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万没有料到,蒋子文竟是影响三界命数的变数,本宫费尽心机,万千筹谋,竟是疏忽了已成为玄门素人的蒋子文,真是百密一疏。薛礼,尔眼下暴露了身份,但只要天帝不察觉你是在为本宫做事,便无碍,本宫也需做万全的准备。今日起薛礼尔便呆在这九华玉阙,哪里也别去,静观其变吧。尔等都平身吧。”后土娘娘惆怅说道。
“谢娘娘不罚之恩。娘娘接下来有何筹谋,属下愿尽全力辅佐娘娘。”薛礼起身恭敬忠诚道。
后土娘娘瞥了一眼立在薛礼右侧,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的夫诸泪,再次叹了口气,一挥玉手,一道金光匹练射出,作用在夫诸泪的身体上,夫诸泪那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
“小人多谢娘娘疗愈之恩。”
夫诸泪立刻跪地叩首起来。
“起身吧,这几日尔便呆在这九华玉阙,同薛礼一起,哪儿也别去,外面盯着尔要取尔性命之人似都能排到昆仑山脚了。”后土娘娘说道。
“谨遵娘娘法旨,小人定安分守己,期盼再次为娘娘效命。”夫诸泪恭敬说道。
后土娘娘从宝座上起身,来回踱起步来,良久,冷笑开口道:“鹿冰花已死,夫诸元神将灭,这对本宫、对本宫所期盼的三界来说,是一个死结,对天帝、对天帝所期盼的三界来说,也是一个死结!死结若是无法解开,夫诸死,夫诸泪散,若夫诸元神真是天泪,那天泪消失,三界就会成为陪葬。死结若是解开了,夫诸可活,夫诸因熏池之死而顿生的魔性便会彻底爆发,到时天河决堤,四海倒灌,水漫乾坤,三界依旧会被埋葬,如此,大家一个都别活,包括玉皇天帝,这般同归于尽,也不亏了。”
“那这死结解开与不解开,三界不都是要完了吗。”武罗惊慌道。
薛礼皱眉:“若真如娘娘讲的这般严重,不是还有息壤土可直接遏制,洪水不至于埋葬三界这般严重吧?”
后土娘娘白了薛礼和武罗一眼,继续冷笑道:“息壤土固然乃治水第一神器,举世无双,但水火无情,乃亘古不变的道理,息壤土对上天泪,最多也只能卫三界一时安宁罢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过,浩瀚玄门,变数也是颇多,冥冥之中,此事或许会发生转机。坐鹿尊者不可能不管夫诸的死活,此刻,他们应当是前往敖岸山了,若按眼下的情况发展,便属于死结解开,夫诸活,魔性爆发,水漫乾坤的结果。最近尔等皆需收敛锋芒,蛰伏,按耐,静观其变。坐鹿也自是明白夫诸元神回归真身后的后果,且看这坐鹿尊者,究竟能否改变夫诸水漫乾坤,埋葬三界的结局。”
后土娘娘沉思了片刻,又道:“武罗,你即刻暗中将坐鹿尊者要解救神兽夫诸的消息散布三界,本宫要好好的看一场热闹。”
“是。”武罗恭敬领命。
......
武当山巅,玄帝殿前,孟仲资恭敬行礼。
“九幽地府泰媪神拜见真武大帝,小神受坐鹿尊者所托,将河神图归还大帝。”
玄武金像上,一道黑芒射出,化为一道人影,端正立在了孟仲资的面前。
“尔是地府的阴神,河神图怎会在尔手上,怎么回事?”真武大帝惊讶,预感不妙。
孟仲资将河神图递向了真武大帝,双眸泛红起来,便将鸣诛与鹿冰花在河南府境内的遭遇详细叙说了一遍。
“后土娘娘,薛礼......他们究竟是为何!三界,要遭劫了,不,牵扯到天泪,怕是不止三界......”真武大帝无力的后退几步,悲叹不已。
“大帝,小神明白您心中所痛,眼下还是有劳您先将河神图与坐鹿尊者所托,传与那张居正要紧。”孟仲资盼说道。
“泰媪莫急,本帝这便施法传之。”真武大帝连忙说道。
......
