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肌肉仿佛溶解了，又重新组合起来。头疼欲裂，忽冷忽热，一会儿像是火烧，一会儿又像是掉进冰窟里，两种极端的温度折磨着他，仿佛将要把他撕裂。

凌栖晓感觉自己快死了，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喂他吃下了什么东西，还喊他：“哥哥！哥哥！”

什么哥哥？他有弟弟吗？或者说，他有亲人吗？

他想问，却发现干涸的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好像被黑暗包裹住了，漂浮在无尽的宇宙尽头，没有一丝亮光，突然有什么撕开了黑暗的幕布，一束光照了进来！

凌栖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被阳光照亮的天花板，而自己则躺在一张沙发上。

等等他不是被丧尸抓伤了吗？

凌栖晓连忙抬起手臂，撸起袖子。

没有！竟然没有！他手臂上的抓伤消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异！白异呢？是跟军队一起离开了？有没有到安全区？那么小一个孩子，不得不让人担心。

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问题，凌栖晓感觉头痛欲裂。

凌栖晓坐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休息室里。

空间不大，放着立式空调，饮水机，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还有两个储物柜。

沙发旁边的地上叠着两张被子，被子下面垫着一块木板和毯子，搭出简易的床。

还有几十本书整整齐齐地放在墙边，看得出看书的人很爱惜它们。

这些书是谁放的？白异？他没走？那人呢？

凌栖晓立刻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在屋里翻找了一阵，在柜子里发现一些饮料和食物。

凌栖晓也没有去动它们，从柜子里找出了自己的长袖卫衣和长裤，匆匆穿上。

他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等了很久，还是不见有人回来，便拿起一把消防斧，出了门。

外面静悄悄的，凌栖晓握紧了斧头，拐角处忽然冒出一个人影，他刚要劈下去，却被对方的手按住了斧头的柄。

“大哥，有没有吃的？”

出门没有遇到丧尸，倒是遇到了活人。

不过这个人脸皮够厚的，一见面就问要吃的。

凌栖晓本来没有打算理会他，却见一只丧尸扑来。

那人手肘一横，抢过凌栖晓的斧头，一个旋身，手中的利器旋转成一道弧光，血液溅落……

白异回来瞧见沙发坐着的凌栖晓，喜出望外，一把扑过去，“哥哥，你醒啦！”

余光却瞧见窝在角落里啃面包的陌生人，白异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了，警惕地瞅了瞅他，“他是谁？”

那人像是流浪汉，衣服脏兮兮的，胡子邋遢，头发又长，遮住眼睛，嚼面包还吧唧嘴。

“刚才我想出门找你，在外面走廊碰上的，叫霖哥吧？”

那人抬头瞧见白异在看他，挥挥手，很随便地说：“唉，小朋友，你好，叫我楼开霖就行。”

“你好。”白异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回头对凌栖晓说，“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凌栖晓扯起嘴角，“没事，我现在非常好！我睡了多少天？”

“八天。”白异抱住凌栖晓的胳膊，定定地盯着他，好像生怕他出什么事。

凌栖晓也纳闷地回看过去，那张白白的小脸软萌可爱，却镶嵌着一双黑黢黢的清亮眼睛，仿佛深邃的宇宙，装满了星星，看久了，竟然好像要被看透似的。

在沉默的空气中，楼开霖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意外对上小孩的目光，像只小狼崽，又凶又护食。

那凶狠的眼神令楼开霖一愣，很快嘴角又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白异。”白异回答道。

“哦。”楼开霖点点头，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你们不同姓啊？他是你爸，还是叔叔？”

白异抬头瞄了一眼凌栖晓，抱得更紧了，“他是我哥哥。”

“不是亲生的。”凌栖晓低头看着白异，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末世前他迷路了，我原本想带他去派出所找他的亲人，但是……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确实没人会想到，这种科幻大片的情节会发生在现实里。

楼开霖无奈地勾起嘴角，将视线投向白异，仔细观察他们的长相。

小孩的长相似乎有点外国血统，白皮肤，弓型眉，高鼻梁，可能因为年纪还小，脸的轮廓和唇的线条还很柔和。

但凌栖晓脸型端正，鼻翼不宽，薄嘴唇，单眼皮，是纯正的东亚长相。

“确实不像有血缘关系。”楼开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夜晚降临，恐惧的情绪变像流动的液体，萦绕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钻入人的毛孔，身上不由得蹿起毛骨悚然的寒意。

外面的丧尸在挠门，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分瘆人。

就着微弱的烛光，凌栖晓抬头望向对面那两个人，他们正淡然地吃着面条。

“兄弟，你手艺真不错。”楼开霖一边吃，一边夸。

“等我再连续煮几天面条，你就不觉得香了。”凌栖晓实话实说。

“这些面条撑不了几天，明天一起去找些吃的？”楼开霖提议道。

“其实我家还有不少吃的。”

“真的？”一提到食物，楼开霖坐直了，很感兴趣地前倾着身。

“当然是真的，骗人又没有钱拿。”凌栖晓皱起眉头，“但是要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轻声地说，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望向窗户，窗外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有什么潜伏在黑暗之中。

“啊对了，霖哥，你是没有赶上救援吗？”凌栖晓想起什么，扭头看着楼开霖。

楼开霖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思考了一下，“不算是……也可以这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