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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症状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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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女儿怎么会是?不可能的!我们从没有喝过污染水或者接触过感染者呀。”

还没等莘晴解释,莘妈已焦急得找工作人员理论。

“阿姨请您冷静!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说着大白从医药箱里拿出快速检测仪,外型有点像血糖仪,“请您一家再次检测,根据结果再做决定。”

莘晴一家只好配合,扎手指取血再次检测并消毒,结果还是莘爸莘妈阴性正常,莘晴结果呈阳性,为无症状感染者。她的父母可以前往安全安置点,而她不行了。

事实胜于雄辩,莘晴无话可说,诚恳得对大白说,“既然如此,请你们带我的父母离开,我就在这里居家隔离。你们可以把我锁在里面。”

她想即便是死,也希望死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变成一头四处游荡的丧尸。

“可以。但请你此刻远离你的父母,不要再有任何接触。如果你发病,我们会立即采取措施。”

莘晴听工作人员说的委婉,但她身后的战士已举枪时刻警戒。她知道如果一旦异变,自己立刻将撒血当场。但这样也好,能保护她的父母安全。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传染的,但她庆幸流行病后家里吃饭都使用公筷,而且父母在客房睡觉,自己没把病毒传染给父母。

莘妈闻言抑制不住泪流满面,嚷嚷着不走了,要陪着莘晴。

莘晴强忍住泪水,苦心劝道,“妈,现在多少人已经死了?既然你们有活着的希望,就必须珍惜。求你们,把我那份也活出来。别在这种关键时刻矫情,给政府添不必要的麻烦了。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

“晴晴,可妈妈舍不得你啊……”

莘爸抱住莘妈,才勉强让她没有摔倒。

莘晴看了看大白,狠心道,“爸妈,别磨蹭了。赶紧收拾东西,走!”

莘爸深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多说无益,让莘妈坐在沙发上,自己默默的收拾行李。其实,刚才大部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把莘晴的衣物、证件腾清,再整理一遍。财物可能没用,但他还是带,以防万一。他内心无比希望,这次流行病能尽快过去,有药能治好自己的女儿,他们还能再看到她。他也不想走,可又不能辜负了女儿的舍身牺牲……

待行李整装完毕,大白又一一检查,看均是密封没打开的食品,其他也没有问题,便让他们装好,立即准备离开。

莘晴最后叮嘱,“爸妈,一定记住‘财不露白’,要时刻警惕外人,紧跟着部队走。”

“嗯,爸爸知道,你也要保重……”铁汉也流下眼泪。

莘妈声声唤着“晴晴”,言语已无法表达心中的悲痛。

莘晴向大白和战士鞠了一个躬,恳求道,“麻烦二位路上关照下我的父母。”

“好。”大白哽咽着答应了。

莘妈想临行前再拥抱一次莘晴,却被大白禁止了。

“爸妈,你们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记住,我永远爱你们,永远!”莘晴死死的攥住拳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爸爸妈妈,也永远爱你!”莘妈泣不成声道。

“走吧,走吧……”莘晴向父母摆摆手。

她看着父母带着行李,一步三回头的向前走,一瞬间感觉他们又苍老了许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涌上心头,想抱抱他们,却再也没了可能。

在父母走出门几步后,莘晴当机立断的关上防盗门,顿时她瘫软到地上,捂嘴哭泣。耳边莘妈的哭声渐行渐远,她知道他们从楼梯下楼了。生离虽然痛苦,但活着就是胜利。未来怎样她不知道,只希望父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她本不信神佛,但此刻竟合十祈祷,愿上天保佑自己的父母平安。

莘晴用力捏了捏额头,强打着精神起身,拿着高倍望远镜走到阳台,望着楼下即将背井离乡的人们,寻找父母的身影。

她看到自己的父母登上了一辆大巴车,在登车的刹那,他们再次回头望向自己所在的12层,或许他们看不清自己,但也想看最后一眼。

而这也是她自己的最后一眼……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

小区其他的人也在安排下陆续上车,但上车大多是青壮年和小孩,老弱病残、无症状感染者都被留了下来。多少生死离别在多少家庭上演着,哭声不绝于耳。

可对于现在,活着,活下去,才最珍贵。

撤离期间,社区人员和战士们竭力维持秩序。

远处有枪声不时鸣响,莘晴隐约看到其他街区有军队在清除丧尸。

离开也代表不一定安全,但也好过坐以待毙。愿上天眷顾无辜的普通人,如枪声撕裂天空,给黑暗中的人们一丝希望……

她盯着父母所在的那辆车缓缓行驶出小区大门口,她情不自禁的吻了吻玻璃,宛若自己亲吻父母的脸颊。只是现在只有冰冷的触感,没有了亲情的温暖……

最后,每栋单元的大门都被社区人员从外用大锁锁住,以防里面的人变异出来。小区大门也上了锁,整个小区彻底成了一座封闭的孤岛。

明明听不到扣住门锁的声音,莘晴脑海中却响起“咔嗒”一声,她与小区留守者的死亡倒计时仿佛从此刻开始……

世界安静了,莘晴的心里却开始躁动不安。她拍了拍脸蛋,再次振奋精神,找出止咳颗粒沏水服下,让自己嗓子舒服一点。

人生最后的日子,她不想过得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她想过好这段日子,最后体体面面的走也不枉此生。

