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路面静静的。

对面楼偶尔亮着些微光，仿佛末世前闪烁霓虹的缩影。

丧尸对光并不敏感，至少在凌栖晓观察里是这样的，这是好事。

至于坏事是，凌栖晓忘记买蜡烛这回事了，他和白异只能度过黑暗的夜晚。

在黑暗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瘆得慌，尤其那种抓挠门板的声音，格外吓人。

“砰！砰！”两声枪声响起，惊扰了整个小区的怪物。

多久没有听过枪声了！起初那两天，几乎每分钟都能听到，就跟放炮似的，这几天却彻底没了。

该不会是军队吧？是军队来救他们了？

凌栖晓不是第一个人这样想的，有人已经付出行动，站在阳台上用手电筒往下照。

可惜不是军队，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又传来敲门声，不是敲他家的门，是敲隔壁赵医生家的。

“赵医生，开开门，我们家小康发烧了，想借你们点药。”外面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是四楼那个姓李的男人，昨天他也来敲过凌栖晓家的门。

凌栖晓站到门边上，透过猫眼看去，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走廊里还有四个人，却不是丧尸。

要是丧尸早就扑过来，把这个姓李的男人给咬了。

有个光头男人手里拿着什么黑黑的东西，好像是枪！

“是不是感冒了？可我家里没备着药。”赵医生在屋里隔着门回答道。

“这可怎么办，孩子病了几天了，要不赵医生你给看看……”

“赵医生别出去，千万别给他们开门！他们手里有枪！”凌栖晓连忙插了一句。

“你他马的管什么闲事！”为首那个拿枪的光头男人上前踹两脚凌栖晓家的门。

幸好凌栖晓平时总是在外面，担心家里没人会被偷东西，特意装了结实的安全门。

踹不开门，楼下的丧尸蠢蠢欲动，那些人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之后凌栖晓一直担心那些人会报复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又度过平静的两天，凌栖晓已经吃不下任何面条了，想加热罐头吃，微波炉又用不了，只好用煤气煮开水，再放罐头进热水里泡。

凌栖晓做这些的时候，白异在旁边看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栖晓。

他被这样看得有点不习惯，就给白异也热了一只罐头。

两个人吃着罐头，一阵螺旋桨旋转的声音由远及近，对面楼的人沸腾了，几乎都在挥手呐喊。

凌栖晓放下罐头，跑去阳台，只见一架直升飞机在空中翱翔。

飞机上有人拿着喇叭喊道：“明天早上十点，在九华大楼楼顶，我们会派专门的救援队来。”

仿佛漆黑的夜空终于迎来了黎明，凌栖晓看到了一丝希望。

九华大楼离他们家不算太远，可要步行，也得走个四十分钟。何况一路上丧尸那么多，要是没个代步工具，路上不得成了丧尸的点心？

凌栖晓拿出了两只背包，一只给白异，一只装了满满的食物。

剩下的那些食物虽然可惜，但是实在带不了那么多。

他和白异大吃一顿之后，就等待早上的到来。

凌栖晓实在睡不着，半夜就醒了。

当清晨的阳光驱散夜晚的阴霾，他开始观察窗外，他的车停在楼下靠东的树下，离楼的出口顶多十米，平时不到几步路的距离，此刻特别遥远。

也许可以赌一把……凌栖晓这样想着，左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白异也醒了，他整理好了背包，也准备出发了。

“现在丧尸少了一点，就现在吧！”凌栖晓去挪顶住门的破沙发，深呼一口气，握住了门把。

一刹那，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白异仿佛知道他紧张一样，抱住他的胳膊，“哥哥？”

“乖乖待在家里，我开车到楼下，马上下楼。”凌栖晓揉了一下白异的头，拉开他的手。

“嗯。”白异点头。

伴随着“咔嚓”一声，凌栖晓打开了门。

他们住的小区是十几年前建的，楼房是那种老式的扁长型公寓楼，一条长长走廊，左右各两间房，尽头一间房，一层住着五户人家。

楼房很矮，才六层，所以没有电梯。

走廊直通通的，一眼望到底，优点是利于观察情况，缺点是不利于躲藏。

现在走廊上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是个好机会。

凌栖晓轻轻地走到楼梯口，探头看了看，又是空荡荡的。

心里渐渐有了底，他也不想和丧尸正面杠，能躲便尽量躲，最好一只丧尸都别碰上。

好在一切顺利，他安全地走出了楼道，猫着身沿着小区的花坛走，用低矮的灌木和花草作掩护。好不容易到了楼房前面，脚下“啪叽”一声，踩到了一滩有些粘稠的液体。

凌栖晓低头一看，原来是血，还在他的裤脚上溅了几点鲜红。

这是……这是……凌栖晓预感到不妙，顿时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余光瞄见花坛里躺着一个人，还有一洼暗红色的液体，液体一直延伸到他脚下。

真的是……凌栖晓没敢多看，却发现那个“人”似乎动了一下。

凌栖晓惊愕地望去，那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向前爬行，头如同木偶那样机械地转动，对上了凌栖晓的眼睛，朝凌栖晓逼近。

丧尸脖子上青筋分明，仿佛暴在体表，神情木讷，目光呆滞。平举的手臂惨白无色，手指上长着利刃般锋利的指甲。

凌栖晓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想起了他以前看的那些丧尸片。

他愣了一下，想着赶紧跑，却倒霉体质发作，踩中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很近很近了，这时凌栖晓才发现那只丧尸的脖子下面有一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伤口附近的粗大血管扭曲纠缠，根根清晰无比。

丧尸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嚎叫，露出嘴里一口密密麻麻的针管状利齿。

凌栖晓全身僵硬，血管里流淌的液体似乎瞬间凝固，放大的瞳孔里全是恐惧。

丧尸的手还没伸到一半，一把扫帚横扫丧尸的脑袋。

这一招又快又狠，可惜扫帚不经用，断成两截，不过还是稍稍挡住了丧尸。

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抓住凌栖晓的手，撒腿就跑。才跑几步，身后就传来嘶吼声……

“谢、谢谢。”凌栖晓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道谢。

他看着凌栖晓，“哥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