已经换了第八把枪，耗尽弹药的守城无人机已经停摆。高壁上也是累累血迹。

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行，迟堇渊目视远方，捏着方向盘琢磨。

他当然不是去逃命，目前看起来更像是送死。

拒绝部下的掩护并下令全体人员集中力量攻击翶后，一片内收的守城战中，只有迟堇渊一人开着装甲车直奔雾中。

今天十一时，雾气浓度最大，第三批污染会随之出现。

那一般是侵袭中最强大的污染。

迟堇渊一直认为，污染分批出现的意义正在于此。

弱小的污染先踩中并消耗提前布置好的陷阱。最后城市毫无防备面对最强大的污染。

以往的守法，无论如何导弹都是在这个阶段爆炸，毁掉最强一批污染的。

但是那一枚导弹已经用来阻挡超一级污染了。

他只能采用另一个方法搏一搏。他将自己的防护服留给了守城士兵，车内有污染屏蔽，至于一会下了车，身为异者他也能扛一扛。

装甲车在他脚下敏捷地避开污染，他奔向他的目的地。

十一时，第三批污染匆匆而至。

一级污染，长鼻。体若平楼，半透明的胶装蓝紫色怪物。身下长了四个偌大的触须，长了能卷走一切的鼻子，却没有眼睛。

装甲车停在中部。程序让车顶的机枪来回扫射左右两边的长鼻。

子弹会陷入他们的肉身，造不成杀伤。可受到攻击的长鼻会向这边踏来。韧性的卷鼻伸长，想将“敌人”挽走。

不过来者的鼻子纷纷被守车人迟堇渊斩断。这让他们不由地向车子聚拢。

加大版装甲车也只有他们三分之一高。

中心快围出半圆时，最先靠近的污染引爆了炸弹。不仅成功炸死最先两只污染，更重要的…散发诱导因子。

高处的翶又一声长鸣，被大量药剂子弹腌入味后一发高浓度诱导，致幻爆发了。

迟堇渊说的谢谢不是客套话。

致幻成分提取于白菇，就是桑榆带回来那个——

从艾维斯遗物包中遗留的一级污染物，那个神奇的菌子。被它影响的东西会无比渴求，还会出现光怪陆离的幻影。

实验室看中了它人类和污染无差别致幻的能力。终于在它被带回来后，研制并提取出了成果。

早在几十分钟前的换弹，迟堇渊就下令让翻被致幻腌入味。

翶把爆炸中心当做敌人，俯冲而来。长翼真正展开宛如棕色弯刀，一个无情的绞肉机器。

翅膀攻击范围很大，迟堇渊没有躲避。

翶冲过爆炸中心点，掀起了聚在那里的近二十只污染。平日里，一只这玩意需要小队合作打上半天。

长鼻，还没有死。

迟堇渊腰间别着铁链，趁这一次俯冲顺势挂在它的钢羽上。

左手腕勒紧链子，上臂发力抓紧。整个人荡空在污染的一翼，随着翶的急飞在空中难以稳住身形。

他的右手还有一枪：改造枪，击打到目标后会迅速爆发，散出诱发因子。

浓雾里幽深不断。他迎着风刃，呼吸在污染之间。眼中的蓝色光晕持续湛蓝，只凭只手就锁定目标，强行瞄准。

人为遥控着巨物污染的攻击方向。引导锋利的羽翼收割一级污染的生命。

*

桑榆揣着枪，终于很幸运地遇到了两个守护组。都各有受伤，不过还能行动。

上头的留言命令为：

“十一点一过第三批污染出现后立刻放弃守护所有屏蔽仪，整队集合解决城内污染。”

并特意强调禁止让落单的身份存疑的人入队。

他们接手了远眺计划守护的开口。幸而那口子似乎要被补好。

桑榆带着他们找莉莉还有…最开始遇到的那只队伍。

她一直走在前面。

手中紧紧握着被给予的组合枪，不断的奔袭带着她浑身发烫。

成功救下莉莉让她稍显放松，再次穿过拐角她侧头说：

“他们就在这……里。”桑榆声音消失。

也可以说是不在了。

鲜活的五条生命如今只剩下那个机枪女生仰坐在地，倔强地持枪攻击面前的污染。

不是刚刚那只，这是新的烈鸟。防护服破损，女生看上去虚弱极了。污染离她不到两米，下一瞬间就能将她杀死。

桑榆想救下她。

今日无数的目睹，蠢蠢欲动又难以言明的情绪告诉她，她要救人。

右手握得发紧的枪柄持续发烫，由不得半分犹豫：

枪响。

后坐力震得桑榆右臂发麻，浑身剧痛。

一击打得烈鸟位移，当初毙命。

枪身后知后觉地散发幽兰色的光辉，那一瞬间的爆发，桑榆终于将枪成功改造。

她救下她了？桑榆迟钝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