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岚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冯苑怕再节外生枝,只派董斐随那个报信的士兵去勘察现场。
姜队长竟是昨天死的。
“你确定吗?”冯苑皱眉。
“是的,身体的僵硬程度和血液的凝固程度都显示是昨天晚上7点至9点被害的。只是姜队长傍晚就说他有点不舒服,要早点休息,所以回房间了以后,就没人再去打扰过他。”
一听这被害时间,吴岚心里又沉下去了一截,昨天晚上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准备这两天徐千里不在,找个空档留个字条就回老家去。因为怕别人发现,所以也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伤未痊愈,早些回房休息了,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做局的人还真是没给自己留活路啊。
现场的人或惊讶或痛心,只有肖胜男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啊,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杀了姜队长之后,被赵姨给发现了,又杀人灭口了。”
吴岚也有点懵,这怎么还是连环杀人案呢?自己用的两把刀现在分别在两个杀人现场,确实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呢。
“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毙了!”肖胜男咬着牙说。
“你敢!”笛卡尔又窜到了吴岚跟前,眼里似有火一样瞪着肖胜男。
“好了,都别吵了。”冯苑倒是沉得住气,神色凛然。
旋即他又转向吴岚,脸色温和了一些,道,“今天恐怕要委曲吴姑娘一晚了。”
吴岚明白,她的意思恐怕是要先把自己关起来,“这我倒是不反对,但还要麻烦冯苑副队长能够秉公调查,还我一个清白。”
“不行!吴岚姐姐伤病初愈,关在小牢房,肯定吃不消。”笛卡尔正色道,“就把她关在自己房里就行,她现在身体弱,肯定跑不了。”
“小崽子,这里可是案发现场,你是怕她没机会销毁证据吗?”肖胜男脸都歪了。
“那就住我房里,正好我也可以看着她。”笛卡尔道。
“呵,你看着她,怕是只会帮着她逃跑吧。”肖胜男边走向笛卡尔,五指成抓,向他伸了过来。
“你......”笛卡尔凛了凛双眸。
“就关笛卡尔房里吧。”冯苑朗声道,“笛卡尔过来和我睡。”
现场一众人都愣了一下。
“我不要!”笛卡尔拒绝。
“就这么定了。”冯苑口气硬梆梆的。
.
笛卡尔的房间倒也没什么特殊的,除了床有点小。好在吴岚的身形本就轻巧,那床正好能睡下。
“吴姑娘今晚先将就一下。”冯苑点头表示歉意。
“妈妈!”笛卡尔冲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我给你准备了桂花糕,晚上吃一点,嘴里甜着就不觉得委屈了。”
吴岚嘴角一弯,“谢谢你。”
“好了,跟我回房吧。”冯苑催促道。
“一定要记得吃啊。”笛卡尔强调。
冯苑拉了他两把见拉不动,干脆把他打横,直接夹在了腋下。
“哎,你放我下来。”笛卡尔四肢在空中挥舞。
冯苑冲吴岚颔首告别,然后夹着笛卡尔出去了。
“妈妈你一定记得吃桂花糕啊。”随着笛卡尔的声音远去,门外“咔吧”一声,应该是有人落了锁。
折腾了大半天,屋里突然静下来,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寞。吴岚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桌上的桂花糕,苦笑了一下,坐在了那张半大的床上。
.
暮色慢慢深了,吴岚揿开了灯。这里的房间其实就是一间一间的单人宿舍而已。房间里的摆设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
吴岚想找些纸笔用一下,就打开了笛卡尔桌子下面的抽屉,看到在一个小本子上面躺着一个木头雕的娃娃。
吴岚将木头娃娃拿在手里,凑近眼睛看着,不禁一愣,随即嗤笑。娃娃并没有完工,但量脸蛋已经雕刻得非常清晰,这分明就是自己啊,尤其是嘴角的那对酒窝。
不过......也没准是颜淑,而且这雕功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也有点太好了吧,眸子、嘴巴,还有耳朵的细节都处理得很细致,也很传神。
再拿出下面的那个本子,吴岚就更懵逼了,除了最后一页她确定是她自己以外,前面几页画得应该都是颜淑。
吴岚一直在养病,刚开始的时候,冯姨见她不方便下床梳洗,就给她剪了一头干练的短发。而前面画里的人,要么披发,要么束着马尾,确实气质上比自己温柔和顺不少。
长发及肩,身着一身宝蓝色的改良旗袍,耳朵上缀着一对耳坠子,端方如玉,清新恬淡。
哎,不会打架的女人,看着就是弱不禁风。
吴岚一撇嘴:这个孩子对他妈还真是......长情。吴岚本就念书不多,搜肠刮肚地挤出了这个词。虽然知道是母子,但总觉得笛卡尔这个儿子对妈妈的感情还是有些不太正常。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这个笛卡尔、徐千里和颜淑之间肯定不是简单的关系。笛卡尔和徐千里之间更像是情敌,只是她一直把自已当个外人,也没想久留,现在更是自身难保,也懒得理会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吴岚把那小本子最后一页小心撕了下来,又从抽屉里找出一根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螃蟹体的字:肖胜男、齐德康、笛卡尔、冯苑。
刚才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吴岚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她一直在仔细观察在场人的表情和动作,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现场只有这四个人的表现比较异常。肖胜男就不用说了,杀自己而后快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但也可能只是因为妒忌。齐德康的表现也可以用助纣为虐来解释,他可能根本没有立场,只是肖胜男指哪,他就打哪而已。
下一个是笛卡尔。未成年、恋母、恋爱脑三个标签从吴岚脑中闪过,她打了个机灵,果断划掉了笛卡尔的名字。
最后剩下的就是冯苑了,这个冯苑也很奇怪。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镇定地在那里站着,就像一个旁观者,只有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才出手管一管。如果这事是他干的,他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是我死了,徐千里会难过,他能乘机升职,当上正盟主?吴岚想起了现在正值末世,吃穿都成问题,还有徐千里那胡子拉碴的脸,憔悴的眼,有点脱了形的身材,马上摇了摇头:这“人类领袖”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应该是没人愿意当才落到徐千里这个冤大头身上的。
吴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叹气:我的这条小命,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早知道就应该一直呆在老家,每天饮烟袅袅,鸡犬相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这些个屁事,不香吗?