她将防盗门反锁好,开始收拾屋子,清点剩余的物资。

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建筑面积95平米,实际使用面积就刚78平,收拾起来也不费劲。平时莘晴维护的也不错,如今一个多小时就大体收拾整齐了。

莘爸莘妈因为行李容量有限,带走的食品、矿泉水等物资并不算太多。剩下的物资,在她节衣缩食的情况下,供她一个月的消耗绰绰有余。可能真到一个多月后,她已经发病了,再也用不到了。

以前宅着,表面孤单,实际上有网络、电话等等工具,能与网友交流、家人朋友对话,情感上还是富足的。而现在才是真正的孤寂,没有人陪自己说话,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但幸好,她是个能静下心来的人。她将以前买来一直没来得及看的书,全部开封阅读,用精神食粮弥补感情的空虚。

没有了电视、网络的讯息来源,她把玄关镂空格里的收音机拿了下来。以前买这款古铜复古收音机,纯属觉得好看,用来装饰房子,没想到现在成了自己与外界唯一的纽带。

她将收音机用湿巾擦拭干净,充好电,打开搜索电台,让它发挥真正的用途。经过各种“刺啦嚓啦”的信号声,总算找到了有人声的电台,不禁认真地侧耳倾听……

东华人民广播电台,东华人民广播电台:

现在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特别行政区播报国家应急广播。

国家因JP病毒迅速蔓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灾难,大量基础设施难以运转,近半数国民感染病毒丧命,部分国家机构已失去其原有能力。

现在进行国家最高动员,实施幸存者迁徙计划,号召广大人民群众积极配合政府行动,可以找离自己最近的党|的组织、政府组织、人民武装部队寻求帮助,经检测正常后,立即随当地政府前往安全安置点。广大人民群众要积极参与安全安置建设工作,团结一切力量,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偏远地区或难以行动的健康民众无法寻找到组织的,请尽量待在原地,尽可能地维持个人生存,等候人民军队或紧急救援机构的救援。

各级党|的组织、政府组织一定要发挥战斗堡垒作用,党|员、公|务员务必发挥先进模范带头作用,不畏艰险、奋勇前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切实将保障人民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竭尽全力维护人民群众利益,积极组织群众生产自救,努力把各类损失降到最低。坚决执行党|的决定,与上级党|组织、政府组织保持联系,必要时不怕牺牲,这是党|员、公|务员的光荣义务与责任,更是我们对人民的庄严承诺!

党|的组织仍然存在,人民|政|府仍然存在,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健康群众的生命!

特殊时期,国家仍将严防犯罪行为。广大人民群众要配合政府打击抢劫、盗窃、纵火、强|奸等破坏国家公共财产及人民个人生命财产的犯罪行为。

以上消息请广大人民群众相互转告。

祖国万岁!人民万岁!

谠中|央,中|央人民政府,中|央軍|委联合播送!

莘晴听着国家广播电台重复播报此条声明,虽然和她已没有多大关系,但莫名的安心。

还有人在坚持,一切还有希望……

莘晴坐在沙发上,闭眼冥想。

她所住的楼型是一梯两户,住户并不太多,可能现在更没有几个正常人了。以前自己经常加班,邻居们几乎都不认识,只从群里见过大家说话。现在她更没有了社交的必要,也不想出门,就这么静静的死去或许也挺唯美的……

全体撤离的第二天,莘晴如以前,起床喝点水,用湿巾擦擦脸,沏碗铁棍山药粉喝。

吃得少喝得少,排泄也少,但不代表没有。排尿还可以倒入马桶,排便只能找个盆解决,然后盖上塑料袋,再开窗通风散散味儿。

以前莘晴就有囤积癖,各种干净的购物塑料袋都被留下当垃圾袋。她还买过许多打折的塑料袋,这些袋子用到她发病应该都用不完。

上次流行病后,莘晴还往满墙电视柜里囤了许多日常药品、消毒酒精、消毒湿巾、普通湿巾、口罩、零食、卫生纸、卫生棉等等东西。现在看着各储物柜里错落有致、整整齐齐的物资,莘晴自豪感油然而生,强迫症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再次整理完小地方,莘晴想看会儿书,但越来越疼的嗓子,好像在被刀片喇,让她无法安心阅读。

不知是不是药劲不够,不仅嗓子疼,体温似乎也逐渐升高,可能父母的离开让她彻底上火了。无论嘴上说得如何大义凛然,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

她测了测体温已经38.2°了,想找点布洛芬降温,却听见从窗户外传来人的惨叫和丧尸独有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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