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是颜淑来灿阳市之前,在沣南市的闺密。不久前刚来过灿阳市出差,和徐千里一起吃过饭。
张瑶的娃娃代表着颜淑,是两个姑娘分别时互相留作纪念的信物。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徐千里还开玩笑想要这个娃娃。
没想到,颜淑已经不在了。
徐千里不禁心里感叹。
他摸了摸衣服内袋里的两支针剂。
需不需要给张瑶来一针?现在让张瑶恢复意识,真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毕竟恢复了神志,还是很危险,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可现在不救张瑶的话,也不知道未来她是会变成一个杀人的狂魔,还是会被当作一个普通的实验品销毁。
咬了咬牙,徐千里掏出一支针剂,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直接扎进了张瑶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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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瑶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梦醒十分,浑身酸痛,眼睛鼓胀得很。
更惊奇的是,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徐千里。
张瑶正惊得想要大叫,徐千里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张瑶不要出声。
张瑶的眼睛骨碌了一下,看到周围站着的一排排红眼人,两只眼睛都快瞪裂了。
徐千里捂着她嘴巴的手只得又紧了紧。
“没时间解释了,随我来。”徐千里示意张瑶一起来到门边,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门外的情况,确定没有人过来,才给张瑶简单说了一下整个事件的经过。
张瑶肯定是来不及消化这一切的,“颜淑.......怎么?那......现在......怎么办?”
“我的任务刚才已经给你说过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如果我成功了,会来这里接你。”
说完,徐千里轻轻推门,准备继续执行任务。
张瑶一把拉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吧,也许还能帮上忙。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如果遇到危险,我知道该怎么做。”
来不及多想了,两个人出了大厅的门。
之前徐千里通过颜淑的视角多少了解一些白玉房内部的结构。实际进来到了这里面,才发现大得实在是没边。
出了大厅,应该就是白玉房的园子,看得出这里本来应该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自从颜淑离世的那天起,整个园区都被钢铁与外界隔绝,园子里的植物因为见不到太阳光,都已经开始焉了,死气沉沉地歪在一起。唯一的光源就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处的昏黄的应急灯。
徐千里拼命回忆着记忆匣里的内容,之前颜淑望向窗外的时候,总会关注一处和周围复古建筑风格迥异的现代建筑。
那个地方,应该是有什么猫腻,至少也应该是这白玉房的什么关键所在。
徐千里根据自己的记忆,努力拼凑出了那个建筑所在的位置。一路和张瑶来到了一处十几层楼高的白色现代建筑前。周围的别墅最高的也就四五层,按说这座白楼应该挺显眼的。但现在视线受限,他们走到跟前,才看清了白楼的高度。
这座白楼外戒备很森严,这更加确定了之前徐千里的判断。观察良久,确定在外面游走巡逻的都只是红眼人,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徐千里和张瑶躲在距离白楼不远的一处灌木丛后面。确认周围安全,徐千里轻叹一口气,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又抬手看了一下表,没想到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
没过多久,一队红眼人手里端着各种吃食,向白楼方向走去。
“你在这里等着,我看看能不能混进去。”徐千里示意张瑶原地待命。
徐千里准备故技重施,跟在了红眼人后面,可是其它红眼人肩扛手提地都拿了很多东西,而他手里空空的,恐怕很难过关。没走几步,徐千里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张瑶看出了他的难处,急中生智地把旁边几株快要枯死的百合给刨了除来,摘下了圆球形的根,乍一看去有点像小土豆。灌木丛旁边还有一处各种形态的怪石堆叠在一起的小型假山。
张瑶顺手拿过来一块比较扁平圆滑的石头,将那几个“小土豆“摆在了石头上。
不会是让我拿这个当盘子吧?徐千里心里凌乱了。
没时间了,也不知道这队人进去后,下一波人什么时候过来,毕竟时间紧,任务重。
死活就这样吧。徐千里端着一“盘”“小土豆”,跟在了红眼人后面,竟然混进去了。
这座白楼外面看起来戒备森严,里面却是一团乱。很多人穿着白大卦焦急地穿行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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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大的房间,一个枯瘦的男人呆站在窗前。
门口闪过了一个人影,正是徐千里。他趁乱在白楼里浑水摸鱼地了解情况,还给自己找到了一身白大褂和白口罩作为掩护,甚至还蹭到了吃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白楼里的人竟然都彻夜未眠。
“手术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男人问一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医生。
“他现在的情况不宜手术!”黑框眼镜坚决地拒绝手术,看来他应该是个医生。
男人一步一步逼近了黑框眼镜,猛地用枯枝一般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瞬间感到呼吸困难,黑框眼镜两只手胡乱地扒拉着男人那双手。
直到脸憋得通红,开始翻白眼了,男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才不情愿地松开了手,“什么叫不适宜手术?”
