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国联召开视频会议研究应对JP病毒扩散的办法。但除了五大国，只有地处偏僻、高海拔、人口稀少的几个国家与会，许多国家都已经失联。会上也没研究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措施……”

莘晴听完心情有些沉重，“那咱们国家情况如何呢？”

“勉强维持。”林冀彬无奈道，“国家在看到霓虹国控制不住病毒扩散的那一刻起，就征用了许多山区、偏远、远离城市的住宅群，改造成为安全安置点。可病毒蔓延初期，有部分军队大面积被感染，战斗力被削弱，影响了救援速度，许多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因得不到快速控制，已经沦陷了。后来，政府集中统筹谋划，尽全力展开营救。”

“之前，听新闻说，这病毒体|液、水源传播，那被蚊虫叮咬会不会传染？”莘晴觉得，在广袤的大自然中虫子的数量最多，如果虫子能传播，那病毒更防不胜防。

“据专家研究，JP病毒主要感染哺乳类动物，蚊虫似乎有自己的预警系统，不会吸食有问题的血液，暂时还不用担心这点。”林冀彬继续科普道。

莘晴心下松了口气，继续转动小脑筋，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霓虹国专家说这病毒是核污水和力斯国病毒研究所泄露病毒的‘杂交’产物。如果掌握了原病毒的特性，制作出疫苗，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了？甚至研究出特效药，能把感染者都治成正常人？”

林冀彬微微摇头，“你想到的，国联已经研究过了，力斯国也迫于压力公布了病毒资料。可经过核污水的影响，原病毒早已变异的面目全非，还有放射性元素的加持，根本不能用原有的数据作为研究依据。而根据新病毒做研究，疫苗开发进展十分缓慢，将感染者治愈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

“那能把感染者饿死吗？”莘晴想象力有些天马行空，但说得十分真诚。

“可能短时间不行。”林冀彬再次否定了莘晴的想法，“经研究，病毒感染者身体的腐化速度远远低于正常值，而且获得新鲜血肉后，还能得到不同程度的恢复，专家猜测是受了放射性元素的影响。”

“唉，成核动力丧尸了……”以普通人的智慧，莘晴已经绞尽脑汁，她是没了解决思路，“可为什么有的感染者发病快，有的就发病慢，被咬了好像很快就异变了？”

林冀彬思索片刻，组织好语言道，“研究表明，被JP病毒感染一定会发病，致死率100%，但潜伏期各有不同。感染者体内辐射值越高，钴、铯、氘等放射性元素含量越大的，潜伏期越短，发病越快越剧烈。被感染者啃咬的人，一般15分钟左右发病。而每个人体内放射性元素含量和其平时的饮食习惯息息相关。经统计，吃海鲜较多的人群，尤其是食用过霓虹国附近海域进口的海鲜，因为他们在正式排核污水前已经偷排了许多，这类人体内放射性元素普遍超标，感染发病风险极高。”

“原来如此。”

莘晴瞬间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JP病毒事件的基本脉络在兵哥的科普下理清，目前得出的结论就是——暂时没辙。

但听完分析，她怀疑自己检测结果呈假阳，是因为以前吃海鲜吃多了，体内放射性元素超标，加之感冒发烧症状，扰乱了检测的精准度。但如此一想，那得多少人因误判而隔离家中孤独的死去或是在真正的无症状感染者中被传染……

莘晴将自己的想法向林冀彬悉数托出，想听听他的看法。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被误诊的人确实值得同情。”可林冀彬话锋一转，“但关键时期必须雷霆手段，情况紧急时只能采取最快捷的方式，出现纰漏在所难免，但这是维持人类延续的代价。不然，会有更多人死于非命，只能尽量减少错误的发生……”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个普通人的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莘晴理解关键时期“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的做法，不会去抱怨什么，只希望撤离的父母能够平安。所谓“慈不掌兵”，末日文流行乱世先杀圣母，不然可能因为对“敌人”的一丝过分的仁慈，导致全人类的覆灭。例如，《X体》中的程某……

她是幸运的，撤离前夕才检测出假阳，能够居家隔离，还遇到了林冀彬，给她黑暗的人生末路带来一线曙光。

“当活着成为第一要位，其他的东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可总觉得，越在末世，越是黑暗，越需要真正的信任与同伴，不然太难熬了。”莘晴不由感慨，话语间又散发着文艺气息。