刚才一直都太乱,吴岚这会儿才开始仔细回忆之前赵姨遇害的过程。
.
吴岚正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椅背,面朝天花板,正感慨自己命比纸薄,就听见门上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她赶紧起直起身坐端,进来的竟是冯苑,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士兵,端进来一个托盘,竟然是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白米饭。
那小兵放下托盘,就识趣地出去了,冯苑站定在吴岚跟前,“吴姑娘,今天也累了,吃点饭菜吧。”顿了一下,他又道:“这饭菜是我亲自看着厨房做好的。”
“怎么,你知道有人会给我下毒的吗?”吴岚一条腿蜷在在椅子上,另一条腿在空中晃荡着。
冯苑看着她那张颜淑的脸蛋和这种乡下作派,一时有点分裂,经过两秒钟的心理建设,才开口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吴岚突然福至心灵,“冯副盟主,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怪寂寞的,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实验室,里面有很多的白老鼠,不如......你给我弄几只来,给我做个伴,说说话。还有......”她嘴角一挑,“把门口那两个守卫撤了,没准今天晚上会有--惊喜。”
......
冯苑走后,门又上了锁,两个守卫也跟着走了。
吴岚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肚子咕咕叫着。
“吴姑娘。”一个蚊子一样的声音在窗边嗡嗡着。
惊喜这么快就到了,吴岚扬眉,道:“谁啊!”
“是我,齐德康。”
吴岚假装害怕,“你来干什么?”
“吴姑娘,你别怕,我其实是来帮你的。今天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害你,就像你说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傻,杀了人还把凶器留在现场。”
“那你这白天对我喊打喊杀的,晚上又说我是冤枉的,我可有点吃不消呢。”吴岚促狭地回答。
“那还不是因为肖胜男在场吗,生逢末世,要在这灭神盟里混,总得有个倚靠,不是嘛。”
“那你靠着徐千里不是更好吗?靠个还不知道能不上位的肖胜男,也太迂回了吧。”
“哎,这不是靠不上嘛。”
顿了一下,他又道:“肯定是有人要害你,厨房送来的东西,你都不要吃啊,可能会有人对你下手,毕竟你死了,真凶就更容易脱罪了。”
“可我总不能一直饿着吧?”
“我给你拿了一个馒头你先将就一下。哎?这窗子也被锁上了。”
“那你从门缝里塞进来吧。”
果然那门使劲一推,竟能掀出一条缝来。
吴岚接过馒头,故作感激,道:“多谢齐大哥,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我能办到的,一定帮。”
“也很简单,就是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挺无聊的,能帮我从实验室弄几只白老鼠,陪我做个伴吗?”
......
夜深了,吴岚打了个哈欠,看来今晚的惊喜就这一个了。她按了按笛卡尔那张小床,觉得还算稳固,正准备躺下去。
“贱人!”
咦!还有惊喜,是肖胜男来了。
这肖胜男就算不是奸细,也很想除我而后快吧。在这末世之中,也没有什么法制,弄死个人可能还真的不一定会受到什么制裁吧。
吴岚觉得白天自己的人设可能过于生猛了,晚上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更有女人味的人设呢?
于是她捏起了鼻子,假装柔声细语道:“谁呀!”
“这是服软了吗?白天不是挺横的吗?”
“姐姐别动气,我白天脑子不太清醒,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包涵。”
肖胜男得意,“你这回肯定是完蛋了。”
“真的呀,那反正我都没得救了,姐姐能否临死前帮我一个忙。”
“看你人之将死,你倒说说看。”
“我一个人好怕怕,能给我找个白老鼠或者小猫咪什么的,跟我做个伴吗?”
......
*
不久后,吴岚桌子上多了一笼子的小白鼠,一个个肉呼呼的,红色的眼珠反射着光亮,耳朵泛着粉,鼻尖嗅来嗅去的,白色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吴岚忍不住用手戳戳这个,再逗逗那个,一个不小心,竟然被一只老鼠在手指上咬了一下。
“嘶~”吴岚边皱眉边把滴着血的指尖放到嘴里吸吮着,“让你再嚣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
后半夜,肖胜男被门外那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披了一件外套,打开房门,见几个士兵风风火火地往医疗室跑去。
她随手拦下一人,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就今天那个,那个......奸细。”这人支支吾吾地答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