“他,”黑眼镜框一阵剧烈咳嗽,然后急促地大口呼吸了几下,继续道,“关键是他自己毫无求生欲,那女的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是我错了吗?”男人喃喃自语,突然转身回到窗前,一拳狠锤在了墙上,“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主人竟然要放弃这几十年的基业,放弃之前的计划,只想陪着那个女人!”
“他是谁?他可是永生永世不死,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神呀!别说那个女人活不了几年,就算是那个女人能活到百年,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那个女人早晚都得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分别!”
男人又转过身来,几步来到黑眼镜框跟前,摸着心口继续道:“我为了帮他回到正途上来,替他除掉了徐远征,启动了瘟疫。他.......他竟然还怪我。这难道不是‘他’的夙愿吗?奋斗了几十年,说不干就不干了吗?”
怎么?老徐和瘟疫真的和白陆明没有关系吗?
男人轻笑一声,“我们又是谁?是为了取代这个地球上的普通人类而存在的。可他要抛弃我们,和那个女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们呢?我们怎么办?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地活着,永远见不得光。还是等到某一天,被那些愚蠢的人类发现,将我们消灭殆尽。或者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他就已经觉得我们多余了,会不会也像之前他制造的那些怪物一样销毁我们呢?”
“那个女人,”男人越说越激动,“必须死!必须死!”
“所以你就故意没有拦着她,让她自己去送死。”尽管没什么战斗力,黑框眼镜却一点都不怕这个男人。
男人阴狠地抬头,看向黑框眼镜,“怎么?你觉得是我害死了那个女人吗?”
黑框眼镜轻蔑地看了一眼男人,扶正了刚才被男人拉扯歪掉的眼镜,不再言语。
男人怒目圆瞪,但很快注意到自己情绪失控了,他定了定神,口气缓和了下来,道:“适不适宜,现在都必须手术。”
得到了指示,黑框眼镜准备离开。
徐千里快速闪到了墙角,待黑框眼镜走远才再次来到门前,继续偷听。
“‘灭世’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原计划实施应该没问题。”
徐千里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个人,还是那个身材矮小的助手,那人正两腿发软,微微颤抖,“只是次生波发生器的效果,不知道.......”
什么!?徐千里心里一沉,难道说他们要用次声波来消灭人类!
次生波徐千里很熟悉,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了解过:与人类内脏震动频率一致的次声波,能够造成内脏与次声波“共鸣”,持续的次声会造成死亡。
1890年,一艘名叫“马尔波罗号”的帆船,从新西兰驶往英国的途中消失。二十年后发现的时候,船上的东西完好如初,所有船员都还保持着工作的状态,仿佛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排除了他杀,自杀,中毒等其它原因后,最终确定是当时遇到了风暴,风暴与海浪摩擦,产生了次声波,造成了船上所有人遇难。
更可怕的是,次声波的波长很长,可以传播十几万千米,如果再辅以发大器,绕地球几圈都不是问题。还容易发生衍射,一般的建筑物根本就阻挡不了。
更可笑的人,次声波只杀人,对其它建筑和环境都不造成破坏,还真是一个环保型的杀人武器。
难道说白陆明几十时年前就安排好了,制造的基因改造人和普通人类的内脏共震频率不同,还是基因改造人能够合成抵御次声的蛋白,等得就是现在通过这种方式消灭人类吗?
“呵!”盛南天发出了轻蔑的笑声,“我忘了,你今年才二十岁,有些事情还不太了解。知道19世纪末的马尔波罗号事件吗?”
徐千里都听出了助手声音的震颤,“知道,不是意外吗?”
男人得意道:“那个就是主人做的一个实验。所以,武器的效果你不用担心。”
徐千里瞳孔一缩,原来当年的事件不是意外。
盛南天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反正早晚都得送他们走,不如再早一点,不是新来了那么多人手吗?”
应该指的是那些红眼人。
“让他们都去帮忙,把发射次声的时间再提前18小时,免得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垂死挣扎,节外生枝。”
什么?本来距离发射的时间还有40小时,现在就剩下22个小时了。
必须要摧毁这个次声波发生器。
可是发生器会在哪里呢?
徐千里心乱如麻,他努力让自己镇定。
既然要消灭所有人类,这么大规模的杀伤,这个次声发生器必然很大。而且,发生器的位置必须要足够高,才能保障其传播得更远。
这个白玉房的园子里能够有足够空间放下这个发生器又很高的地方——应该只有这座白楼的楼顶!难怪这座楼建得是现代风格,其它别墅的建筑风格就不适合安放这个发生器。
想到这里,徐千里准备直奔楼顶。
楼内很大,他拐了几个弯才来到了楼梯跟前。
电梯风险大,楼梯更安全。
“你,干什么呢?”徐千里刚抬起一只脚,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