“可信任、同伴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如果误信坏人很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所以还要保持理智的头脑。”林冀彬没有被恶劣的形势传染上悲观的情绪，反而更加冷静理智。

实际中，每个人很难能时刻保持理智，而林冀彬似乎拥有这项特质。

“嗯……”

莘晴再次打开收音机，依旧是总动员的声明。她自我安慰，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两个人在没有电视、网络、游戏的情况下，同在一室相处着实有点无趣。如果不聊病毒，似乎没什么共同话题，但要是互相询问个人信息，又搞得和相亲似的。

林冀彬沉默寡言惯了，刚才各种科普快说了他一周的话，他倒是不嫌气氛冷场。

莘晴虽然外表文文静静，但思维活跃，内心戏比较丰富。如果对方热情话痨，她能被带动得滔滔不绝。反之，对方要是冷漠沉闷，她也不知道如何调动气氛，更好得打开话匣子。

林冀彬看出莘晴在努力想话题，主动问了句，“既然你没事了，之后准备怎么办？”

“我……”莘晴一时半会也没有万全的计划，她想跟林冀彬的救援离开，又不知怎么表达好，怕对方觉得自己太上赶着了。

“如果救援来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林冀彬倒直言不讳。

“愿意。”莘晴高兴之余，想到林冀彬肯定是要返回军队，带着自己一个编外人员，会不会太累赘了，于是问，“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没事，到时先把你安排在安全安置点，我再回部队。”

分道扬镳，或许此生不复相见。

莘晴不知为何，听到分别的话时，内心有股淡淡的失落，可能是灾难让平凡的人更渴望依靠强大的力量。她允许心里下意识产生的情绪，但自己绝不能表现出来，让别人烦恼。

“那先谢谢你了。”莘晴诚恳致谢道，“中午了，电视柜里的零食都可以吃。我先回屋了。”

“不必客气，我还不饿。麻烦问下，书柜里的《三国志》能否借阅？”

林冀彬也觉得干等救援有些枯燥，想看些自己感兴趣的历史书籍。他从小对历史情有独钟，很赞同“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的话，总能从历史典故中汲取经验教训，让自己行事不重蹈覆辙。

“书柜里的书都可以看。只是个别历史著作的价值观有点歪，采信不实，有夹带私货的嫌疑，我都感觉浪费钱了。”莘晴心中暗喜，总算找到他们的一个共同点了，都爱看历史书。

“谢谢，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于是，二人各回各屋。

莘晴回屋百无聊赖，就躺下睡觉，消磨时光。

林冀彬则面对着一整面书墙，寻找感兴趣的书籍翻看，不由感叹莘晴阅读涉猎广泛。他在柜角发现一本名为《弑天》的书，名字挺霸气，但打开发现描写的竟是两位修仙男子的爱恨情仇，他虽然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一觉醒来，已是六点三十，可能大病初愈的人急需睡眠补充精力。莘晴感觉肚子饿了，出屋寻觅食物，从电视柜拿出来两块华夫饼，但考虑到林冀彬也没吃饭就多拿了两块。

她敲响了客房的门，在听到应允后进入，浅笑道，“书看的如何？”

“还好……”林冀彬不由得想起那本书，表情有些不自然。

莘晴见他表情怪异，猜到他可能看到了耽美小说，瞬间脚趾抠地，尴尬道，“有的书确实可能不适合你看，你就忘了吧……”

“其实文笔、立意都还不错。”直男发表自己对耽美小说的观后感。

“你饿了吧？吃点华夫饼凑合一顿吧”，莘晴转移话题道，“谢谢你要带我离开，就当我一点心意，请别再拒绝了。”

“好吧。”林冀彬不想太过不近人情，接过了华夫饼。

“咱们去外面吃吧。”

“行。”

房间静静的，只能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

天色渐暗，吃完华夫饼，莘晴打开客厅的充电小夜灯，散发着蒙蒙亮光。

她闲庭信步到阳台，只当饭后溜达，偶然望见夜空中有一大片玫瑰星云，异常璀璨绚丽，美轮美奂。

她赶紧把林冀彬唤了过来，一同欣赏，还用手机照下了这唯美的一刻。

“真美啊。很少有机会能肉眼看到玫瑰星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得到？”

莘晴心中感叹，人类与浩瀚宇宙相比微若尘埃，可有的人类太能作死，拉着全体人类一起遭罪，走向毁灭……

林冀彬没有接话，只是站在莘晴身侧，安静的眺望星空。他还在担心救援的事，没有多余的精力伤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