顺天府,宰相府——
正值三更天,张居正房中,烛光依旧,近日全国多地水患频发,他日思夜想,钻研治水之法,以至于夜不能寐。
忽然,一阵困意袭来,张居正打了个哈欠,伏在案台上睡着了。
梦中,一尊玄武金像伫立在他的面前,金像开口说话了,张居正一惊,倒也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朝着金像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
“张居正,尔乃人族大能者,在仙族已有席位,来世可居。如今人间水灾严峻,本帝便赐尔神物,河神图一幅,望尔能刻苦钻研,早日化解人间水劫,早归仙位。河神图的副页定也要仔细研读。”
玄武金像说完,将一个玉质竹筒降至了张居正的手中,便是离开了。
书案上,张居正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手中正握着一个玉质竹筒,张居正震惊,连忙将竹筒打开,取出了一卷画布,忙将卷布摊开,只见这卷布的右侧边缘,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河神图。
张居正连忙起身,跪在地,朝北方向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回到书案前,张居正仔细观察起了卷布,只见卷布上纹路清晰复杂,尽是开凿河道,治理水患的方式,在卷布背后,竟附着一份信件,署明恩师张居正亲启,张居正打开了信件,读了起来。
老师安:
学生鸣诛,同鹿冰花问好。
六出与学生本乃佛神投生,入人间只为应劫,此番随潘季驯大人治水,六出向您请假回乡,本意探望双亲,谁知家中遭劫,牵扯甚广,乃非人间之事。
六出与学生此番离京,有去无回,知老师心系民生,恼水患已久,特委托真武大帝献神物河神图一幅,助老师化人间水劫。
老师八载以来对六出与学生悉心教导,恩重如山,六出与学生感恩叩谢!
盼老师将真相告知鸣府双亲,鸣世亦非凡人,兄弟二人此生无缘尽孝,若有来生,定侍奉膝前,日日不离。
鸣诛书
万历元年八月十五
......
张居正手握信件,情绪悲痛,浑身颤抖,涕泪纵横。
......
玄帝殿前,真武大帝一道传信飞上天庭,将鸣诛与鹿冰花所历尽数汇报向玉皇天帝。
天帝收信,于玉清殿上忧伤闭目:“尊者不负寡人,不负如来,愿尊者身安如初!”
......
甪端载着鸣诛与鹿冰花的遗体,腾云驾雾,转瞬便回到了江陵鹿府。
沉亭魔尊与左右护法异端邪说暗中紧随,鸣诛没有直接带鹿冰花去往敖岸山,而是回到了鹿府,这是沉亭魔尊没有想到的。
鸣诛抱着鹿冰花的遗体,一入鹿府,直奔鹿冰蕊闺房而去,甪端早已化为人形紧随。
鹿冰蕊听得屋外动静,自打座中睁开了眼睛,连忙起身,法力明目,透过窗户纸警惕的监察向屋外,一见是鸣诛,赶忙上前打开了屋门。
“哥。”
鹿冰蕊盯着鸣诛怀中的鹿冰花,愣在了原地。
“端儿,通知两位风姑娘和善儿还有红姨,马上到前厅,有要事商议。”鸣诛嘱咐甪端道。
“是!”
甪端风一样奔出了屋外。
“鸣诛哥,我哥他......”
“嘘!”
鸣诛示意鹿冰蕊不要说话,将栴檀神杖拿了出来,递向鹿冰蕊,严肃道:“有人跟踪,借佛力布禁制包围鹿府,隔音。”
鹿冰蕊瞬间明了,连忙照做。
鹿府上空,沉亭魔尊与异端邪说刚抵达,便是见到一道满含佛法之力的禁制覆盖了整座鹿府。
“主人,咱们晚了一步,坐鹿尊者又布下了禁制。”异端说道。
“这头鹿,跑那么快,追也追上。”邪说气恼道。
“甪端毕竟乃神兽,跟在坐鹿身边数万年,每日受佛法熏陶,传闻它能日行一万八千里,果然不虚。本尊之所以跟着他们,乃是为了圣主的安危,只要圣主完好,其它的无关紧要。”
沉亭魔尊皮相妖异,气质沉稳说道。
鹿冰蕊闺房,鸣诛将鹿冰花轻轻放在了床榻外侧,床榻里侧,鸣世正睡着。
“呼吸不匀,气弱,阿蕊,世儿他......”
“被我打晕了。”
“为何?”
“鸣诛哥,我哥他,真的死了?难怪鸣世忽然间心痛如刀绞,要去寻我哥和你,原来竟是主体失了生命力。”
鹿冰蕊看似平静,但脸颊两侧的颤抖以及那两道止不住滑下的清泪,说明着她此刻内心的悲痛。
鹿冰蕊将栴檀神杖还给了鸣诛。
“阿蕊,将世儿唤醒,我们马上到前厅。”鸣诛说道。
......
鹿府前厅,大家齐聚。
鸣诛将在河南府境内遇劫之事详细告诉了大家,唯独跳过了与孟仲资和甪端商议的计划。
“封印夫诸的阵法,阵眼是息壤土,只有玉简能解开阵眼,只有解了困住夫诸的息壤阵,聚在六出体内的元神才能顺利归位,回归神兽金身,这样夫诸才能活。夫诸魔性未除,清醒后在人间的所有记忆将会被魔性压制,六亲不认。”鸣诛说着,看向了鸣世,眸中艰难,纠结,不舍。